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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亲??”宋徽之疑心自己听错了。
他在酒肆等了个通宵,终于等到厉从善将路绵带了回来,两人回来后不仅一字不提昨夜的遭遇,将玉珏扔给他以后竟说要准备成亲。他觉得这两人简直是疯了,他自己也快疯了,现在哪有时间去成什么亲?本就在危险关头不说,如果到时候他们走了,剩下原来的两个魂魄清醒过来发现居然莫名其妙和对方成了亲,又该如何解释?
路绵笑眯眯地说:“这可是按着你的提议来的,你说要让沈云开绝了对我的心思,那么我一旦和厉二成了亲,沈云开不就彻底没戏了。”
宋徽之表情呆滞,还没缓过神,“话虽这么说,到时候你们拍拍屁股走了,我要怎么跟醒过来的那两个解释?这不是要我的命嘛!”
厉从善道:“不用你操心,我们自会留下书信给他们解释清楚。”
宋徽之一拍额头,叹了口气,思索着道:“既然你们执意如此,那就随你们吧,正好太子殿下如今也在,不如就请他做个证婚人,回头皇上责怪起来,也有人替你们承担承担。”这话说得理直气壮,一群人完全是坑太子坑习惯了。
路绵本意也是如此,剩下的时间不多了,不管她和厉从善能不能顺利回去,二人成了亲,也算不辜负了这一番离奇的遭遇。
厉从善搂了搂路绵,低声说:“你留在这儿和宋徽之看看那玉珏是不是有奇特之处,我先回去安排婚礼事宜,稍晚些再过来陪你一道去见太子。”说话时候他脸上的笑意怎么也盖不住,说完就往外走,步子又急又轻快。
宋徽之低头看手里的玉珏,嘀嘀咕咕道:“你们两啊真是不叫人省心,成亲又不是过家家,一两天怎么准备得过来。万一刺激了沈云开,他做出些什么不理智的举动怎么办?万一你们回去的关键不在这玉珏上怎么办?岂不是把时间都浪费了。”
“你怎么有那么多问题,反正船到桥头自然直,我隐约觉着这回应该能成。”路绵凑过去盯着玉珏,里头越发亮了,光晕流窜地愈发厉害,如同风起云涌般。
宋徽之原本暴躁抓狂的情绪,在他仔细看过玉珏之后,又稍微平静了一点,“应该就是这玩意搞的鬼,我得想法子把它给破了。”他皱着眉想了想,忽然又道,“之前你们都是第三日才被召回去,那边力量不够,才会失败。假如这次,由我将你们送回去呢……”
路绵一愣,“你不是说不能插手?”
“若是那边也在施术法,我当然不能插手。”宋徽之扬着下巴用眼角余光看她,攥着玉珏又道,“如果提前一天送你们回去,就只有我来动手了,也不会和那边有冲突。”说完又紧紧皱起眉头,开始质疑自己,“奇怪了,这法子我怎么从前就没想到?!”
像是在永不停歇的死循环中终于找到了个突破口,宋徽之一副醍醐灌顶的模样,从怀里掏出个破破旧旧的小册子,小心翼翼地一页页翻查着。
路绵没有打扰他,拿过玉珏看着,这东西握在手心里是温热的感觉,看起来除了玉质上乘,的确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也难怪宋徽之在查询线索的时候会漏下它。
又过了半晌,宋徽之啪地将册子合起来,抬起头两眼发光地看着她,“我明白了!我明白了!”兴奋地站起身,来回踱步,“臭和尚,死秃驴,就知道耍花样玩阴险,呵呵呵呵呵,就那么点本事也敢和我们宋家斗!”
路绵听得莫名其妙,“怎么回事?你这又是骂谁呢?”
“就是送这玩意给沈云开的老秃驴!”宋徽之扑过来把玉珏抢了过去,咬牙切齿道,“原来他和我们宋家是宿敌,他哪里是要救沈云开,分明是想叫我们宋家绝后!”
这事情经过真真是九转十八弯,路绵有些反应不过来。
宋徽之冷笑道:“这老秃驴当年和我爷爷比试落了下乘,一气之下出家做了和尚,没想到做了和尚也不清净,成日想着怎么坑害我们宋家。我虽不知道他一开始打的是什么主意,但他把这玉珏送给沈云开肯定是不存好心。”
路绵瞠口结舌,“那你怎么到现在才知道是他送的玉珏?”
“那什么,我这不是着了他的道儿么。”宋徽之老脸微红,一挥手又道,“罢了,跟你讲你也听不懂。”把玉珏往怀里藏了藏,贼模贼样地问她,“我要回家一趟,你是在酒肆里等着厉军师回来,还是跟着我走?”
此时已近正午,酒肆里的客人渐渐多了起来,他们在包厢里还能隐约听到楼下此起彼伏呼朋唤友的声音,十分热闹喧哗。
路绵也有些脸红,道:“你回去也有事儿,厉二也在忙,过会儿太子哥哥该过来了,我想在这儿等他商量商量成亲的事情。”
宋徽之咧着一口大白牙看着她,“路将军去了次那边,回来以后整个人都不一样了,越发没羞没臊了。”在路绵发火前又急忙补救道,“不过能够看到你们两个成亲,我着实是欣慰,厉军师什么都好,就是追女孩子的手段太糟糕,我看着都替他着急。”
路绵心里深以为然,嘴上却说:“这倒是,哪儿有宋大人追女孩子的手段厉害呢。”她瞥了眼门口,偷偷暗笑。
宋徽之不知已落入圈套,得意洋洋,“这是当然,他若早听我的,你二人也不至于到现在才能修成正果。”
路绵诡谲一笑,歪过脑袋朝他身后喊了句,“柳姐姐你可听见了罢?”
宋徽之被她笑得一哆嗦,颤颤巍巍回过头一看,那柳三娘正环着双臂站在门口,阴测测地将他看着,脸色黑得跟锅底似的。他心里暗道不好,居然一不留心被路绵摆了一道,刷得回头狠狠瞪了她一眼,又转回去对柳三娘讨好地笑笑。
那柳三娘板着脸道:“奴家这小店可容不得宋大人您这尊大佛,不如您还是收拾收拾,出门右拐,往东柳巷子里去找找乐子罢。”
东柳巷子是有名的花街,宋徽之偷偷摸摸也去过两回。
路绵不怀好意地笑了两声,似不经意地提起,“好像宋大人在倚香楼也有个包厢,什么时候带咱们去见识见识?”
柳三娘一听这话便绷不住了,柳眉倒竖冷哼一声,扭头就走。
“三娘!”宋徽之急急喊了一声,见她头也不回地走了,又朝路绵气急败坏道,“路将军啊路将军,我可是哪儿得罪了你?为何你就是见不得我过两天舒心日子!”说罢又喊了柳三娘数声,性急忙慌地追过去哄了。
路绵回桌旁安安稳稳坐了,心道宋徽之这是活该,谁叫他总撺掇厉从善去逛窑子。
过了大概一个时辰,终于等到日理万机的太子殿下出现,路绵还来不及开心,一眼又瞧见太子屁股后头亦步亦趋跟着的沈云开。
露了一半的笑容立马又收了回去。
路绵恭恭敬敬地给路泽斟了杯茶,“太子哥哥,我和厉二商量好了,我们明天就要成亲。”她说话时眼角余光观察着沈云开,就见他脸色一下白了,顿了顿,又专心盯着路泽,“太子哥哥,我们想请你做证婚人,好不好?”
路泽喝着茶,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怎么忽然想到要成亲了?”他原以为路绵没有这么快能开窍,厉从善虽好,但他还是想再磨炼他几年看看。
沈云开在一旁竖起耳朵仔细听着,心揪成一团,可是他没有开口的资格。
路绵拽着路泽衣袖打感情牌,“哥哥,你也知道战场上刀剑无眼,凶险万分,万一……我是说万一有什么意外……我和厉二情投意合,反正我是非他不嫁的,若是这辈子还没嫁给心上人我就……岂不是死不瞑目。”
“这种话岂是能浑说的?!”路泽把杯子重重搁下,动了火,“我明日就秉请父皇,让李将军来替了你,战场本就不该是你待的地方!”
沈云开适时道:“李将军骁勇善战,想必齐景也非是他的对手。”
“打仗不打仗的晚些再讨论,”路绵瞪着大眼睛,急吼吼的,“哎呀太子哥哥,你怎么抓不住重点呢,我想和厉二成亲!”
路泽莞尔一笑,伸手捏她鼻尖,“这么大姑娘了,还不知羞。”继而又端起茶杯,意味深长道,“急什么,我又没说不答应你们。”
沈云开急了,“殿下,若被皇上知道此事,怕是不妥!”
路泽冷睨他一眼,眸色沉沉,“有何不妥?父皇即便怪罪下来也由我一力承担,更何况厉将军本就是朝廷肱骨之臣,皇妹与厉从善更是自幼相识青梅竹马,也称得上是良配,父皇就算是晓得了,也只会替皇妹高兴。”
路绵听他一番话语喜笑颜开,“多谢太子哥哥成全。”
而沈云开再心有不甘,也只能低头违心道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