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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琴奏响,清冽琴音袅袅绕于粱端,窗边那奏着乐的如玉公子,白皙似玉的脸庞在头顶夜色与四周灯火的映衬下,显得格外迷离出尘。
楚蝉分心观察少恭,指尖略有迟滞,使得原本和谐的曲子变得有些不对劲。
目光扫视,少恭手下不断依旧满面微笑,浑晴雪懵懵懂懂浑然未觉,倒是抱臂站在一旁的屠苏眉心轻微地皱了皱,楚蝉收回了目光,专注于琴上。
凤来与鸾来音色一浊一清,古拙沉郁与清越激昂的琴声高低相合,让这首曲子变得立体而饱满,琴声时而如泣如诉,时而如碎冰迸发,每个音都扣人心弦,叫人欲罢不能。
渐渐地,有些浮躁的心情平静下来,楚蝉开始沉浸于乐声里,曲篇所展现的画卷向她缓缓敞开。她能看到一名如雪峰般孤高的男子,宽袍广袖立于山巅,那遗世独立的背影逐渐拉近,那是熟悉的俊美侧颜。
人皆孤独,而同情是最没有意义的东西。父母也好,亲友也罢,没有人能够完全的理解另一个人,在遇见师尊之前,她一直是这么认为的。
在经过那样罪|孽的前世,楚蝉不信任这世上的任何情感,直到遇见紫英。救了她,收养她,亲眼见识过她的心魔却从未表现一星半点的厌恶之情,后来为了她更是不惜自毁元|阳。她想不通自己到底有什么值得吸引他,难道仅仅是为应劫?那么劫数之后,又当如何,她患得患失,所以尽管放不下,却愈发不敢拿起。
藉着屠苏的事情,她下山逃离,至今避而不谈他的事情,甚至想都不敢多想,就怕思念成灾,情难自已。
可是如今,感情找到一个缺口,刹那间崩溃绝堤。
她是如此的思念着那个人,这世上唯一知道她的来历,用他那虽沉默,却宽广似海的内心包容着她,爱着她的人,“师尊……”
楚蝉眼角淌下两滴晶莹的泪滴,手指一颤,指甲被琴弦割破断裂,血滴在古琴上,渗入桐木隐没不见。疼痛令楚蝉从恍惚中清醒,仰头看见的是屠苏焦急的脸。
屠苏心痛之余又有些自责。见她受伤,他心里的一点点吃醋的小情绪早就烟消云散,执着她的手,他边上药边对她说道:“师尊曾言你做什么都有些痴性,便连弹琴作画也容易太过执着乃至走火入魔,不欲让你过分沉溺,我该阻止你的。”
晴雪在一旁急得直跺脚,握拳敲打自己的脑门,急道:“是我不对,我不该坚持叫小蝉儿弹琴的。”
楚蝉忙笑着安慰道:““皮肉小伤,不妨事的,师兄太过大惊小怪了。乍见孤谱,见猎心喜,我哪里忍得住不去弹。只可惜功力尚浅,不足以完成此曲,倒是一桩憾事了。”
少恭也已起身过来,查看完楚蝉的伤势,表示确实不严重。之后楚蝉被勒令回房间休息。
深夜。正逢十五,夜幕之上月朗星稀。
此时已过夜半,整船的人皆已安睡,船顶的斗拱飞檐之上,却传来隐约的沙沙声响。
“欧阳先生。”楚蝉听到身后之人故意弄出来的脚步声,望着月色下波光粼粼的湖面,头也不回地说道。
“楚姑娘可是在等人?”欧阳少恭温言道,语声一如白日般和煦动听。
楚蝉背着手回过头,看着他没有丝毫破绽的笑脸,鼻中轻轻一哼,自袖中抛出一个阵盘,蓝光将两人罩住随即隐入空中,消去两人的身形与声响。
“没错,我等到你了,欧阳少恭。”楚蝉紧盯着他的脸,眼见说出他名字的刹那,少恭眉毛微微一动,她顿了顿,接着说:“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和师兄被欧阳先生追得钻洞逃窜,好不容易才捡回一条命来。不曾想在此处重逢,说起来,我师兄可整整寻了你十年有余呢。”
少恭依旧笑意可掬,神色看不出分毫破绽:“既然如此,楚姑娘为何不告诉令兄呢?”
楚蝉摇摇头说:“当时年纪尚小,并不能完全确定,何必自误乃至误人。”
少恭慢条斯理地答道:“楚姑娘当时年纪虽小,却颇有怪异之处。竟能与令兄自绝境脱出,着实让人意外非常。”
这是要撕破脸的节奏了么!楚蝉心中一凛,笼在袖子里的手捏紧了一块玉佩。
“先生承认了。”对面的人到了此时依旧面不改色,其定力堪称一绝,楚蝉自愧弗如,直截了当地说道:“屠村之人,果真是欧阳先生吧。是为了焚寂吗?”
少恭陡然气势一放,那清隽的玄黄色身影之后仿佛生出高大的魔影,头顶沉重的威压使得楚蝉瞬间后背布满冷汗。
前一秒还言笑晏晏,后一秒立马翻脸砍人的节奏,这么精神分裂,他不疯谁疯!楚蝉内心疯狂吐槽,努力挺直腰背,抬头直视少恭,哪怕那对高深莫测的双眸令她神魂都为之一颤,她依旧不挪开目光。
“原来如此。”凝滞的空气里,少恭气定神闲地开口道:“那么,楚姑娘欲要找在下复仇?”
“生养之恩,弑亲之仇,自然是要报的。”楚蝉顶着沉沉的压迫感,声音不自觉地发颤,语气却颇为轻快:“先生要除之后快么?须知我虽不才,但还颇受师尊宠爱。师尊为我点了引魂灯,一旦我性命堪忧,他老人家将元神亲至。”
“哦?就凭借你手中的玉佩?”欧阳少恭终于扯下他温文尔雅的外皮,轻蔑之色溢于言表。
楚蝉忽然感到周身灵气一空,手指僵直,想要捏碎玉佩却不能,不由冷汗涟涟。
要知道剑阁位尊人少,资源本就充足,况她还有个宠她如命的师尊,两个修为不俗且妹控的师兄,单她的游戏系统里就有数不清的好东西,她身上穿的,头上戴的,就连小到一对耳环,都是难得的灵器。所以她虽只是小小的金丹,但遇上元婴修士也不惧,靠砸法宝都能埋死对方。
可此刻她气力全无,就连保命的玉佩也成了摆设,这已不止是高阶修士对低阶修士的压制,而是对方用了秘法,锁定了四周的气机。
楚蝉满脑门的汗珠,咬着牙一字一顿道:“欧阳先生虽大有来历,但累世飘零下来,且受天地规则削弱,此时修为已跌落至化神期了吧?”
少恭骤然一惊。被她道破根脚,甚至连修为境界都被她说中,他这才有所动容。
这小姑娘的师尊是三百岁不到便已跻身地仙老祖,资质之高当世无人能出其右的紫胤道君,偏偏还是个不要命的剑修。剑修们最擅长越级杀人,一不小心还真会阴沟里翻船。他不怕死,但怕死了之后再入轮回,再次失去记忆。思及此,少恭的面部微微泄出狰狞之色。
长久的沉寂之后,少恭忽道:“楚姑娘今日琴音旖旎,可是在思念令师尊?”
楚蝉心里顿时“卧槽”起来。一个大男人,要不要用这种事来要挟一个小姑娘啊?节|操呢!
她微微偏过头,苍白的脸上泛上红晕,故作娇羞地说道:“师尊欲要为我举办双|修大典,我避了出来,这才偶遇了欧阳先生。”
看你还好意思说不!心里这么暗骂着,楚蝉却是略略有些欣喜。他会拿她的把柄来刺她,却是因为她的威胁起了作用。现在两人已经平等地站在谈判桌前,下面就可以开始谈条件了。
“哦,那可是大喜事了。”少恭挽袖拱手,面上神色仿佛实心实意地道喜一般:“届时可否赐帖一张,容我去拜贺一番?”
“一定一定。”楚蝉这么说着,心里却有些烦躁。
适才那番琴音相和,她其实收获颇丰,不仅直面了自己的内心,更隐约触摸到对方的内心。
事实上,她对欧阳少恭的一切知之甚详,也并非不为她,但是立场决定了她的思想。
她要保护师兄,也不欲焚寂被夺引发次此界大乱,自然视对方为敌人。
可在那段合奏之后,体会到对方与自己一般的寂寞,原本游离于此界之外,却又被某人束缚于红尘之中,她觉得事情未尝不能有所转机。
论心机城府,她根本没法和欧阳少恭这个老怪物相比,和他兜圈子只会把自己兜进去,何必以己之短攻敌之长。
她有师尊做靠山,还有大师兄乃至天墉城的同门及师长,整个天墉城都是她的靠山,她完全可以走阳谋,因此她今晚才会这样直截了当的摊牌。
“欧阳先生,”楚蝉直视着少恭,认真地问道,“你究竟想要对我的苏苏师兄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