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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天色已经全暗淡下来了,月娘初上,浆声灯影处,伴着丝竹,有莺声燕语正呢喃着。有布衣素面的人,也有身着绫罗锦缎的人,还有那些纱衣半透的少女……
这种蒙蒙胧胧的情景,竟然让苏流苑生出恍如隔世的感觉来。
“小少爷,您也来寻欢啊?”
苏流苑看得迷茫,冷不妨被一声吴侬软语惊醒。定睛看去,只见门口石阶上站着一个手持美人扇的青衫少女,她正掩唇眯眯笑着,不着痕迹地打量着苏流苑。
这句话让苏流苑有些手足无措,只得傻傻站在那里。
“呵呵——青衣,你又在那儿偷什么懒了?”这时又一个持着美人扇面的浅紫深衣的女子走了出来,低低嗔道。
原来石阶上的少女叫青衣,名字跟她倒挺配的。苏流苑暗自想着。
青衣回首答道:“紫衣姐姐你可又冤枉我了,我可是正经地在招揽客人呢!”
“哦?可招到什么?”紫衣已经注意到呆呆站在石阶下的苏流苑了,话虽是对青衣说的,可是眼神却绕着苏流苑转了兜儿。
青衣嘻嘻一笑,纤手勾上苏流苑的手肘,娇笑一声:“少爷,瞧您该是第一回上咱们怡红别院罢?不如,就让青衣给您带个路?”
苏流苑一时不察,被青衣挽了个稳儿,被她连拉带扯地往怡红别院里走。
怡红别院?这几个字怎么这样熟悉?苏流苑疑惑地想着。
“少爷,青衣也算是咱们别院里出色的姑娘了,您尽管进院儿吧!她定不会让您失望的。”经过紫衣身旁,只听到她柔声笑语着对她说道。
“青衣呐——你可算是出现了!”
苏流苑刚一进门,就一阵香气扑面而来,顿时熏得她差点窒息。
青衣往前踏出一步,挡在苏流苑面前,道:“莲姐姐,我可不就在这儿吗?找我做甚?”
“妈妈正四处找你呢!”莲丫头周身扑着浓郁的花香,青丝高高挽成了个发髻,大大的杏眼瞪着青衣,手里的美人扇有一下没一下地扇着。
青衣嘟嚷道:“不去,我还要侍候客人呢!”说着,让开一步,露出身后男装打扮的苏流苑,扬了扬下巴,骄傲道:“看见了吧!”
莲丫头这才发现苏流苑的存在,杏眼顿时瞪圆了,脱口道:“哟!青衣长本事了啊!”说罢似乎察觉出苏流苑的年龄,又是一眯,笑嘻嘻地说,“少爷,您可知晓这儿是哪儿?”
苏流苑本想甩手出去的,只是现在被青衣拖着,而且现在的自己已经吸引了不少的目光,她皱皱眉:“怡红别院。”
“那您可知,进院得交入门费?”苏流苑微微一愣,莲丫头顿时注意到了:“少爷若是忘记带了,不如下次再来?咱们院里的姑娘会一直在这儿等着您的。”
莲丫头这话说得既含蓄又大胆,苏流苑扫了眼身旁正一脸期待地望着自己的青衣,心下一动:“这里的进门费是多少?在下初来乍道,确实不太懂这些。”
莲丫头闻言,眼睛里闪过诧异,但最终还是客气地回答:“不多,五两银子便可。”
苏流苑点点头,从腰上摘下钱袋,倒出五两碎银,递给莲丫头:“现在我可以呆在这里了吗?”
“当然!”莲丫头弯了弯眉眼。
待莲丫头离开后,青衣满脸的兴奋:“少爷,走吧!”
“嗯。”
苏流苑被青衣带到一处雅室。
雅室里只有三面画壁,与门相对的那一面是悬空的,凭栏望去,可以瞧见一楼的大厅的全面貌,果然是个好位置!
坐下之后,青衣一边沏着茶,一边对她道:“少爷,刚才乍一看见您时,您似乎心情不快,不知可否告诉青衣?”
苏流苑笑笑道:“只是一些琐事罢了,不足为提。”
青衣眼光流转,旋身坐在她身边,侧着头问:“少爷,不妨就让青衣猜上一猜,不知可好?”
微微一笑,苏流苑点了点头。
“看少爷身着与举止,想必也非寒门子弟,出身定是不俗。所以少爷心中所烦之事,不该是衣食住行,应该是人与人之间的杂事吧?”
闻言,苏流苑这才正眼打量跟前的青衣。
黑白分明的眸子,圆大透亮,隐隐印出苏流苑还未长开的小脸。微微嘟起的樱桃小嘴与浅浅的酒窝相映成趣。真是个耐看的小美人儿!
苏流苑浅浅一笑:“青衣真是心思剔透。”
“嘻嘻,哪有嘛!院里的姐姐们都说青衣还是个长不大的女娃子!”青衣不好意思地笑眯了眼,两只小小的酒窝若隐若现。
“哐——”青衣话音刚落,大厅就响起一声锣。
青衣跳了起来,讶然一叫:“哎呀!我忘了今天的日子了,青衣该去后台啦!”
“怎么了?”苏流苑见她面色有异,连忙问道。
青衣这才不好意思解释起来:“今日青衣被妈妈安排一起帮助新来的姐姐上台开脸的,如今我竟忘了这回事,难怪刚才莲姐姐说妈妈找我!”
“那你现在赶紧去吧!”苏流苑望了望楼下,大厅已经坐满了不少的人。
“少爷,那一会儿青衣表演完了,再来陪您吧!”青衣提起裙边急急往外走去,人已经出去了,声音还飘至耳中。
苏流苑凭栏向一楼望去,只见台上半透明的幕布垂落,印出一窈窕倩影,虽然看不清面容,但那玲珑有致的身姿却能勾起观看者的无限遐想。须臾,一串悦耳的丝竹之音不知从何处缓缓流泻出来,飘飘曳曳,牵引着众人的心神也随之沉浮。幕布上的影子,如同一抹幽灵,在夜深人静时,忘情地嬉戏着。
这不禁让苏流苑想起现代时看过的杨丽萍的舞蹈,她没想到在这异时空里,竟然也能看到。这多少让苏流苑感觉到窝心。
就在客人们看得如痴如醉的时候,怡红别院的门口却响起一阵喧哗声。不一会儿,门外就进来一个行人。
带头的却是一个长得妖孽非凡的男人!他洁白的额上隐约有一颗美人痣,许是被修饰过,看得并不清楚。他眉角微挑,狭长的凤目尤为惊艳;轻披在身的锦衣摇曳坠地,带出一串“沙沙”的响声。
即使一路上不少人将目光落在他的身上,可是他却始终是一副轻哂的表情,旁若无人地坐在宾客席的第一排。
台上的舞姿并没有被他所打扰,连一丝的停顿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