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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十五,本来是个欢乐的日子,夏府二房却是一片愁云惨淡。
“怎么可能呢?那花都成那样了,赵玉发还动了手脚,怎么可能救活?”夏霖昂百思不得其解。其实不只他,就是那赵玉发也是想破了脑袋都想不明白,明明是个死局,却硬生生被张财恕盘活了。
按照赵玉发自己弄的契约,现在他不仅得不到云园,还要赔上赵家的瑰丽园。更让他呕血的是,白白给了张财恕一个攀上景王爷的机会。
谁都没有想到,那景王爷正好要到玉林附近,竟然心血来潮亲自来接他的那株“点绛唇”。赵玉发一脸忠诚地向景王爷禀报说张财恕自诩能力出众,与他打赌能让那株点绛唇比之前更美丽,他为了给王爷惊喜,让王爷更满意,把花儿送到张财恕的云园去了。
本来景王爷是要在驿站坐等人家把点绛唇送来,一听这话兴致大起,站起来就兴奋地要去云园。
赵玉发一路上既兴奋又担心,兴奋的是不仅能得到垂涎已久的云园,还能看到张家被震怒的景王爷“整治”,同时也有一些担心王爷暴怒之下会“牵连”到他,毕竟,当初申请这个差事的是他们赵家。
一行人到了云园,接到消息的张财恕带领云园一众人在大门口跪迎,大管家小心翼翼地捧着那株生气盎然、千娇百媚的点绛唇跪在张财恕旁边。
景王爷见到花儿果真比在南方时长得还好,大喜之下连声赞叹,还亲口邀请张财恕参加王府在下个月举办的赏花宴。甚至突发童心,乐呵呵地要为张家和赵家的“赌约”做见证人。
赵玉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口血堵在心口下不去、又不敢吐出来。满脑袋只有“怎么可能”四个字,想多了情不自禁就说出了口:“怎么可能?这是原来那株吗?”
张财恕还未出声,景王爷先不高兴地皱着眉:“怎么不可能?本王一直养着的花,本王还能不认得?这花盆上、枝干上都有本王做的特殊记号呢。愿赌服输,大男人怎么连这点气度都没有?本王最看不过那些输不起耍赖的人。”
吓得赵玉发赶紧跪下求饶:“没……没……没耍赖。”
景王爷也不再理睬赵玉发,兴致勃勃地拉着张财恕谈论养花之道,张财恕对茶花培育技巧和见识的精通让他啧啧称道。
有景王爷这个见证人,赵玉发不敢赖账,又不敢上门求张财恕(那份赌约是他设计张财恕的),只好让夏霖昂去说合,以六万两银子买下自己的瑰丽园。
张财恕没有见夏霖昂,大管家一口回绝:“一株花,他赵玉发的赌约中就要我们赔3万两。现在整个瑰丽园只六万两,他赵家这么看不上自己家的瑰丽园?”
其实张财恕真心对赵家的瑰丽园没有兴趣,他的云园已经足够大,没必要再弄一个。培植茶花,重要的在于精,而不在于多。最后大管家给了一口价:十万两。
赵玉发费了这么多年的心血,自然不肯舍弃瑰丽园,咬牙凑齐了十万两。而夏霖昂因为说合不力,他的茶花铺子不再享受瑰丽园给的特殊优惠,说好送给他一个精通养花的伙计也没有了,还受尽赵家的冷遇。
夏霖昂把俞氏嫁妆田换来的银子都投入茶花铺了,没有特别优惠,自己对茶花又根本一无所知,做下去就等于砸银子,厚着脸皮求助张财恕无果,只好关了铺子。其间的损失让俞氏着实哭闹了一番,而兴灾乐祸的周氏则是大大出了一口气,生怕二房又撺掇老太太不肯分出去,抢先到族里说了分家的事,随之而来的就是夏府的一场大闹腾。
夏府里两房争银子,书瑶家的院子里,书杰和张财恕也在为了银子争执。
张财恕坚持要将赵家的十万两银票给书杰三人,他认为书杰救了那株点绛唇,为张家保下了云园,还避免了景王爷的怒火和降罪,甚至让自己攀上了景王府,书杰三兄妹带给他们张家的福气已经太多了,他哪里还能再藏着那银票?
可是书杰不肯收啊,他已经得了云园三成的份子,说什么也不肯再收那么多银票。
最后,在夏若云和柳妈**调解下,二一添作五,两家各一半。
本来就疼爱书杰三人的夏若云,在知道“点绛唇”事件的真相后,更是把三个侄儿侄女疼到心坎里,想着书杰能收下一半就好,身边有充足的银子好办事。而另一半,她和张财恕可以先帮他们存着,等他们长大后,嫁娶都少不了银子。
在夏若云和张财恕心里,现在书杰三兄妹的唯一嫡亲长辈就是他们这对姑姑姑父了,他们以后自然要为三人考虑、甚至张罗亲事。
过完十五,书文考进玉林县最好的启蒙学堂“祥林幼学”,开始了每天由大哥接送的学堂生活。而书瑶也开始到徐府学习。
徐府请的先生是两位女先生,教琴棋的莲居士和教书画的罗娘子,俩人看起来都是柳妈妈一般大的年纪,三十四五岁左右。
莲居士一身素衣,气质清冷,透出淡淡的冷傲。据说,她年轻时曾经是京城有名的才女,尤擅琴棋,不料红颜薄命,还未过门,未婚夫被山匪杀害。莲居士自己将发束起,吃斋念佛,受戒为居士,为未婚夫守望门寡,一时间传为佳话。几年前,莲居士的父母均过世,她不愿意寄居在兄嫂篱下,就回到他们家在玉林县的祖宅,并在大户人家做起了教导闺秀琴棋的先生。
不知为什么,书瑶能清晰地感觉到这位莲居士对她的敌意和不善,眼底带着不屑的厌恶。真是很奇怪,前世今生,她们都没有见过啊,完全不认识,也没听说过自己的父母与什么人有过过结。
与莲居士相反,罗娘子却是一个面容温和、气度和蔼的女子,一身青衣,简单的发髻上插一根银簪子,虽然朴素,但由内而外的书卷气为他增添了一份优雅。
罗娘子出身书香世家,早逝的夫君是她父亲的学生,生前是大名书院的先生,夫妻俩人感情非常好,曾经共同出了一本诗册。罗娘子精于书画,尤其擅长柳体字和山水画
夫君过世后,罗娘子带着一儿一女回到玉林镇,后来因为朋友邀请开始以自己所长给闺阁小姐做书画教习。
因为自己的儿女也才十几岁,罗娘子很喜欢小孩子,也喜欢做教习。就如此刻,面对着四位新学生,一脸的笑容和蔼温煦,还特别关照年纪最小的书瑶:“你先跟着三位徐姑娘一起学,吃力了告诉我,我再抽时间单独给你讲一遍,也不耽误其他人。”完全没有因为书瑶不是徐家人、只是在徐府“借读”而轻视她。
徐念儿力挺书瑶:“瑶儿妹妹很聪明,她已经跟着她大哥学完《三字经》、《百家姓》、和《千字文》了,妹妹的柳体字也写得很端正,她每天都要临摹五张大字。冰儿和秀儿才刚学过《三字经》呢。”
徐冰儿和徐秀儿是念儿的堂妹,徐家二房的姑娘,今年分别是九岁和七岁,听到念儿的话脸颊微红,看向书瑶的眼神都复杂起来。
莲居士则是似不经意地瞥了书瑶一眼,快得让人注意不到,除了因为红木箱灵气的浸润五感特别灵敏的书瑶。
只有罗娘子惊喜道:“是吗?真是个好孩子!正好,一会儿开始学习前你们每个人都先写一篇字给我看看。”这孩子才六七岁,已经学完了三本启蒙教材,真不错!那双小鹿般纯净的大眼睛看着就充满灵慧之气。
刚走进来的徐老夫人也笑道:“这孩子三兄妹都聪慧,父母优秀,孩子也一个比一个强,还请二位先生多费些心,她们四人就交给先生了。”
莲居士半垂的眼眸有嫉恨闪过,不过很快收敛情绪,与罗娘子一起屈膝向徐老夫人行礼:“应该的,老夫人客气了。”
俩人与徐老夫人谈定,念儿四人单日上午跟罗娘子学书画两个时辰,双日上午跟莲居士学琴棋,下午就不开课堂了,各自练习,或者学习规矩礼仪、女红、烹调等其它技能。
今日正好是单日,学书画的日子,罗娘子首先让四人默写一段《三字经》,指定了较难记的一个段落,以查验她们的书法底子和对三字经的熟悉程度。
书瑶前世记性就好,今世有了灵气滋养,简直就是过目不忘,但自己是寄读的客人,为了不要太抢主家姑娘风头,惹人不快,特意留了一个小疏漏,将一个词写错了。
不曾想,当四篇字摆在罗娘子和徐老夫人面前时,俩人都一脸赞赏地看向书瑶,徐老夫人直接吩咐身边的大丫鬟:“去吧京城里刚送来的那个番邦的什么玻璃小镜子拿来给瑶姑娘,就当作奖励了。四人中瑶儿年纪最小,字却最漂亮,虽然错了一个词,但小小年纪能把这一段默出来已经很好了。”
念儿的字也秀气,但略逊一些,默的文倒是没有错处;
冰儿的字只能说还算端正,但是有两句话没有默写出来;
秀儿最糟糕,只默出一半。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