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最后的相见

安歌暖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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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挣扎了很久,眼皮子才慢慢的睁开,一束阳光刺眼的划过,眼皮子抖动了很久,才可以安然无恙的睁开眼睛。

    “姑娘睁眼了,快去通知皇上。”丫鬟激动的跑了出去。

    殿堂那边,阿福也传了口信进去:“皇上,容颜姑娘醒了。”

    “真的?”宇文邕蹭的站了起来,脸上露出了笑容,拔腿就要走,却想起了宇文护对自己的警告,也想起了自己的承诺,脸上的表情,瞬间暗淡下去:“阿福,派御医每日为容儿请脉。”

    “是。”阿福也知道皇上的无奈,默默的退了出去。

    丫鬟们端了一些药递到容颜的面前,容颜摇了摇,一门心思的抠着自己的手背,一个一个的手印连在一起,整个手看起来特别的恐怖,好像一个面团,被扎的触目惊心。

    “姑娘,您不吃,皇上会怪罪我们的。”丫鬟。

    容颜:“放心吧,他都不理我了,还用得着为我的事怪罪你们。”丫鬟们都唏嘘的看着这位姑娘,曾经皇上对她宠爱至极,这几日他们的关系忽然变得如此微妙,丫鬟们也是知道深宫规矩,谨言慎行就是自保最好的套路了。

    每每下完早朝,宇文邕总是特意走到容颜所住寝殿的门口不远处,总是望着宫殿门口,不言不语,眼睛都不眨一下,经常一待就是片刻,像一座假山,矗立不动,直到发现自己待的似乎太久,才肯挪步离开。

    容颜经常坐在桌前,关着门,一个人一边流泪,一边写着字,一天一天的写,一天一天的写,写完了,总是一个人升起炉子烧掉。

    丫鬟们一开始看到有黑烟冒出来,总是会敲着门口大喊,久而久之,便也已经习以为常了。

    宇文邕一开始也想冲过去看看容颜为什么总是在烧东西,好几次都怕她会引火****,可是,并没有,但是他的心里却越来越想知道,她,在干什么。

    婚约如期而至,还有两天,就是他出嫁的日子了。

    宫里热闹非凡,大冢宰的婚事犹如皇帝大婚,特别是皇宫大臣们,早就忙着道贺,没有人记得这个小皇帝,独自一人,登着高楼,望着容颜殿的容颜,他没有买醉,他就是要自己牢牢的记住,这一切的痛苦,都是宇文护给的,总有一天,他会亲手杀了他,给容颜和哥哥们一个交待。

    “皇上,夜已深,您休息吧。”大福。

    宇文邕没有说话,忽然低着头,俯瞰着这几十丈高楼问道:“阿福,容儿的嫁礼准备好了吗?”

    “皇上,都准备好了,都是皇上亲自挑选的,一件不落。”阿福。

    宇文邕转过头,一直盯着阿福看,阿福抬眼间,吓得跪了下来:“皇上,奴才是不是说错什么话了?”

    “别偷偷给皇兄烧纸钱……”宇文邕说完这句话,走了进去。

    阿福是先帝的贴身太监,曾经偷偷被抓到在宫里焚香烧纸,被打的半死,后来宇文邕便收他为贴身太监,每次先帝的忌日,阿福总是偷偷的在哭,虽然是个男人,却还是会为自己的主人流泪。

    这些年,阿福见证了皇上和容颜的一切美好,这一个月也见证他们彼此的痛苦。

    皇上一面忍受亲人的逝去,一面忍受爱人的离开,却还是要对着宇文护笑脸相对。

    这一切的一切,阿福都看在眼里,他知道,皇上承受的,实在是太多太多了:“主子,您帮帮皇上吧……”

    阿福对着黑夜星空,呼喊着先帝。

    花开半夏,窗外景色正好,容颜知道,明日就是出宫之日,此后,恐怕再也看不见这宫中的美景了。

    “姑娘,红装已好,您可以试一下……”丫鬟们将房间铺满了红装金饰,看的容颜有些反胃。

    “不用试了,尺寸反正都量过了……”容颜。

    “可是……”丫鬟还想说什么,却听见容颜在咳嗽“咳咳咳……我想出去走走……”

    “是,姑娘。”丫鬟。

    窗外的空气,就是和屋内那繁杂的味道不一样,原来这些天,焚烧的纸张的味道,真的是如此的难闻。

    站在假山上的亭子里,望着远处的过道,没有人知道,她,在寻找什么。

    手中的丝帕不知不觉就被吹落了,高长恭路过之时,丝帕正好落在了自己的脸上。

    摘下丝帕,抬头一看,正好看见了容颜,她,究竟在看什么?

    高长恭来到亭子里,容颜却还没有发现:“丝帕虽轻,掉落都没有发觉,看来姑娘想的很出神。”

    容颜转过头,并没有认出高长恭,可是,高长恭却还是认得出容颜,她,比上次见面的时候更憔悴。

    应该说,上一次是幸福的,这一次,却生无可恋的,让人心疼。

    “这个丝帕丢了就丢了吧……”容颜转回头,继续看着下面,正好瞧见了宇文邕走了过来。

    他看的出来,他也过的不好,一点也不好,痛苦的程度一点也不比自己少。

    高长恭走过去一看,一眼就明白了,原来,她这么出神,想的就是宇文邕。

    一道反光掠过眼前,宇文邕用手挡了一下,望着反光的源头,却是看到站在一起的两个人。

    一个月了,接近一个月的时间,都没有见过容颜了。

    两个人就这么静静的相看两眼,临近婚期,不想多生事端,见这一面,已是足够了。

    转身而走,脑子里想的全是刚才容颜站在亭子上的场景,病弱如柳,可想而知,这一个月,她过的也是很辛苦。

    “给……”高长恭将手上的丝帕递了过去,容颜接过丝帕,转身背对着高长恭,将自己的眼泪拭去。

    “你……是不是不想嫁给大冢宰……”高长恭。

    容颜没有回答,只是俯身离开,高长恭从她的背影以及涣散的眼神,看出了她的绝望,那一刻,他有些罪恶感,不知道为什么,感觉这一切都与自己有关。

    婚期如期而至,所有邀请而来的大臣使臣都齐聚在大冢宰的府邸,锣鼓喧天,鞭炮齐鸣。

    场外的小厮大喊一声:“新娘到……”

    所有人都等在门口,见证这位幸运的女人成为这北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夫人。

    宇文护着人背起新娘,踏过这红轿木杆,紧接着牵着新娘,走过大门,步步进入礼堂。

    随着吉时临近,拜堂大礼随即而至。

    看着的人,全都鼓掌道贺,只有他,高长恭,却觉得一丝凄凉,不为别的,只为她的那滴泪。

    宇文邕哭了,但是,却没有任何响声,只是一个人坐在亭子里面,背对着十米开外太监丫鬟,独自流泪,不知该怎么发泄,只有化为手掌的力量,捏碎了整个杯子,手上的血盖过了这些碎渣子。

    阿福冲了上来,手忙角落的不知道该先给他擦血还是去找大夫:“皇上……皇上,奴才去找御医……”

    “站住,我不疼……”宇文邕的冷寂,让阿福也流出了眼泪:“皇上,您这样,奴才心疼……”

    宇文邕:“我的心,也疼……”宇文邕就这么简简单单的说了几句话,便没有继续说下去,任凭手上的血流淌下来,却毫无知觉,因为手疼真的不及已经被疼的麻痹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