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9节接近

15端木景晨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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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仲钧送来的首饰,一开始顾瑾之还只是叫祝妈妈等人随便放在哪个箱子里。

    发现了其他的玄机,顾瑾之便命锁起来。

    她又喊了霓裳,道:“那镯子,一下子就断开了。虽然好玩,到底不是正经东西。旁人知道了,该说王爷暴殄天物。你不要说出去。”

    霓裳很聪明。

    她能听得出顾瑾之的弦外之音,忙道:“姑娘放心,我绝对不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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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日子,宋盼儿开始给顾瑾之准备嫁妆。

    顾瑾之的嫁妆和婚礼,应该归礼部筹备。

    而宋盼儿的这些东西,不用在送嫁的队伍里,可以提前送往庐州。

    陪嫁的东西、陪嫁的人,宋盼儿都要精心挑选。

    越临近顾瑾之出嫁,宋盼儿越抵触,所以迟迟不肯准备陪嫁。等快感觉来不及了,她才着手。

    而顾延臻,虽然不能出门参加宴会,却也可以约三两老友到家里喝茶闲聊。

    第一个少不了的,就是胡泽逾了。

    其次便是秦申四。

    到了五月初十,顾延臻又约了胡泽逾和秦申四到家里。

    三个人清茶闲话,就说起了秦申四升官之事。

    “什么时候?”顾延臻守孝,与世隔绝,他竟然没有半点耳闻,“什么官?”

    “是太医院的院使,是前几日的事。”秦申四谦虚笑道,“这事,还是托了七小姐的福。”

    顾延臻不解:“又有瑾姐儿什么事?”

    秦申四笑了笑,道:“这是秘密,我答应过七小姐不说出去的,你们也别问……”

    胡泽逾也笑:“原来还有隐情?我说你不过是治好了大皇子的牙疼,怎么就给你封了太医院的院使。既然不让问,请我们吃酒,你可不能推辞。”

    太医院的院使,仅在提点之下,是将来提点的人选之一。

    这是太医院的二把手。

    太医院里,功劳和资历在秦申四之上不乏其人。最后,院使之位,却意外落在秦申四身上。

    多少人眼馋。

    秦申四如今算是皇帝跟前最红的太医了。

    “请酒是定然的。”秦申四道,“只是,至也兄还在孝中,我只能单请你了。”

    “那我替他喝了。”胡泽逾道。

    几个人哈哈大笑。

    顾延臻瞧着秦申四如今官越做越大,忍不住感叹,又有点羡慕。

    跟胡泽逾、秦申四比起来,顾延臻一事无成。一个空头的爵位,还是女儿帮他挣来的。

    说了会儿话,秦家的小厮来寻秦申四。

    秦申四不悦:“有什么急事,不能等我回去再说,偏要寻到这里来?”他今日是来陪朋友说话的。

    小厮找来,显得他故意要抽身。

    这样轻待了顾延臻和胡泽逾。

    “太医院的人寻您。”小厮道。

    顾延臻就起身送他:“快去快去,定是要救命的。”

    秦申四给顾延臻和胡泽逾作揖,一再告罪:“明日负荆请罪,先失陪了。”

    胡泽逾和顾延臻都让他快去。

    秦申四走了,胡泽逾略微坐了坐。

    顾延臻就问他,京城有什么趣事没有。

    胡泽逾想了想,道:“唐家的事。简王府的小郡主和离回了娘家,唐家三爷自尽,这是京城最火热的趣事了。”

    顾延臻不想谈这个,道:“这个我知道。除了这个,还有什么?”

    胡泽逾就捡了他们刑部几桩事,说给顾延臻听。

    两人一直谈到午膳时辰。

    胡泽逾在顾家用了膳,才回家去了。

    晚上顾延臻回内院吃饭,说了今日秦申四和胡泽逾的来访,又说了秦申四升官之事。

    他问顾瑾之:“梅卿说,他升官跟你有关系,还说是秘密。你又帮他做了什么?”

    顾瑾之将把二皇子去世后,皇帝失眠、百药不治的事,低声告诉了父亲,又道:“我举荐了秦叔叔做随行太医,又跟他说了个验方。他照那个验方开了药,陛下喝下去,病情大缓。所以他才升了官,说是我帮忙的。”

    顾延臻恍然大悟。

    “你干嘛非要保密?”顾延臻不解。

    “我只是不能随驾,又怕秦叔叔说出是我的方子,损了他的名声。他以后有了精彩的辩证,旁人也会猜疑是我的主意。如今他又凭这个封了官,有人不服气,更是要诋毁他的,所以我不让他说。若我不有言在先,他肯定是要说的。”顾瑾之编了个理由。

    皇帝隐约透出来的意思,顾瑾之不想由她来告诉任何人。

    哪怕是父母。

    告诉了,父母只会替她担心。

    而她编的理由很合理,顾延臻相信了,没有再多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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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申四急匆匆离开,赶到了太医院。

    请他的,是简王府的人。

    去年到现在,京城里最惹眼的,除了唐家,就是简王府了。

    秦申四刚刚升官,他刻意低调,并不太想和风头正健的简王府有关系。可简王府来请,他又不敢不去。

    他拿了自己的药箱,跟着简王府的人,赶往简王府。

    他现在是太医院的院使,可是在王公贵胄们眼里,秦申四仍是低等人。

    而简王,更是真正的龙子凤孙,秦申四哪敢怠慢?

    马车很快就到了简王府。

    现在的简王府,实则是简王府在京城的别馆。自从简王放弃自己的护卫军,赖在京城不肯挪窝,他们就没有另建府邸。

    外头都说简王府很穷。

    秦申四一路到了简王府的垂花门口。

    五月底,繁枝浓密,锦绣铺地。

    简王府虽然简单,却不失整洁内敛。

    秦申四见惯了奢华yin逸的贵族庭院,对简王府的内敛简单充满了好感。

    简王府的世子爷迎了出来。

    简王世子今年三十出头,是简王的长子。他生得修长俊朗,白净斯文。穿着皂青色的直裰,鬓角梳得整整齐齐,玉树临风。

    秦申四忙给他行礼。

    “秦太医不必多礼。”知道秦申四是皇帝跟前最红的太医,简王世子不敢怠慢,笑着让秦申四免礼,道,“快里头请。”

    他一路把秦申四请到了正院上房。

    秦申四便知道,是女眷病了。

    他心想,是不是那位和离回家的郡主?

    他不敢露出异样,被人看出端倪未免太失礼,就低垂了头。

    生病的,并非小郡主,而是简王妃。

    简王妃端坐在正堂的太师椅上,神色冷漠,双颊发暗消瘦。看到有人进来,给她行礼,她也没什么反应,目光发直。

    简王陪坐在一旁。

    屋子里没有旁人了。

    因为有太医来,家里服侍简王妃的儿媳妇、小姐们都回避了。

    秦申四先给简王行礼。

    简王笑了笑,态度还好。

    秦申四行礼过后,才开始给简王妃诊脉。

    王妃从始至终,都没有反应。她呆呆的,安静坐着,额头却有块紫瘀,放佛是撞伤了。

    秦申四诊脉,发现王妃的脉涩而沉。

    他先浅取脉,再深取,脉象仍是涩而沉,就知道自己没有诊错。而后,他又看了看舌苔。

    简王妃的舌下纹紫,苔厚,且发暗,有瘀斑。

    秦申四感觉像是肝气凝结。

    他问了问发病时的状况。

    简王世子代为回答道:“家慈每日都这样坐着,叫她也听不见。有时候站起来就走,往门上直撞,也看不见;可有时候又是好的,能说话,口齿清晰,目光又明亮……”

    秦申四的眉头微拧。

    这些症状,并不符合肝火凝结。

    他预料错了。

    “……犯病已经大半年了,去年腊月里犯病的。”简王世子又道。

    秦申四就想到了去年唐家三爷和名ji檀儿的事。

    王妃是不是听说了女婿的糟心事,担心女儿,才发病的?

    “彭提点一直照料家慈。”简王世子继续道,“开了些方子,时好时坏,反反复复的。他说,秦太医医术高超,医德高尚,而且不乱嚼舌根。他暂且没有良方,我们只好麻烦您。”

    “王妃这病,全仗秦太医妙手回春,本王先谢过了。”简王也开口道。

    秦申四想,简王妃这病很棘手。

    彭提点年纪比秦申四大,也是医学世家出身。彭提点更加稳重谨慎,所以外人觉得他医术平平,实则他造诣很高。他能做到提点,是实至名归。

    彭提点治了半年,都治不好。

    而简王世子又口口声声不准张扬说出去。

    “我一时也说不准,王妃这到底是什么病。”秦申四原本断定是肝气郁结,现在不敢讲了,道,“彭提点的医术,远远在我之上。既然他暂时没有良方,那么我斗胆一试。只是,我要先问问彭提点,看看他是如何诊断的。假如辩证重复了,也就没有必要拿王妃的病做试探……”

    他要看看,彭提点是怎么说这个病情的。

    他的要求合情合理。

    简王和简王世子也是通情达理之人,点头同意了。

    简王妃乃是怪病,非急病,所以世子先送了秦申四出门。

    秦申四从简王府出来,直接去了太医院。

    他找到了彭提点。

    “是我向他们引荐你的。”彭提点道,“你看病稳重,而且屡有奇招。怎样,可想到了如何给简王妃诊断?”

    他没有含沙射影的讽刺,而是真心实意夸赞秦申四。

    “一筹莫展。”秦申四不逞能,老实说道,“不知提点大人是如何诊断的?倘或已经用过了药,我就不用再去了……”

    “我一开始以为是气血虚,就给了四物汤。喝了下去,王妃并不见好转,反而时而暴怒、时而发愣;而后,我又以为是胆气虚,就开了温胆汤,结果,仍是不济。最后以为是肝火郁结,开了逍遥散。吃了这么久,病情反复无常,无法根断。每次用药,一开始能见效果,半个月之后又恢复原样。断断续续的,折腾了这半年。”彭提点毫无保留的告诉了秦申四。

    他用他的诚意告诉秦申四,他是真的诚心引荐秦申四去看病,而不是为了让他出丑,故意给他个难治的病,从而给他来个下马威。

    秦申四听得明白,心里感激道:“我也以为是肝火郁结。既然您已经开了逍遥散,就不用再开了。我一时也想不到其他良方,不如另举他人?张渊太医医术远在我之上……”

    彭提点沉默了下。

    他道:“还是你去看吧。再想一想,看看还有什么方子。陛下的病,整个太医院都一筹莫展,不也被你治好了吗?”

    秦申四就有点尴尬。

    他不想旁人总把治好皇帝不寐症的功劳,算在他头上。

    那是顾瑾之想的方子。

    当初是顾瑾之说取意用药。否则,秦申四是想不到的。

    可顾瑾之不准他告诉任何人…….

    他就要承受这窃取来的荣耀。

    这让他心里很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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