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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这次话才说到一半,一声国骂打断了她。
“我操你狗屁!”
梨木猛地回头,三下两下攀上讲桌站到讲台上,拔起麦克风:
“——我——操——你——狗——屁!”
“你这狗娃子怎么说话的!”她骂道。
“嘿,还骂上了,你这狗媳妇又是怎么说话的。我能得奖是我的实力,考试报名三年级九岁半的多得去了,感情我刚才回答的那些都是组委会编出来的话是不是?”
“你个狗娘养的……”她刚开口就是一句骂词,不过立刻就又被打断到。
“——你——狗——叼——的!我看你是活的越大越抽抽儿,整个一嘎杂子琉璃球,成天逮谁跟谁扯皮不说吧。走在街上随便看见个汉子你都不错眼珠儿的盯着人家看,长那么大没一点长进,把老公折腾的五脊六兽的。让你转磨磨,给你多说两句,你就蹬鼻子上脸,跟老子比骂功,现在爽了吧?还想再爽点吗?费了半天的吐沫,我也不跟你嚼舌头,但是你贱骨头想爽也没办法,那我就继续让你再爽点……”
随着小孩连珠炮似的说话,四周的音响里传出一连串京骂,任谁都没有反应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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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数:冠军颁奖会大骂家长参考违规取消奖项】
【南华猫腻:奥数大赛冠军落马其友主动放弃领奖】
【梨某于全国颁奖会上破口大骂论教育与道德缺失】
日本史称:中国少年A落马事件
据他们后世推论,正因为此次事件的发生,才最终将少年A从技术、科学、教育事业完全推向了漫画界。
在那里,漫画界——是一个可以创造理想国度的幻想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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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天色渐亮,云层翻起了点白肚皮,天际边染上一层红霞。大包车载着最早的一批客人来到了居庸关停车场外,车上载着的全是来登长城看日出的游客。此时是旺季,暑假游客络绎不绝,位置一到车主便赶着乘客下车。
梨木与母亲她们下了车,在停车场外的报刊亭前他看到了报纸上的新闻,不过那些只是昨天的午报和晚报。今天早报头条的标题是:
【世风日下——干奶奶送干孙子冠军礼帽违规报名】
昨天发飙完后梨木就后悔了,幸好莫墨馨没让大胜男没把事情闹大。要是她大叫一声“辱我少主者死”两巴掌框倒两个妇人,恐怕各大报纸新闻都会铺天盖地而来。到时候就会有【强龙来压地头蛇富家子北京行凶……】之类的新闻。
——不,或许这样还好一点。
无论是直接还是间接,不管是大新闻还是小新闻,报纸上都有意无意的提到了“平南某小学”、“梨某”、“黎某某老师”、“丈夫校长”等词汇。
几乎都是在往贬低的方面引导读者,只有人民日报还算报道得中规中矩。
梨木曾看过香港林、赵关于《霸权文化缺失下的中国新闻与社会运动》的相关研究。其中提到大陆官方言论偏向美化社会,非官方言论偏向丑化社会。
前者的传媒有国家补助,报导的自然是利党新闻;后者是为了吸引读者眼球赚钱,并为自己报社树立“敢于报导真实情况”的形象;而真正“以新闻做新闻”的新闻职业者实在难以生存。
在国家逐渐放宽舆论的现代(PS:真的比以前宽了很多),普通小传媒开始崛起,国家传媒退居二线,真正的新闻工作者只能在细小的夹缝中求活。
时间再往后推些,新闻就开始通过网络进行传播,届时社区、**就成了真正的主流传媒。但为了吸引读者眼前,经常会在自己本身就没弄清楚事情的情况下直接误导读者,以讹传讹吸引眼球。
7月21这种普通的日子里没什么大新闻,奥数理所当然会被报社当成小新闻关注一下。而且这次奥数还考出了两个史无前例的满分,两名学生又同出身于南华市,这本身就足以成为新闻头条。
如今竟然还闹出了“轰动事件”。男孩违规参赛被免,少女支持同伴放弃领奖……无论哪条都是值得往下追的新闻。
【九岁半男孩荣获全国大奖】是一个标题。
【黎某某帮孙子违规参赛】也是一个标题。
新兴报刊的总编会选择哪个简直不言而喻,追着第二个标题还可以做“全国集体违规报名”的新闻。不过做这种新闻很可能会遭到上面的弹压,被国家划入警戒的黑名单可不是什么好事。如果只是追踪单个人的新闻,那就没这个担忧了,何况新闻里的孩子和老师都只是没权没势的小市民。
“妈,这次你们先自己逛,我和莫墨馨回去一趟。”梨木犹豫了下便在停车场跟母亲等人辞别。
本来新闻这种东西只要放上两天就成了旧闻,奈何连着几条新闻最后都写有“继续调查”、“持续跟踪”等字样,着实令人感到困扰。
昨天陪家人去天安门参加降旗仪式。原定今天陪家人在长城看日出,明天去首都参加升旗仪式,后天去……但梨木此时不得不离开了首都,来到机场准备回南华市,一边给黎奶奶打电话问情况,一边思考该怎样消除影响。
李秀丽和梨茽淑她们难得出来旅游一次,如果只旅游一天又觉得实在对不起机票费,倒是听话的留在了北京,只是心中不免担心着梨木。若非他把莫墨馨带在身边,李秀丽和卢荟怕是也要跟着他回南华去。
李秀丽、梨茽淑、卢荟三个成人,带着卢薇、和黑塔山大胜男两个未成年人,心事重重的开始攀登长城。北京是我国的东方城市,想要在长城看日出就必须等起得比南华还早,在长城看日出其实是件很辛苦的事。
这天早晨,黎启花也是五点钟就醒了。老人在五六点中起床很正常,人越是衰老睡眠时间就越长,像黎启花这样将近六十岁的老人,一天只用睡五六个小时就能变得精神饱满。
然而昨天晚上她呆到两三点都没睡着,合计才睡了三小时就起了床,即使再躺回床上也没有睡意。
颁奖那天的中午直至晚上她都在家里等梨木的电话,不过始终都等不到消息,等来的却是几通讯问电话。有组委会的,也有媒体的,她这才知道在早上在北京北大讲堂发生了事故。当天晚上丈夫急冲冲的拿着《南国晚报》给她看后,整件事就更清晰了。
参赛规则明明白白的摆在那里,组委会迫于社会压力免了梨木的冠军,他们此举无可非议。但不管怎么说,黎启花认为梨木是因为自己才参加了奥数,而且还取得了不菲的成绩,与家长争辩亦是为了自己。因此这么好的干孙子却遭人非议是她不能容忍的。
怎奈她和她丈夫只是普通人……有所思,却不能有所作为。
黎启花拿起杯子喝了口水,润利润有些干渴的喉咙,无奈的躺会去闭上了眼。可大脑早已被纷扰的思绪扰得完全清醒——
想到昨天晚上打电话给梨木,宾馆却说参赛队已经退房了,不知梨木现在身在何处,是否跟家人玩得开心,是不是在心里埋怨……
就在清晨这辗转难眠的时段,床头柜上的座机电话突然响起。
(梨木!)黎启花瞬间从床上坐起身。
“黎奶奶,不好意思这早跟你打电话,昨天玩得太高兴了……”
从手机另一边传来的果然是梨木的声音。
……不过。
(骗人的——)黎启花很清楚。
梨木根本不是那种玩得高兴就忘记打电话的人。他肯定知道在电话一边有人在等电话,只是这次最终评定的结果令他难以打回这个电话。
“太高兴了,哈哈,今天还准备登长城看日出,您知道比赛结果了没?”他试探着问道。
“嗯。”
“……是吗,知道了啊,对不起黎老师,这次我没考到名次。”
“不碍事,不碍事,你已经得过冠军了,你为我获得了奖项。也就是说那个……”
正当话说到一半时,黎启花似乎听见话筒被手捂住时的声响,还时隐时现的听到什么“次航班”、什么“登机口”、什么“起飞”的背景声。
(什么看日出啊!首都机场在东边,居庸关在西北边,中间隔了整整一个北京市…)黎启花是去过北京的,一听便知梨木在说谎。
“…也就是说那个,不用担心我,我这里没事的,六十岁的人了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你好好在长城散散心再回来啊。”
“哈哈,我也想玩够了再回来,不过学校里的壁画还差一点就完成了,惦记不下它啊。”梨木见位置暴露,打了个哈哈糊弄到……于是便以学校的墙绘为借口准备回学校。
“我真的没问题,所以你用不着担心……你等一下,我换个电话……”
未免打扰到在一旁睡觉的老头,黎启花随手拉开毛巾被,光着脚就这样疾步走出客厅。她拿走到阳台边的基座拿起了电话,房间里的电话没有挂,这里的电话也接通着。
“喂,奶奶?怎么了?”
刚拿起电话便传来一串急促的询问声。与之相伴的,还有从阳台外吹来的一阵暖洋洋的晨风。
“傻孩子,不用担心奶奶,他们要是爱查就给他们查吧,奶奶行的正坐得直哪怕他们呀。你不是叫上家里人去旅游了吗?那就好好玩几天,这个假期完你就生初中了,到时候课程紧……”
——真是的,奶奶姜还是老的辣啊,都被她看穿了。
不过梨木这次回来可不止是安慰她的,他回来要推动一下舆论导向,转移媒体和群众的视线。所谓“报道——报导”,只有真正的新闻人才配用得起“报道”二字,其余媒体全是一种对群体意识的引导行为,即“报导”。
若是任由事件继续发酵,来登门的媒体必是络绎不绝,亲朋好友也会跑来问这次是怎么回事。多费口舌不说,还犹如二十四小时般被人监控,让人烦不胜烦。
“奶奶,我回来真的有事要做,我的人生还没到享受的时候……”
“你这孩子,孩子就是要享受生活啊,你没到享受的时候什么时候才享受?以后想享受都没时间了,听我的,好好在北京玩个痛快再回来。”
“好了好了,不说这个,我有分寸……”
交谈良久之后,梨木挂断了电话,长长地呼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