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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绮年回到阙梅苑的时候,何青蔓午睡初醒,正惺忪朦胧的半坐着。
她径自踏入寝屋,坐在旁边,瞅着母亲。
何青蔓被女儿炯炯有神的目光凝视着,好半晌似清醒了几分,倦意怠怠的问道:“有什么情况?”
听不出紧张好奇,甚至夹了几分被打搅的不悦。
顾绮年又深深看她两眼,无奈的泄了气,起身坐回桌前,自斟自抿上两口才回话:“没情况。”
“怎么会没情况?”
何青蔓眨了眨眼眸,回过些许清明,追问道:“见着元平公主了?她是不是很喜欢你?”
“没啊,大伯母是挺想将我往公主面前塞的,但公主只问了个名字就让我退下,后来都是六姐陪在旁边的。”
顾绮年如实答话,想了想添道:“或许根本就是咱们会错了意。”
“就什么都没提?”
何青蔓穿了鞋子走到闺女身边,狐疑的再问道:“在公主府,有没有什么特别事发生,比如遇着了什么人、特殊状况之类的?”
没情况,可不是个正常情况。
她坚信行出必有意,谁都不会做无聊之举,尤其是那些身居高位的贵人。
想起在红枫林后遇着的少年,顾绮年想了想,最终也没瞒母亲,“就是逛院子的时候,碰着了个人。”
“什么人?男的女的?”
何青蔓急忙提起了精神,凑近后连环发问。
顾绮年没觉得有什么值得隐瞒的,便一五一十的告知了对方。
哪知闻者听了后,沉默片刻,竟是仰身说了番令人瞠目的话:“哎哟,我闺女就是善良,你要不是搁在这时代,铁定是马路上老弱病残的雷锋,太有爱心了!”
顾绮年满脸无语,好莫名其妙……
“就是不小心遇到的。”
“什么不小心,分明就是有人精心设计的。”
何青蔓不假思索就否定了女儿的说辞,她活了两辈子,什么邂逅桥段没听说过?绮年去的是公主府,可不是街道上,哪能有那么巧?
“设计?”
这个,顾绮年还真惊诧。
何青蔓就分析给她听,“不都说元平公主是极古怪的性子,并不爱管别家姑娘事情的吗?你随着你大伯母陪在那儿听戏,本就是规矩,她怎么突然就想到要顾及你们心情,命婢女领去逛园子?
绮年,你自己想想,就算她学普通人家的待客之道,但从来没听说过有主人家让侍女做伴的。便是她乃公主之尊,劳驾不得,但若真有意招待,像今天这种日子,完全可以安排陆家的姑娘过去给你们作伴,但她没有,显然没这么简单。”
听完这番话,顾绮年恍然,意识到了那份刻意。
当时元平公主说出那话,她确实觉得突然,但并没有深想,毕竟因大伯母说辞,只将其当做了公主恩德。而她与顾佳年这种身份,从来就没想在公主府能得主人家亲自招待陪伴。
娘亲的话,点出了其中的怪异。
若说出了玉阙台发生的特别事,就只是那位不知名的轮椅少年。
她张大美目,不确定的反问道:“娘,您是说,有人故意安排我跟他见面。”
“当然,否则公主府的侍婢能随便走开?又能有人就正好等在那里?”
何青蔓敲了下女儿额头,直白道:“笨!他说需要你推他回院子,那之前是怎么到的池边?难不成还是那什么出府办事的随从,特地将他晾在那边,然后等天黑再回去接他?
你个傻女儿,这么没心眼,哪天被人卖了,娘我不是亏大发了?”
顾绮年被说得双颊窘迫,揉着被敲的额头接话:“哪有您说得那么傻,再说被卖了这种说法,也忒夸张了些吧。”
“夸张吗?你不知根底的,就随别人去住处,还不够严重的?”
语气说的是重,但着急之意较多。
“女儿知道不应该,但当时的情况,我总不好看着他那么费力推轮吗?”
孤男寡女独处,确实是自己不懂规矩,当时顾绮年也犹豫过。
只是,没能敌住那份不忍,才走上去的。
再说,公主府邸,她也不会想到是什么歹人,再怎么说如果出了事,元平公主也得负责。那少年既然能安排在那地,就潜意识的没去警惕。
现在被母亲劈头骂了一通,顾绮年也觉得委屈,咕哝道:“这不也没事嘛,女儿好好的,您别生气了。”
“你倒知道我是在为你好。”
苦心被理解,何青蔓缓和激动的情绪,继而又皱眉:“他有没有跟你说什么?长什么模样?”
“没说什么,就是我送他回去后,请我吃了两块青梅酥,什么事都没有。”
顾绮年低声回答着,至今都没觉得那少年有恶意,至于对方容貌,也不知该怎么形容。
或者说,脑海里是有轮廓的,但用语言描绘……不知怎么的,耳根就红了。
“他知道你爱吃?”
“不知道吧,娘,人家院子里放盘子点心,很正常的啦,您别多想。”
顾绮年突然不愿跟她再谈这事,略有急切的想揭过去,“再说我什么事都没有,好端端的回来了,您是不是多虑了?”
何青蔓哼了声,提起裙摆坐回炕上,“你这丫头,多问几句就急,真的没什么?我就不信天底下有那么巧的事,元平公主是母女俩单独居住的,就算那个意凉阁偏僻,但什么贵客非得安排到内宅里?
你不也听那里的侍婢说话,客人都是安排在东西偏园,怎么他就能住在里头?你送他回到院里,他请你吃青梅酥,还能摆上碟蜂蜜?”
顾绮年被她说得发憷,私心是不愿事事都想成设计阴谋的。
心情有些烦闷,却又无言反驳。
毕竟,这情况就不寻常,而那名少年的身份,她亦好奇着。
眼前好似就浮现出,离开前他拿着蜂蜜碟盘时的尴尬表情,温润的嗓音于急切中带着几分微乎的紧张,说那蜜不是他做的。
“绮年,想什么呢?”
何青蔓伸手在女儿面前晃了晃,心底仍在匪夷,这京中还从没听说过谁家有儿郎是用轮椅的。
她即使平日行为粗心,似是漫不经心,但心思是极细腻的,加上女人的直觉,总认为好似困惑在心头多日的问题,找到了关键。
便是那个少年。
“没什么,女儿累了,先回房去。”
顾绮年将在公主府的事告知娘亲后,就想回屋去了,也觉得方才的话题沉重了些。
母亲看什么,好似都觉得复杂。
难道当真是自己中了旁人的诡计?
但没理由啊。
何青蔓却拉住她胳膊,皱着眉头叹道:“我本还以为你去公主府是能见到高轩那孩子的,却没想到是个陌生少年,那元平公主,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娘,你想知道吗?”
顾绮年突然弯起眉眼,狡黠笑着道:“哪日大伯母再去拜访,您替女儿过去吧。”
“回屋去吧,连娘的玩笑都开,越发没大小了!”
闻者就出了主屋。
还没走回自己房间,就瞧见哥哥走了进来,她刚张口想喊,就见对方做了个“嘘声”的手势。
顾南华轻声到了妹妹屋里。
“怎么了,你怕娘亲啊?”
顾绮年好笑的看着他,两人隔得近,她察觉异样,嗅了嗅又倾近,“哥,你吃酒了!”
“娘她最近不待见我,你又不是不知道。”
顾南华刚归来,心情不太好,因吃了酒又在外院沐浴重新更衣才过来,被妹子点破,忙焦急的望了眼对面主屋,紧张道:“好妹妹,你轻声些,我就喝了一点点,别嚷得娘知道,回头又说我。”
“你都过来了,难道还能指望娘不知道你吃酒?”
顾绮年听不惯哥哥最先的话,绷脸质问道:“什么叫做娘不待见你?是你最近总跟大哥一起,就是难得过来,也不久留,我还觉得是哥哥你闹脾气呢。”
她倒是不怕说实话。
顾南华默了会,突然想起身。
顾绮年连忙按住他,不高兴道:“哥哥你变了,以往在家时,你心里有事都不会隐瞒我的,现在却什么都不与我说了。”
闻者好似被说得颇不好意思,呆滞了片刻讷讷开口:“我没瞒你。”
“那心表姐的事呢?”
顾绮年惊讶,反问道:“娘跟你说的?”似有了几分恼意。
“不是,我自己看出来的。再说,那天你冲进来就问心表姐的事,后来被娘叫过去后好几天都躲在外院,难道我看不出来?”
顾南华即答:“没什么心思,娘说的对,我都不了解……”顿了顿,又不想说下去,扯开话题:“你刚刚从公主府回来吧?”
“哥哥也在那?”
“嗯,高轩带我们去了马场。”
顾绮年虽不知“我们”是有多少人,但下意识的问了句:“大哥也有在那?对你,你这浑身酒味,沐浴了都没消散,喝多了?”
提起这个,顾南华就憋着脸色:“午时在外面酒楼吃的饭,说要去公主府时,我想着学业荒废了好久,原是不想跟去的,接过大哥跟我说念了都没用,而且高轩都说,明年我定中不了进士。”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