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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洗个澡真舒服啊。
洗完澡,秦氏给林妞妞擦干净,抹上痱子粉,林妞妞变成了一只香香白白的小肥猪。
她穿上绣花的红绫小肚兜,躺在台阶上铺好的凉席上。秦氏和林二郎坐在她旁边,替换着给她打着扇,为她纳凉。
她仰望着小院上空的星星,耳边听着父母小声聊天。不远处的艾草冒着烟,散发出一种特别的味道。
她不禁感叹,当个小孩子真好啊,什么都不用做,还有爹娘宠着。人要是永远都不长大多好!
躺着躺着,林妞妞困倦了,她翻了个身,像只大蛤蟆一样趴着睡熟了。
睡之前,她忽然想到,“上帝”给她的穿越福利是什么呢?不会是永远当个小孩子吧,世界上好像没这种福利啊!
“当然不是了!”
林妞妞恍惚中听到“上帝”在跟她说话。
“上帝”说:“它能变得很大很大,也能变得很小很小;它来无影去无踪,平时就藏在你的掌心上……”
掌心上!林妞妞一惊,醒了过来。
醒来已是清晨,她发现自己正躺在自家的炕头上。原来昨天半夜的时候,秦氏怕台阶上露水大,就抱着她回屋里来了。
林妞妞躺在炕上,抬起双手,仔细观察自己的掌心——她赫然发现,自己左手掌心上,有一颗小米粒大的红痣。
哦,天哪!
莫非这粒红痣,就是贾宝玉的玉,是生而带来的,只是因为从前她太小,没有注意到吗?
林妞妞万分珍惜地,用右手捧着自己的左手,看了又看。她想,原来她前世今生的秘密,就藏在这颗红痣里了!
吃过早饭,林妞妞仍然念念不忘自己掌心上的这颗痣。
她把红痣给秦氏看;秦氏低头看了看,向她掌心上吹了口气,说:“是不是被跳蚤咬了?”
林妞妞撇撇嘴——真没眼力,这颗红痣是人家的法宝好不好?
她转而去找爹爹林二郎。
林二郎看到女儿冲他伸着小胖手,用食指在掌心上挠了挠——他乐了,说:“妞妞,会玩儿‘虫虫咬手’了?爹爹这会儿正忙,没空跟你玩儿,去跟图哥哥玩儿!”
去你个“虫虫咬手”!我这么高智商的人,能玩儿那么稚的游戏吗?
这时,胡图走过来,一把将妞妞抱离了烧饼炉。胡图一手抱着她,一手拎着她的小推车。他把小推车放到裁缝铺前,把她放到小推车里——这个地方,就是林妞妞每天固定的办公地点。
“图图,红点点……”
林妞妞叫住正要离开的胡图。
胡图站住脚步,俯下身来,伸手就扒她的衣领——他以为林妞妞在说她身上的痱子很痒。
“啊,非礼!”林妞妞忙护住自己的衣领,拍开他的手。
随后,她伸手给他看自己掌心上的红痣。
这回,胡图明白了林妞妞的意思。他蹲下身子,拉着她的小胖手仔细看了看,微微皱起眉头。
林妞妞窃喜,总算遇到一个有见识的,知道她这颗痣来历不凡。
可是忽然,胡图低下来,冲着她的掌心吻过去。
吓得林妞妞忙缩回手,意思是,你想干嘛?
只见胡图抬起头,对她说:“那天扎了一根刺,到现在还没好?”
“噗——”林妞妞几乎吐血。
苍天啊,你杀了我吧,让我穿什么越呢,我这都是遇到些什么极品啊!
胡图去帮秦氏扛布了,剩下林妞妞一个人坐在裁缝铺门口摆POSE。
她坐在她的小推车里,右手托腮,皱着两撇淡淡的小眉毛,做思考者的模样。她时不时看看自己的左手——心想,我这是还没研究出这颗红痣的功能;等我研究出来,肯定会亮瞎你们这群凡人的钛合金双眼!
一转眼,胡图来林家的铺子整一个月了。
按照之前说好的,秦氏给了胡图三十文的工钱。
秦氏对胡图说:“胡图,你来我们家一个月了,趁着今天铺子里没什么事,回家去看看吧?我准备了一块布料、两包零食,都是咱们铺子里现成的东西,也不用你另外花钱……”
秦氏的意思是,胡图应该回家看看,别把父子情份弄得太疏远了。
秦氏现在已经了解到,上次胡图跟夏氏起争端的原因。其实是夏氏的儿子胡富淘气,他向胡图吐口水;胡图恼了,动手教训胡富。夏氏看到继子和亲生儿子起了争执,不问青红皂白,上来就抓着胡图要打胡图,没想到却反被胡图摔了出去。
这事是夏氏做得不对,她一向蛮横不说理,尤其是护犊子护得厉害,连周围的邻居都讨厌她。不过,她总是胡图的继母。胡图打了继母,这事传出去总是好说不好听。
再者,胡图就算恨夏氏,胡八斗总是他的亲爹,父子的情面总是要有的。
秦氏是个善良的女人,她认为从长远看,胡图不可能跟胡八斗断绝父子关系,总要维护一家人的体面。所以她替胡图置办礼物,让胡图借这个由头回家看看,缓和一下关系。
哪知胡图却说:“我不回去。”随后他连工钱都没拿,就上楼了。
秦氏拿胡图没办法。心想孩子终究是孩子,也许一时想不通这个道理,以后再慢慢教给他吧。
秦氏把礼物给了林二郎,让林二郎去胡家买粮食的时候,把两样礼物给胡八斗送去,就说是胡图送的。
傍晚,老高上楼来,替胡图把工钱拿了上来。他还送给胡图一只盛酒的空坛子,让胡图用来盛工钱。他跟胡图开玩笑说:“以后你把工钱都存这酒坛子里,等攒满这一坛子,就能娶个媳妇了。”
胡图接过酒坛子,悻悻地说:“我娶媳妇做什么?”
“娶了媳妇就有个家了。有了家,就可以安心地过日子了。”
胡图笑笑没有说话,觉得老高的话好无聊。
老高走后,胡图把三十文铜钱扔进空酒坛子里。空酒坛子发出一阵清脆的叮叮当当的声音,很好听。
这时,外面响起一阵沉闷的雷声,声音由远而近。紧跟着,急促的雨水从天空落了下来。随后各家各户的院里,响起一阵关窗闭户的声音。
胡图没有关门,因为他房门外是走廊,雨水淋不到屋里来。他坐在床上,抱着空酒坛子,看着外面的漫天雨幕发呆。
空气里泛着泥土的潮腥,有一种难以言说的哀伤气息在弥漫。似乎大地深处藏着让人哀伤的回忆,只有雨天才会把它们唤醒。忽然,一阵风从门外吹进来,胡图觉得面颊冰凉。用手一摸,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哭了。
这时,又听老高在楼下喊他:“胡图啊,把走廊的窗户关上——起南风了,怕雨水潲进来,淋到下面的铺子呢。”
“噢,来了。”胡图答应着,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把空酒坛子向床下一塞,随后跑出去帮关窗户……
夏天最热的时候,老高住的那间打烧饼的屋子就不能住人了。他搬到楼上,睡在胡图隔壁的房间里。
有时候天太热了,老高和胡图就把凉席搬到走廊上,睡在临街的走廊里。
老高喜欢喝酒,每天睡觉之前,他总要喝上两口。他在两张席子当中放了个小桌,小桌上放一壶酒,一碟花生米。
老高喝酒,让胡图陪着他吃花生米。一老一少,两人萍水相逢,年龄差距又大,几乎没有什么话说。不过,默默的陪伴,却胜过千言万语。
胡图闲暇时,喜欢用匕首在一块废木料上刻着玩儿。胡图觉得,每在木头上刻一刀下去,他胸中的闷气就会减轻一分,同时还会有一种美好的东西,在他手中慢慢呈现。
老高偶尔指点胡图几下。虽然老高不是专业的木雕匠人,但他毕竟是个老木匠,他了解各种木料的特性。
就这样,在花生米、艾草香、零碎木料和身上长红点点的小胖猪等乱七八糟的意象中,胡图渡过了他在林家的第一个夏天。
那种沉闷如阴雨天的心情,在他心中慢慢散去,他的心境逐渐开朗了起来。
天高云淡的秋天,在不知不觉中来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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