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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0】
“大小姐，我们还是回去吧！”三爷雇来的镖师很是忧心地看了看一脸气愤的唐甜甜，唐甜甜的性子在这几天的相处之下，他也是有些了解的了。相对于江南水乡的女子而言，唐甜甜的性子就显得很是爽朗大气了。当然，这是往好听了说，难听点儿说，那就是泼辣。
不过想想那北地的女子，肯定是没有江南女子来得温婉的，镖师自然也没有说什么，反正瞅着唐甜甜那样儿也在这里呆不长，他也懒得多管闲事。可是，作为一个镖师，他必须负责唐甜甜的安全，却也不想让唐甜甜故意生事。眼瞅着唐甜甜已经打算撩起衣袖冲上去时，他赶紧上前阻止。
狠狠地瞪了镖师两眼，唐甜甜承认他这是迁怒了，可是那又怎样？“你帮我去揍那新郎官一顿！”
“这个……”镖师很是纠结，那户人家虽然做事不地道，但却没有惹上唐甜甜，他无论如何也不能故意找茬吧？
看出了镖师的犹豫，唐甜甜恨恨地转身，却不是打算回去，而是进了附近不远处的一个茶馆里。
三爷曾经告诉过她，别小看了茶馆的功效，一般的流言蜚语都是从这些地方流传出去的，虽说真实性没有什么保障，但至少人家消息来得快速呢！
这年头可没有百度这尊大神，唐甜甜也只能依靠这些小道消息了。
之前，她只是看了一个大概，听旁的人说，那个在花轿里自缢的新娘身世极为凄惨。仿佛原本家里挺有钱的，不知怎的家道中落了，再然后被逼着嫁给了这户人家的大少爷。估计是一时想不开，就自缢了。
这些消息还远远不够，唐甜甜坐在茶馆里，稍稍挑起了一个话头，立刻茶馆里的茶客就滔滔不绝地议论开来了。
那新娘姓于，原本她家是姑苏城数一数二的大户人家。不想因为父母早亡，家里除了她以外也就只有一个幼妹了，根本就无法支撑起这个家来，而家中房契田产也都被族人哄了去，甚至于她的外祖家也插了一杠子。而且，那迎娶她的人家不是别人，正是她的舅家表哥。
唐甜甜听得很不是滋味，心里却也有些许的疑惑。或许说那新娘身世可怜，但那位新郎看上去倒也还可以，怎么就会想不开自缢呢？
正这么想着，那边也有茶客问了起来，不想这一问倒是惹得旁人哄堂大笑。
“你道是那迎亲的人是新郎不成？那是新郎的庶弟，真正的新郎还躺在床上等着别人喂饭呢！”
“就是就是，一看你就是外乡人，这徐家的事情我们这儿谁不知道呢？那徐家大少爷原本是丰神俊秀，绝对的人中龙凤，不过这已经是三年前的事情了。”
“这事我知道，三年前那徐家大少爷外出郊游，兴冲冲地出去，却是被人抬回来的，好像是骑马给摔了是吧？”
“别提了，那摔得叫一个惨啊！简直就是把他后半辈子都给毁了，听说他现在除了脑袋能动，别的什么都动不了了。”
“是啊，可惨了。不过也不能祸害人家大姑娘吧？再说了，那不是他的表妹吗？”
“不然怎样？我说呀……”
唐甜甜越听越来气，就像茶客们说的那样，哪怕徐家大少爷是可怜，但这不是他祸害别人的理由。如果徐家大少爷真的是除了脑袋以外都不能动弹的话，那就很有可能是高位截瘫。那新娘既然跟徐家有亲戚关系，知道徐家大少爷的真实情况也是很正常的，想到要一生伺候一个高位截瘫的人，一时想不开也是很正常的。
正听着呢，外面竟然又有了动静。
唐甜甜正想出去打听新的消息，就看到有人一脸兴奋地跑了进来：“徐家二少爷又出发了，这次是要迎娶于家二小姐的！”
一石激起千层浪，顿时茶馆里充满了高声的讨论，话里话外都是为于家姐妹俩感到不值。
听了一耳朵，唐甜甜终于明白了。这在花轿自缢身亡的新娘是于家大小姐，她还有一个幼妹，听说年纪还很小，这不她死了，却没能让幼妹逃脱这一劫。
心下愤愤然，唐甜甜恼火地走出了茶馆。重新迎亲自然没有那么快的，似乎于家的家产被夺了以后，于家姐妹俩是暂住在城外的，这一来一回没有两三个时辰是肯定不行的。如果是正常的迎亲，那错过了吉时肯定是要重新挑选日子的，可徐家却已经不在乎了。
也是，徐家大少爷都那样了，吉时不吉时的，还真是没太大的关系。
眼珠子转了转，唐甜甜干脆把唐小丫撵回他们租住的小院子里，而她则是跟镖师一起去了车马行租了两匹骏马。
镖师自然是会骑马的，唐甜甜也会一点儿，之前三爷有教过她一些，加上北方的马要比南方的烈很多，车马行的马匹又都是调教好了的，倒是不难上手。镖师虽然已经猜到了唐甜甜想要做什么，却不敢再火上浇油了。
姑苏城虽然大，但从小院到城外，骑马用不了半个时辰的，唐甜甜赶在徐家迎亲队伍前抢先出了城。因为这里是繁华的大城，城郊也并不荒凉。回忆了一下刚才从茶馆里听到的消息，唐甜甜跳下马拉住了一个孩童。摸了摸怀里，刚才给唐小丫买的一包桂花糖还在她这里，正好用来哄孩子。
这年头，不像唐甜甜前世，居住了十几年的房子，还弄不清楚对门邻居是谁。这里的是，只要有心打听，什么事都能给打听出来。
问明了于家姐妹俩暂住的房子，唐甜甜无视镖师那苦逼的脸，径直走进了屋里。
刚才从外面看，这屋子就好像有几十年光景了，走到屋子里，才知道实在是破烂不堪。唐甜甜瞅着这破旧屋子，突然觉得刚穿越的时候，那唐家小屋还是挺不错的。话说，也不知道那小屋现在怎么样了，改明儿还得去唐家村转转。
甩了甩脑袋，唐甜甜把这些莫名其妙的念头甩掉，低头看向缩在墙角处不断哭泣的小身影：“请问是于家二小姐吗？”
小小的身影猛地打了一个寒颤，一张满是泪痕的小脸颤颤巍巍地抬头看向唐甜甜，却没有吭声。
等唐甜甜看仔细了以后，不由地暗骂两声。之前在花轿里自缢的新娘子看上去有十五六岁了，唐甜甜是知道这个年代流行早婚，也就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触。可是眼前这个小姑娘……
尼玛看上去也就比唐小丫大了那么一点儿！
这是摧残祖国未来的小花苗儿！
低头快速地盘算了一下，唐甜甜走上前，尽量用柔和地声音说道：“***，你姐姐叫我来带你走，她在城里等着你。”
小姑娘颤了颤身子，眼神里透露了不敢置信的目光，结结巴巴地开口：“真的？姐姐不是被坏人抓走了吗？”
“她……她逃走了，可是那些坏人想要抓你，所以她赶紧让我来带走你。”唐甜甜迟疑了一下，她不敢直接说那位于家大小姐已经死了，唯恐这姑娘受不了哭闹起来。
小姑娘直勾勾地看着唐甜甜，片刻之后她起身向唐甜甜走来：“好，我跟你走。”
唐甜甜松了一口气，她还担心这小姑娘的戒心要是太重的话，该怎么办才好：“那我们走吧。对了，你这里有没有围帽之类的？”
“嗯？”
“我在路上已经看到了那些来找你的坏人，我担心带你回城的时候，会被他们发现。”唐甜甜看了看屋子，仿佛没有什么东西可以遮挡的。
小姑娘迟疑地指了指床上的那块破布：“这个包袱皮可以吗？”
如果不是这小姑娘指了出来，唐甜甜还以为这是一块大抹布呢。伸手一把拽过，这会儿也别管干净还是肮脏了，先跑路得好。
镖师很是无奈地看着唐甜甜真的插手了这件事，可事到如今他再想反对似乎也不太可能了：“大小姐，我带着她吧。”
求之不得！
唐甜甜赶紧把小姑娘抱到了镖师那匹马上，她的骑术确实不怎么样，还是别祸害人家小姑娘了。匆匆忙忙地往回赶，果不其然，在回城的路上遇到了徐家的迎亲队伍。唐甜甜有些担心地看了一眼被镖师护在身前的小姑娘，还好那块包袱皮够大，至少把小姑娘的上半身都遮住了，这种情况下，应该是不会被发觉的。
好不容易回了小院，唐甜甜这才松了一口气，让唐小丫先带着那小姑娘下去吃点儿东西，而她自己则是急吼吼地冲到刚才的茶馆那里，眼巴巴地等着徐家迎亲队伍的回来。
茶馆里还是那么热闹，已经有人在开盘赌于家二小姐会不会跟她姐姐一样选择自缢了，看得唐甜甜一个劲儿地翻白眼。好在没人注意她这个去而复返的人，她干脆就倚在茶馆门口，跟那些个闲人一道儿眼巴巴地瞅着路口。
等人的时间总是过得比较慢长，唐甜甜开始后悔刚才应该在家里先安慰安慰那小姑娘，不过正懊悔着，徐家的迎亲队伍终于回来了。
“奇了怪了，怎么不敲锣打鼓了？”
“莫不是那于家二小姐也自缢了？啧啧，徐家真作孽啊！”
“怕不是吧，我记得于家二小姐的年纪还很小，应该不会跟她姐姐似的。”
“很小？有多小？”
“约莫跟我家大女儿一般大小，七八岁吧？”
“这么小！”
“徐家作孽啊！”
“这也未必，人家徐家大少爷瘫在床上，年纪大小还真没关系。”
“就是，要我说啊……”
吵吵闹闹间，徐家那垂头丧气的迎亲队伍回到了徐府里，不久之后，那帮人各自领了工钱就四散开了。没过多久，唐甜甜也打听到了消息。
【091】
徐家自然是没找到于家二小姐，不过他们也不是什么善心人，居然把于家大小姐的尸首丢到了城郊的小屋里，甚至于还扒了人家身上的衣裳首饰，就跟起哄的茶客说的那样，缺德不带冒泡的！
只是，唐甜甜琢磨着，帮人帮到底，她要不要帮于家大小姐收尸呢？
边走边琢磨，唐甜甜回到了暂住的小院里，结果才进门脑门上被狠狠地打了一记。
“嗷！三爷你干嘛？”气呼呼地瞪眼，唐甜甜冲着三爷龇牙咧嘴：“我今天做了好事你还打我？”
“好事？你确定那不是闲事？”三爷狠狠地磨牙，这闺女怎么到哪儿都不消停呢？
“切，我是看徐家不爽。”唐甜甜翻了翻白眼，直接把三爷撇下去找唐小丫了，也不知道她有没有照顾好那小姑娘。
三爷得到了让他满意的答案，也懒得跟唐甜甜计较了。最初听到那镖师的话，他还真当是唐甜甜善心大发了，结果还是因为唐甜甜那便扭的性子，她要是看一个人不爽了，就会千方百计地那人作对。仿佛看着人家越糟心，她就越舒心似的。
只是，刚才他也派人去打听了一下，徐家把那于家大小姐的尸首丢回了城郊屋子里，乍看之下仿佛是赌气，但谁也吃不准徐家会不会在城郊屋子外埋伏，毕竟于家二小姐还在这里，难保……
三爷皱了皱眉头，准备跟唐甜甜好好说道说道这事。反正，这事不能再让唐甜甜插手了。
唐甜甜不是固执的人，就像三爷想的那样，与其说是她善心大发，不如说是她故意让徐家难堪。忒么你不是想要给大少爷娶妻吗？老纸让你娶不成！三爷既然说接下来的事情由他负责，唐甜甜自然也就答应了。再说了，跟古人不同，她还真的没有太在意所谓的尸首。咳咳，当然那也可能是因为她对于家小姐不熟悉的缘故。
晚饭前，唐甜甜特地找了那小姑娘，小姑娘眼睛红红的，一看到唐甜甜就立马跪下了：“这位小姐，我知道我不该再提过分的要求了，可是我现在只能求您了，求求您给我一口棺材，让我姐姐入土为安吧！”
唐甜甜愣了一下，她没想到这会儿小姑娘已经知道了她姐姐的死讯。转念一想，也不奇怪，三爷大概是从镖师那里得知的事情，那么可能根本就没有避着这小姑娘。迟疑一下，唐甜甜还是点了点头，三爷刚才也说了接下来的事情他会处理的，那么买一口棺材应该不难吧？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你姐姐……算了，你家里还有其他的亲人吗？”
“我叫于媛儿，家人只剩下姐姐了。”于媛儿哭哭啼啼地开口，但或许真的是家教关系，虽然在说，但依然口齿清晰。
看看于媛儿的样儿，再瞅瞅一旁只管埋头苦吃的唐小丫，唐甜甜突然有一种牙疼的感觉。唐小丫可爱是可爱，但是会不会太傻了点儿？当然，并不是说她的智商有问题，而是唐小丫性子比较单纯，以前倒是有些自卑，现在自卑是没了，可看着有些活泼过头了，整个一乡间的小傻丫头。
“那你以后打算怎么办？如果你要离开，我不会阻拦的。但要是你不想走，倒是可以给我妹妹做个伴儿。”自从袁鸢离开了以后，唐小丫总是时不时地絮絮叨叨，虽说现在她已经不带要求把袁鸢找回来了，但想来若是再有一个玩伴，唐小丫也会开心的吧？
“啊？陪我玩吗？跟袁鸢一样陪我玩儿？”唐小丫快速地丢掉了手里的点心，一个箭步冲到了于媛儿身边：“小姐姐，我以前有一个好朋友，她叫袁鸢，你叫媛儿是不是？差不多呀！”
差多了……
唐甜甜捂脸不忍直视，这货真的是她的亲妹妹吗？怎么瞅着像是唐老娘从茅厕里刨出来的？
把于媛儿交给了唐小丫，唐甜甜觉得这两人应该会玩到一起的，或者应该说，于媛儿会哄着唐小丫玩的。回忆了一下之前的袁鸢，唐甜甜琢磨着，莫不是袁鸢也是这么哄着的？要不然为什么她后来买来的乡下丫鬟都不招唐小丫待见呢？由此可见，唐小丫好歹也不是那么傻的。
三爷那边的消息来得很快，徐家果然是派人守在了城郊那处屋子外，不过三爷是拿钱让人帮自己跑一趟的，说是在外面闻着味儿了，这才进来看看的。结果一看到里面的尸首，那人死命地尖叫，没多就三爷事先让人去寻的官老爷也到了。
姑苏城可不是唐甜甜住的那个小镇子，这里的官老爷管的事情多了，不可能为了一件命案特地赶来。赶来的其实是仵作和衙役，当然一般人都会统称为官老爷。
于家大小姐的死因再清楚不过了，是自缢身亡的。不过嘛，这死因其实一点儿也不重要的，重要的是，姑苏城有名的徐家为什么会出现在城郊？这里面可就有的说了。
在三爷的推动下，衙役把这件事命案算在了徐家头上。没看到徐家二少爷一天之内来了两次城郊吗？居然还派人守着这有尸首的屋子，这里面要说没有蹊跷才叫怪了！当然，徐家到底是有头有脸的家族，衙役本来的目的也不是想让徐家二少爷以命偿命。开什么玩笑，那位徐家二少爷虽然是庶出，但却是现在徐家唯一的继承人了。谁都知道徐家大少爷只是一个摆设，这徐老爷百年以后，家业还不都是这二少爷的？
啧啧，徐家有钱！
不想二少爷偿命？没关系，有钱就行。不想徐家名誉受损？没关系，有钱就行。
经过这事，徐家二少爷虽然不至于被抓去审问之类的，但徐家确实是损失了一大笔钱。徐家虽然是经商起家的，但在姑苏城也算是有名望的家族。为大少爷娶妻这事最后虽然不了了之了，可是徐老爷心口却哽着一根刺。
“这事背后一定是有人在暗算我们！去查查于家那帮子老东西，是不是他们干的？”
这个于家其实就是于媛儿的族叔家，于家大部分家产都是被几个族叔一并吞没的。还有少部分例如于媛儿母亲的嫁妆之类的，则是被徐家拿走了。徐家虽然在生意上也有对头，但那些对头却不会插手这种事情，唯一的可能就只有于家了。
哼，一定是他们，就是他们觉得吞没的家产少了，才找上徐家的麻烦的！
三爷一得知这个消息，就乐坏了。也是，大概没人会想到有个从北地过来的小丫头会看不爽徐家，暗中动手脚吧？这样也好，狗咬狗一嘴毛，反正无论是徐家还是于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原本，三爷也只是想把自己的嫌疑排除，这会儿他想得却是怎么狠狠地折腾这两家了。琢磨了一会儿，他让人把唐甜甜和于媛儿都叫来。唐甜甜的鬼主意一向很多，可以听听她的意见。至于于媛儿，有些事情她有知情的权力。
“折腾人？我喜欢！不过，媛儿你不会生气吧？”到底是于媛儿的亲人，唐甜甜还是要问问她的意见的。不过，如果于媛儿反对的话，那唐甜甜肯定会立刻把她丢下。忒么她对于圣母小白花是一点儿好感都没有的。
“我为什么要生气？虽说姐姐是自缢身亡的，但若不是徐家紧紧相逼，姐姐又怎么会想不开呢？”于媛儿眼神里虽然没有怨毒，但那浓浓的悲伤却是无法掩饰的。
“那于家呢？”
“真真好笑，他们明明是我和姐姐的族叔，可是他们到底做了什么？强占家产，将我们姐妹俩生生地赶出去，当知道徐家逼迫时，也没有出言阻止……”于媛儿闭了下眼睛，长出了一口气：“我也知道没法让他们偿命，但给他们找点儿不自在总是可以的。这些也是他们该受的，还请老爷成全。”
于媛儿双膝跪地很是认真地磕头。
唐甜甜想要上前拦着她，却被三爷给阻止了：“好，我既然受了你这份大礼，那就一定会帮你狠狠地教训一下这两家。不过，就像你说的那样，让他们偿命是不可能的，哪怕是让他们把钱财还给你也是不可能的。但是，我却有办法让他们把钱吐出来，呵呵，听说这姑苏城的官儿都好捞油水呢！”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