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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生一时愣住。
当初不过是被他逼得愤愤不平, 这才一时起了些小心思,想要小小的反击恶心一下他的, 却不想竟然搬起了石头,砸到了自个的脚。
春生并没有料到,有朝一日那端阳郡主竟然会当着她的面,还拉着她当证人来行此事。
只觉得一道锋利的视线紧紧的盯着她瞧着。
手中的扇子被她一把捏得变了形。
春生只不敢抬眼,心中只有些七上八下的。
见那端阳郡主还巴巴的瞧着她, 春生心中有些欲哭无泪。
半晌, 只咬着牙,朝着端阳点着头道着:“自然,在下···在下自然是乐意替郡主作证的。”
说到这里, 只硬着头皮看向对面的沈毅堂, 却是并不敢看他的眼。
只胡乱盯着他下巴的位置,含糊道着:“既然是···是沈兄承诺在先, 还是···还是莫要食言的好···”
面上瞧着四平八稳的,心里却是快要哭了。
只觉得那道视线一直紧锁在她的面上,许久都未曾离去。
春生说完, 便见那端阳郡主只得意洋洋的朝着沈毅堂道着:“看吧,舅姥爷,您可是长辈,怎能糊弄端阳,您若是耍赖,还不得让陈公子笑话死呢···”
说到这里,还朝着春生眨了眨眼, 似是感激,一副天真烂漫的模样。
然而春生却觉得两侧的太阳穴突突的跳起了。
沈毅堂闻言,微微思索了片刻,便大抵猜测到是怎么回事了,见端阳巴巴的瞧着她,又抬眼往对面扫了一眼,许久,这才淡淡地道着:“只此一回。”
竟是默许同意了。
端阳闻言,面上顿时一喜,忙巴巴点头。
而对面的春生闻言,却只觉得有些诧异连连。
只下意识地抬眼,却与那道淡淡的视线撞了个正着,春生忙不迭移开了眼。
端阳留在静园用了午膳后。
沈毅堂便直接吩咐着外头的杨大,道着:“派人将郡主送回长公主府。”
顿了顿,又毫不留情的吩咐着:“吩咐下去,往后未得允许,不准郡主踏入静园半步。”
一时说完,只见一旁的端阳闻言小脸呆了呆,只满脸的不可置信。
不多时,便被请了下去。
整个屋子彻底地静了下来。
春生见郡主只难以相信似的被当场“赶”了出了静园,便觉得脖子一缩。
郡主前脚刚被送走,春生后脚便立马起了身,回了里头的卧房里。
洗漱完,又换回了一身轻便些的衣裳,春生仍觉得心中有些七上八下的。
那沈毅堂向来是个瑕疵必报的性子,如今明显是在老虎屁股上拔了毛,若说按着他以往的做派,怕是早就被他给“碎尸万段”了罢。
然而,这一遭,其实比起来,并不算什么。
真正令春生心慌的,其实,乃是——
她这一连着搬来静园有好几日了,若是他怒火冲天的冲着她发火发怒,或者更有甚者便是冲着她发泄下,许是心中都会觉得松懈一口气的。
然而,却并没有。
一直相安无事。
然而,越是这般相安无事,才越会叫人心中彷徨,一个人在如何变化,骨子里带来的东西,却是不会轻易改变的。
沈毅堂虽瞧着冷漠暴敛了许多,然而,几日下来,其实春生却始终觉得,还是曾经的那个熟悉的他,不过是方式不同罢了。
不过是换了一种方式,在折磨着她罢了。
春生躺在床榻上,想着这几日与那沈毅堂奇怪的相处方式,一时,便又想到着今日里收到的那一封信。
从元陵寄来的,只说二伯的事儿沈家已经不计较了,但是不知缘何,人却依然收押在牢中,还未被放出来,衙门说辞含糊不清,一时便又投奔无门,这才立即又写了信过来,寻求三房的帮助。
春生心中便有些复杂。
一时,胡乱想着,便又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她向来是午歇的习惯的,许是,这几夜晚上睡得并不安稳,这一歇,便睡得有些沉。
待醒时,便发觉天色已经有些暗了。
春生一睁眼,一时不知自己究竟身在何处,只觉得喉咙里有些干,只轻声的唤了一声:“素素···”
话音一出口,便觉得嗓子有些哑。
一动,便忽然觉得身子有些不对劲儿,只觉得身上有些发凉发冷汗,手脚有些冰凉,人有些恶心犯晕。
春生只含含糊糊的道了声:“水···”
身子往后靠着,便微微一紧。
只觉得躺到了一个结实宽阔的怀中,这才发觉腰身被一道结实的臂膀给箍住了。
春生吃了一惊,只彻底的醒悟了过来。
她觉得身子酸痛不已,小腹不断地往下坠,又察觉身下亵裤上有些粘稠,按着以往的习性,便知该是小日子来了。
小日子来的头一日,乃是每月最难熬的一日,腹痛不已。
春生觉得浑身只有些难受,可是,此刻却僵直着身子一动不敢动。
原来沈毅堂此番亦是睡着了,睡得极沉,好像还是这两年以来,睡得最深的一回。
头几夜,不知为何,仍是有些不真实,夜夜睁着眼,合不了眼,就那般睁着眼瞧着,直到了天明。
眼下一进来,便见人睡着了,只试探着将人轻轻地揽在了怀里。
这才觉得似乎悬空了那么久的心,才算落了地,不过那么片刻,沈毅堂便也随着熟睡了过去。
外头伺候的见两人睡的安稳,便无一人前来打扰。
此番春生一连着出声,这沈毅堂方才惊醒,意识尚且未曾全然清明,还带着些许熟睡过后的惺忪,只下意识的将头往温暖之处埋了埋,一时,闻到了一股熟悉的暖香。
沈毅堂整个身子顿时一紧,双眼一睁,便立马清醒了过来。
两人均已经清醒了。
只紧搂着。
许久,都未曾动一下。
春生只觉得有熟悉的气息不断往她的脖颈里喷洒着,有些热,有些痒,有些令人心慌。
春生双目微闪着,心跳得有些快。
空气中涌动着难言的气息。
不知这般过了多久,便觉得紧箍在她腰身的臂膀总算是松开了。
沈毅堂掀开被子起来,撩开幔帐走到了出去,春生原以为他是要起了,可是,不到片刻,便又觉得返了回来。
一只手探了过来。
屋子里有些暗,介于灰黑之间,依稀能够瞧见晃动影子,春生微微回过头来,便瞧见那沈毅堂侧坐在了床榻上,端了杯茶递了过来。
春生一愣,双目微闪着,只有些费力的支起了身子,伸手去接,可是杯子却是纹丝不动,被握得稳稳的,她根本接不过来。
春生微怔,随即抬眼往黑暗中瞧了一眼,却只瞧见一个模模糊糊的轮廓。
顿了片刻,手中只用力的抓紧了被单,春生慢慢的低着头,嘴朝着杯子凑了过去,就着他的手一口一口慢慢的饮了下去。
喉咙里被水淌过,只觉得稍微舒适了些。
春生犹豫了番,许久,只朝着他的沙哑的道了声:“谢谢···”
片刻后,便听到了一道低低的声音,几不可闻的“嗯”了声。
沈毅堂便又下了床,只低声喊了一声,吩咐人进来点灯。
外头素素与司竹一直候在了外头,一听吩咐,立马轻手轻脚的进去了。
此时,那沈毅堂已经自行将身上的外衫穿好了,司竹手中提着温水,立马沏了杯茶给他递了过去。
而素素自然是立马前去伺候春生,走到床榻前,却见春生卷缩着身子躺在了里侧,被子被她用双腿用力夹紧了,一副身子不适的样子。
“姑娘,您怎么啦——”
素素一时瞧了,便有些心急,忙探着手前去摸着摸春生的身子,摸她的脸,只觉得所到之处,全是一片冷凉。
素素服侍春生两年,对于她的情况自是了解,算了日子,晓得怕是来了小日子了,可是每每瞧着她疼成这幅模样,仍是勉不了心疼,只忙安抚着:“姑娘,您忍着些,素素马上前去煎药——”
说着忙将被子替春生盖好了。
却说这边沈毅堂听到素素的话,一时回过头,只见方才还好好地起来喝了水的人此刻只卷缩着身子缩到了床榻最里头,只将脑袋埋在了软枕里,身子微微发着抖,似是一副痛苦的模样。
沈毅样双眼一紧,只将手中的茶杯立马扔了,五作三步立马走了过去。
素素被他用力一扯,只差点没从床榻上滚落了下来,步子被他扯了一个踉跄,还在身后的司竹眼明手快的扶了她一把,这才幸免于难。
一抬眼,便见那沈毅堂鞋走没脱,直接跃到了床榻上,将里头的春生一把紧搂着,只脸色变得有些吓人,双眼里头仿佛将要喷火了。
只绷着一张脸,朝着床榻边的司竹一字一句阴狠道着:“还立在这里做什么,还不赶紧去派人请大夫——”
司竹被沈毅堂那道阴霾般的眼神吓得身子发颤,只抖着嗓子,故作镇定的道着:“是···是···奴婢···马上就去···”
手中还端着个茶壶,就那般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