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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亦走进孙阳的包厢,便久久的陷入了凝望之中,他们有多少年没有再相见?十五年,还是二十年?那时他们年少轻狂,踌躇满志,如今他已是霜染两鬓。
“孙阳,你一点也没有变。”甘亦久久才舍得收回自己的目光,这么多年过去了,岁月仿佛在她身上没有留下什么痕迹,而他已经老了。
“我以为你不会来。”苦笑一声女子道.
“为什么这么说?你知道不论何时何地,何时何刻,只要你一句话,我都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他的眼神坚定,他的人生或许孝和爱不能两全,可他的前半生已经给了甘家,后半生难道就不能允许自己做主?况且和孙家的恩怨是老一辈的,这个世上只有永远的 利益没有永远的敌人。他不会像自己的父亲那么傻的一根筋,为了所谓的原则去结怨一个和自身一样庞大的敌人。“阳儿,他是我的侄子,我们甘家第三代。”叫着孙阳的小名,甘亦介绍。
甘亦的这些话和二十年前没有变化还是一样,曾她为这样的誓言感动的不能自己,二十年过去,却发现人事已非,面前的男人和她或许只有利益,没有了当初那份悸动,所以人总是会随着时间的改变而变,有些人越走越近,有些曾刻骨铭心的人反而越行越远。
“能被你带出来应该是根不错的苗子。”直接忽略了他的感情,孙阳微微一笑,涂着艳红丹寇的十指无比优雅的抽出一根烟,放到嘴里点燃,深吸了一口,吐出白色烟圈,便将烟递给了甘亦。随后将温柔的目光转向身旁玩耍的女孩。抚摸着她的秀发道“丹丹,出去和哥哥耍一会儿吧,妈妈和叔叔谈点事。”
听到母亲这么一说,叫丹丹的小女孩就拉起了一旁显得有些拘谨的大男孩的手。甘允用眼神询问,得到甘亦的点头便高高兴兴的一起出去了,毕竟是十几岁的小孩,关在包厢里早就已经烦闷死了。
见到两小孩出去,女子又点燃一根烟,给自己抽上,然后将头枕上了甘亦的肩膀。“怎么说这个刘云昌也是和你家老爷子交情匪浅。你这么大肆肆的和我坐在一起,不怕被他知道了一状告到你家老爷子头上?”孙阳的声音软软的,带了点南方特有的吴侬软语。有一种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慵懒味道,叫人听了还想听。虽然现年已经四十出头,不过保养得宜使得她看上去最多也就三十出头的样子。她的皮肤很白,瓜子小脸,高鼻梁。配上明媚的一双大眼睛美艳程度和台上正在主持的著名演员刘晓庆有的一拼。
“他要告便去告。”甘亦一声冷笑,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态度。狠狠的吸了一口烟,将整个人放松的往沙发上一靠。任由她的发香钻到鼻尖里,撩拨着他的心扉。
“有好些年没有听到你家老爷子的消息了,难道真的不行了?那你可有所准备?”女子关心的问。
“老爷子的想法你也该猜到了,让甘允和刘家的小辈结亲。可那种货色,怎么配得上我家小允?”想着刚才刘夕的话,他只是觉得好笑。十岁了,也不是小孩子了,居然说出这种没有分寸的话,也不知道大人怎么在教的,还有就是刘云昌居然什么都依着这样一个小女孩。如果是他甘家的小孩这样,他早就一巴掌扇过去了。
“所以你就将主意打到我身上来了?”女子轻笑出声。能和甘家化敌为友也不失为一手精妙好棋。这世上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他们孙家看上的是甘家的潜力。甘家二代已经在这个高度,让人不容忽视。而甘家一旦老爷子倒下,就要为家族物色一座有力的靠山,以防独木难支的局面。
“到是这个刘云昌命挺硬的,许久没有出来走动,我家老头还说他保证来不了这个场合,结果你看这个架势再保刘家十几二十年也是有可能的。”女子的语气很淡,言语中有一股说不出来的冰冷味道。
“那又如何?不过是日薄西山,刘家以前最有前途的是刘翰睿,现在?呵呵——”说到这里甘亦轻蔑的摇了摇头,显然他不看好刘家,否则他就不会在刚才直接扫了刘云昌的面子。刘家二代现在就两个人在体制内,女儿刘嘉阳完全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耸货否则刘云昌就不会将她从东北的大本营调到京城眼皮子低下了,可笑那个女人还好不知觉,以为老爷子是看中她,还到处在京城活动,也算是一个极品了。至于刘翰明精明由余,魄力不足。而三代中的近几年冒起来的刘家笙看似和邱家的联姻是步好棋,可惜上面最忌讳这种地方和军队的抱团,况且在军部邱家虽势大,可对地方上完全没有影响。最重要一点刘家笙不选择在刘家的势力范围经营,偏偏要跑到权力关系复杂的南方,在那种地方一旦陷入争斗那是没有十年出不来,而一个人的政治生涯能有几个十年?所以才会说刘家已经没有了戏。而孙家不一样,尽管孙家也没有逆天人物,但孙家一直比较善于经营,他们的力量点一直在长江下游的口岸,未来的改革开放前沿,加上家族里已经有人下海经商,在资金上可以完全没有后顾,这也是比较强的优点。
听了他的话,女子点头。刘家三代最有前途的是和邱家结合的刘家笙,可惜却选错了地方,刘家用这么颗棋子在新的地方开拓,那简直是妄想。就算他们孙家也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对头发展,可以和甘家握手言和是因为甘亦已经站在了政治局常委的位置,试问有几个根红苗正的红色子弟能做到这个位置?
晚会没有结束,心事重重的刘云昌就带着我回到了刘家,进门,大家已经在围炉吃饺子了,看到我们进来都纷纷招呼的让座,可显然刘云昌没有什么心情,皱着眉沉着脸将刘翰睿叫进了书房就没有再出来过。
“小夕,今天又发生了什么事?”父亲刘家笙开口问我。
我摊摊手,摇了摇头,如果刘云昌想让他们知道那也该有老太爷自己宣布,我哪有这么大权力擅自做主?况且我也不想让他们知道我忤逆老太爷给我安排相亲的事情,说出来也是讨骂,我才不会这么傻。
刘云昌和刘翰睿那晚在书房聊了些什么没有人知道,新年的第二天起来,老头子的脸色不是很好就是了,我第一眼看到他就夹着夹棍站立在雪地里。自从长出了一截手臂和腿后,现在他不用轮椅也能出来走动了。科技在发展,以后有好的义肢我一定要给他去弄来。让爷爷体会正常人的生活。当然,如果能在做一次那种梦最好,我一定会将那棵灵树上的树叶多带点来的,不过这种事可遇不可求,也许这辈子梦到一次那种地方已经是逆天的缘分了。此时刘翰睿的脸上身上都是纷纷扬扬的大雪,站在被雪覆盖住的海棠树下犹豫一座雪雕。
“爷爷——”我的心不知怎么的一紧,大声喊道。深怕他就这样真的凝成了一座雕塑。
他回头,我心总算一松,连忙跑上前去拍打他身上的雪花。看着爷爷连睫毛上也挂着白色的雪花,犹如圣诞老人的样子,我不由的笑了。
“丫头,昨天老爷子带你去相亲,我完全不知道,否则我是不会同意的。”没头没脑的,刘翰睿解释起昨天的事情。一边他也活动了一下手,长时间的站立,让他夹着夹棍的双臂有点麻木。
“我知道。”点点头,我还继续着手上的工程。这次过年刘翰睿和李丽华提早来京城的,我来的那天他刚好不在家。
“不过你这丫头胆子也太大了一点吧,敢这样直接的拒绝你曾爷爷,有什么事不好回家和我商量?”刘翰睿叹一口气。
“老爷子总不致于和我一个小孩子计较吧?爷爷,我有分寸的。”我扶着他从雪地走到西厢。等他坐下,我倒了一杯热水到他的手上,然后帮他松起了筋骨。
“怎么样,要不要考虑转到京城来读?”
“爷爷,你怎么还不死心?我说了对政治不感兴趣。”他的话一出来,我就知道苗头,这么长时间了居然爷爷还能不放弃,真是不得不佩服。
“这回可不是我提出来的,是你曾爷爷提出来的,你昨天虽然忤逆了他,但后来的那些话让他赞叹不已。”
“爷爷,我知道你保的了我的。爷爷你最好了。”我拉着他的手撒娇,这招是百试不爽。看样子昨天的表现有点过头了,否则刘云昌也不会让我区区一个小女子上政坛。
“就知道你这么回答。唉!”刘翰睿再次失望的摇摇头。刘家四代好不容易出了个他看上眼的人,可偏偏丫头对政治全无兴趣,他也唯有叹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