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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唐夜霜顿了顿,语气严肃了一些,“所以,在事情尚未水落石出之前,还请您知道以后不要到外头声张,以免引起人不必要的猜测和恐慌,这也是皇上所不想要看到的。”
“如今已经不是个案了。”枝娘骤然冒出了这么一句,一边转过眼来,看着跟前的唐夜霜,语气稍稍凝重了起来,“小女子今日到访,正是为了这件事。”
敏锐地察觉出了不对劲,唐夜霜心中“咯噔”了一声,随即微蹙眉尖,没有马上应声,只是以眼神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她点了点头,一边只轻声道,“实不相瞒,小女子今日来到此,也是因为一桩命案。只不过,这桩命案发生在宫中。”
“宫中?”唐夜霜低低地重复了一声,心中不免有些无奈:她此前所抱有的不好预感,如今到底还是实现了。宫中果然有所不太平,只是不知道,这不太平究竟是偶然,还是有人刻意而为?
她颔首,一边陈述道,“我是在宫中珮妃曾经住过的桃芙殿外发现那具尸体的。当时皇上带我去桃芙殿中,说我像极了曾经住在这里的那位主人,又问我以后若是封了妃位,愿不愿意住在这里、”
眼前的枝娘,的的确确是珮妃的翻版,云择天那老狐狸虽然在政治军事之上一向铁血冷酷,甚至对家人也曾经痛下杀手,身上所背负的人命数不胜数,然而英雄到底难过美人关,凭借着他当时对于秦珮的荣宠,可以看出,他再如何也是真正爱过珮妃的。如今珮妃已死,又出现了一个枝娘,云择天触景生情,也是正常的。唐夜霜盯着她说话时候的情态,暗自在心中点了点头,只继续听着她说下去。
“虽然入宫以来,说我像那位珮妃娘娘的声音便不计其数,但想来您也能够理解,我并不愿意成为旁人的替代品,但是不知道怎么的,那一次皇上带我过去的时候,我便总觉得跟从前住在桃芙殿中的那位娘娘有着某种共鸣,似乎……这里说的每一样东西我都很熟悉一般,便想着既然如此有缘分,便央皇上让我在此多转转,皇上怜惜,便答应了。后来皇上有国事要议,便先行离开了,只余留下我一人,不知不觉便已经到了殿外的那片夹竹桃林。我生来便喜欢这些花朵,忍不住便多逗留了一会,没有想到,正是这段时间里,我发现了这样恐怖的事情。”
说到这里,枝娘不禁从袖子里头抽出一方帕子来,掩住了自己的口鼻,看起来神色有些惊慌,似乎还沉浸在当时的恐惧之中。
唐夜霜看着她的模样,心中已然稍稍有了底,只问道,“就在桃芙殿外的那片夹竹桃林中发现了尸体?”
“正是。”枝娘用力地点了点头,“我当时正赏花,偶然瞥见其中一棵树下竟然有微微的凸起。我也没有想太多,只以脚尖轻轻地拨开了些许土,其下却露出了一截人的小指来!我……我当时吓坏了,但也知道这种事情不宜声张,最后还是壮着胆子拨开了旁边的那些浮土。这具尸体看起来像是新埋下的,特别浅,再加上昨晚又下过了一场大雨,冲刷掉了其上的一些泥土,故也不算太难判断位置。就这样,慢慢地就露出了手臂和半截身体来。我实在是惊慌,不敢再继续深究下去了,只能随便拿了些许枯枝落叶掩盖着,好不被人发觉,一边再也不敢在那里逗留,便赶紧跑出来了。”
唐夜霜一边听着,一边眼皮不自觉地跳了一跳,随即不冷不热地说道,“在知道其下埋了死人的时候,还敢自己孤身一人继续发掘,您的胆子……倒是比我此前认识的那些个闺阁女子要大得多。”
面对于唐夜霜话语中的质疑,枝娘却好似听不出来一般,只低下头来羞怯一笑,且当做是将她的话直接当成了夸奖,“当时我都已经吓坏了,脑子里头一片恐怕,哪里还顾得上什么别的,只想要看看底下到底是什么东西,是不是自己看岔了,没有想到,这夹竹桃树底下却真真正正埋着死人。虽然不知道具体究竟是什么时候埋下的,但是看附近的土……像是新翻过的,像是、像是刚刚才被人埋下去一般。”
唐夜霜沉吟了一会,末了又问道,“这件事情你跟皇上报备过了吗?”
“不曾,”枝娘摇了摇头,面色看起来颇有些惊恐,半晌,似乎是思量再三过后,这才下定决心一般地说道,“因为、因为那具尸体的主人,是我所认识的。”
果然这才是这件事情的重点。唐夜霜眯了眯眼睛,已经端正了姿态,一边问道,“是谁?”
她深吸了一口气,一边直视着面前的唐夜霜,“我入宫以来的好姐妹,绮罗。”
似乎听云墨静说起过这个人,与眼前的枝娘的确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唐夜霜心中清明,一面只点了点头,“你继续。”
“不知道王妃您知不知道,绮罗与我同一时间入宫,我却比她更为先行获得圣宠,她心中早已经与我之间有了嫌隙,这也是如今后宫之中人都知道的事情。还有,就在前段时间内,她曾经与我有过一次剧烈的争吵。而后我跟她之间便失去了联系,没有想到……没有想到再一次见面,却是以这种方式。”
说到这里,她低下眼来,似乎还沉浸在难以言喻的哀伤之中。半晌,枝娘又以帕角擦拭了一下眼角,像是重新端正了一下心神,一边又认真说道,“因为我与绮罗之间的关系,再加上我和她此前的尴尬,这回又是我率先发现了绮罗的尸体,所以其中难处……您也知晓的吧?我怕,若是最后又是我将此事说出去,在我身上的谣言会越来越多。所以……我想着,能尽快地将真正的杀人凶手找到,便最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