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蔷薇苑到了晚上一片死一样的沉寂,阿苗推开夫人的房间,屋里已经暗了下来,阿苗走到油灯跟前,想开灯。
“出去!”华敏的声音尖厉,仿佛尖刀一样让阿苗背后发冷,她转身盯着床看去,只见华敏披头散发地坐在床头,眼睛看着前面,她以这样的姿势坐着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三夫人,外面天都黑了,我把灯点着,免得你起来看不到东西撞到桌子。”阿苗小心翼翼地说道。
华敏纤手指着阿苗,眼神在黑暗中依然有凌厉的目光,逼问阿苗是不是不听自己的话?让她别忘了,自己虽然没有了孩子,但依然是林家的三夫人。
阿苗惊慌不已,她怕夫人太激动再发起疯来,自己可是没有办法控制的,于是她告诉夫人,自己马上就出去,自己就在门口,夫人有事就叫自己。
阿苗走出房间,并没有把门带死,而是留了一条缝,她把耳朵贴在门边,想听里面的动静。
林子凡见阿苗很奇怪地举动,问她在做什么?
阿苗没有想到三老爷这个时候会出现,她赶紧解释,说三夫人在房间里发脾气,自己不放心才会听里面动静的。
林子凡显得有些倦意,她让阿苗下去到厨房吩咐一下,自己和夫人在房间里用饭,清淡一些。
其实林子凡一点胃口都没有,今天又收到大哥的来信了,催问可有林浩文的消息,这让他头疼不已,他让衙门的人帮他去找了,但没有结果,现在老婆又因为痛失孩子而痛苦,神经脆弱,自己还得担心老太太随时知道这个坏消息紧张不已。
“我让你出去,你怎么又进来了?”华敏那尖厉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在黑暗中特别的阴森。
“是我回来了,夫人!”林子凡说道,“这个阿苗怎么不点灯,夫人一个人在房间里怕黑的。”
林子凡说完就把灯给点了,然后就听到华敏的冷笑声,他看看华敏,才几天功夫,她竟然憔悴在这个样子,脸色苍白如纸,以前的红润全没有了,只有那柳叶眉下的一对俊目还含着晶莹的泪光。
“夫人饿了吧?我让阿苗把饭端到这里,我陪夫人一起用饭。”林子凡走到床边,亲切地问道,想她起床。
华敏一下子推开林子凡,冷冷地说道:“孩子没了,我痛苦的要死,可是你却像个没事人似的,难道你就不心疼孩子?不感觉她可怜吗?”
“我怎么不心痛,这孩子我们都要了十年,我比谁都难过,我一直在找翠红,想问她为什么临走时还对你痛下杀手,这个丫头我们对她薄吗?”林子凡气愤地说道。
“别掩饰了,你的那点心思我还不知道,你就是不想要这个孩子让他取代俊文,等俊文成为状元后,你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将他母亲的坟迁入林家的坟地,这样你就了却心中的遗憾了,说不定翠红就是你指使的。”华敏越说越激动,她双手拍打着被子痛苦不堪。
林子凡知道她是因为失去孩子太痛苦了,所以才会说这些不着边际的话,他哪能和她计较呢?他走到床边把华敏搂在怀里不停地安抚她,华敏将所有的愤恨都发泄在林子凡身上,直到她累了,她停了下来。
“夫人你放心好了,不管你有没有孩子,香梅的坟都不会迁入林家的坟地的,我向你保证,你要是不相信我就给你写字画押好不好?”林子凡道。
“真的吗?”华敏像个无助的孩子抓住最后的稻草不安地问道,见林子凡郑重地点头保证,她才安心地躺下来。
“先休息一下,马上我们一起用饭好不好?”林子凡柔声细语地问话,深怕再刺激到华敏,见华敏眼皮子沉重,知道她太累了,然后给她盖好被子,华敏就睡着了。
阿苗端着饭菜走了进来,正想说话,林子凡示意她别说话,然后让她把菜放到桌上就行了。
“老爷!夫人时不时不是哭就是笑,这样下去也不行,老爷你得想个办法,夫人太可怜了。”阿苗同情夫人的遭遇,让她忍不住想知道老爷怎么办?
林子凡摇摇头,华敏的痛苦只能等待时间的安抚,自己还真的很无力解决,他见阿苗主动问起,就应该有好的主意,就问她是不是有好的方法?
“夫人是因为太想要一个孩子了才会这样,如果我们给夫人找一个孩子让她分散注意力,说不定她就好了起来。”阿苗说道。
找一个孩子?林子凡念叨着,这倒是一个好主意,只是这要到哪去找呢?
“老爷,我也只是随便说说,我真的不知道到哪找一个孩子。”阿苗说道。
阿苗的随口一说,林子凡倒认为是一个不错的主意,他决定留意一下,希望在亲戚朋友中间过继一个孩子过来。
用过晚饭,林子凡让阿苗照顾着华敏,自己去静亭轩看看母亲。
“老爷,万一夫人问起我怎么回答?”阿苗有些害怕自己照顾不过来夫人,怯怯地说道。
“我去去就回,夫人现在睡着了,等她醒来就喂她一些饭,夫人这几天瘦多了。”林子凡不放心妻子更不放心母亲,自己得过去叮嘱翠柳几句,让手下的丫头管好嘴巴,不能在老太太面前说漏了嘴,那可件件要命啊!
林子凡前脚走,华敏就醒了,原来她根本就没有睡着,她让阿苗侍候自己穿好衣服梳洗一番,俏丽美色马上呈现。
“夫人,天这么晚了你梳洗打扮要去哪里?老爷让我侍候你用饭呢?他一会就会回来的。”
阿苗想劝她留在房间里,但华敏是一个很固执的人,现在她对身边所有的人都不相信。
“我不饿,我要出去走一走。”华敏说道。
“可是夫人,你身子虚,不能吹风的,大夫一再强调。”阿苗见状是拦不住华敏了,真希望老爷马上出现不让自己这么为难。
“听大夫的话有用吗?他还不是没有保住我的孩子?”华敏冷笑一声,推开阿苗就往外面走,阿苗没有办法,从衣架上拿一件披风就追了出去给她披上。
到蔷薇苑的门口,阿苗就招呼轿娘赶紧过来,夫人要出去,轿娘正坐在一起闲聊,见夫人出来慌得都赶过来,把夫人侍候好了会有赏的。
“不知道夫人要去哪里?”一个粗壮的轿娘问道。
阿苗把轿帘放下,让轿娘去静亭轩。
“夫人是想去给老太太请安吗?还是别去了,老太太今天下午就去西山寺了。”轿娘说道。
华敏一听掀起轿帘,让轿娘把话说清楚,老太太这个时候去西山寺做什么?
轿娘吱唔着说自己也不清楚,因为她们都是在外面做事的,并不清楚里面的情况,只是看到老太太带着翠柳坐着马车出去了。
“今天有谁去过老太太那儿吗?”华敏不动声色地问道。
“今天谁去过老太太那儿我们也不清楚,因为我们一直是在蔷薇苑外面做事的。”轿娘是一个察颜观色的人,她知道自己不能乱说话,万一祸从口出怎么办?她得留个心眼。
华敏想你不说我就不知道了吗?自己失去了孩子,老太太竟然还有闲情逸致去西山寺,去做什么?她是去赏桃花吗?
一想到有这个可能,华敏心就很痛,她心里的第二个疑问马上就升了起来,林子凡难道不知道老太太去西山寺了吗?如果他知道他为什么还去?如果不知道,那是风雨楼的人把老太太请去的吗?
华敏心情复杂,她决定改变主意去风雨楼。
“夫人,一会老爷就有可能回来了,天这么晚了去风雨楼要走很长时间的。”阿苗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我是坐轿子又不是走路。”华敏没好气地说道,她就是这么一个固执的甚至有些偏执的人,现在谁都拦不住她,她不去风雨楼看一看,她心里可能一晚上都要在琢磨这事。
风雨楼外面没有下人守候,因为并时来这里的人就不多,更何况现在是天黑了呢?所以下人早早的就把门给虚掩上了。
阿苗让轿娘把轿子抬进院子里,最好直接去花厅,外面风大,夫人受了凉可能会留下病根子的。
“不行的,二少爷规定我们不许进这个院子的,姑娘还是别为难我们了。”轿娘可是最害怕二少爷的,像她们这种粗笨的人是不能进里面院子的。
“夫人身子不舒服,二少爷不会说你们的。”阿苗说道。
“算了,别为难她们了,我们自己进去。”华敏从轿子里走下来,阿苗赶紧扶她,帮她把披风裹好。
院子里也是静悄悄的,只有亭子的檐角挂着的灯笼里闪着微弱的光芒。
“夫人,二少爷和二少奶奶是不是睡着了?”阿苗问道。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这才什么时候,怎么连个鬼影子都看不到?”华敏一边往前走一边说道。
话音刚落,就看见一个丫头从另一条小路迎面走来,突然看到三夫人站在自己面前,她吓得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给三夫人请安。”
“二少爷和二少奶奶睡了吗?”阿苗问道。
“二少奶奶和二少爷还有三少爷都在花厅里聊天,我这就去通报一下。”
“夫人来这里还用通报?”阿苗给丫头一个白眼道。
丫头马上被她们的气势所吓倒,跟在她们身后再也不敢说话了。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