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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里的风还带着寒意,丁姨奶奶的声音却比这风还要冷上几分,“老夫人不说,那是她体谅你们,可也不能因为这就不去请安,咱们徐家怎么也是侯府,规矩总是有的。夫人,您说是不是?”
虽说丁姨奶奶只是个妾室,但桂氏却似乎有几分害怕,她敛了气势,有几分不情愿的道了声“是”便瞪了郭氏一眼,“你那说的什么混话,竟连祖母也不放在眼里了?”
郭氏脸上笑的极为难看,“是媳妇说错话了,母亲匆怪!”转而又跟丁姨奶奶告罪一声,这才随了桂氏离去。
槿娘冲着桂氏的背影福了一礼,这才转过身来对着丁姨奶奶道,“槿娘谢过姨奶奶!”
丁姨奶奶面色凛然的看着槿娘,“二奶奶,恕老奴多一句嘴,二爷在外头事情,奶奶还是不要乱说的好!”
槿娘恭敬的福了一礼,“槿娘受教!”
就像对着徐老夫人一样。
丁姨奶奶面色微霁,轻轻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受梅四公子之托照拂乔夫人和梅夫人,这是徐陵对外的说法,说出来并不打紧。
只是丁姨奶奶能够想到这一层来提醒自己,说明她对自己的态度略有缓和,这让槿娘有几分欣慰。
回了杏红院,槿娘把冷砌找来,“你手下有个二等丫鬟叫小月的,我听说针线做的不错,我想把她调过来,专给我做些针线。你觉得如何?”
冷砌愕然,小月是陶妈**女儿,原先是碧桃馆的人,跟在二小姐身边做事,因着犯了错,这才调过来,交到自己手里的时候陶妈妈特意嘱咐过。
可她也不敢待慢这位杏红院的主子,随即就将小月找了来。
小月的长相只是中等,见到槿娘也没有紧张之色,只是规规矩矩的给槿娘行了个礼道,“二奶奶,奴婢的针线并不算好,只是因着识得几个字,如今帮着冷砌姐姐做些整理书册的事。”
有靠山自然不一样,不似其它人,见到主子就先矮了一头。
槿娘笑盈盈的点头,“识字就更好了,我就喜欢识字的,当什么差事不打紧。这样,我先给你几日假,待过了正月再当差不迟。”
小月眉头微蹙,告了罪退下去。
待换衣裳的时候,翠玉不解的问,“奶奶,上回有婆子提过,这小月是陶妈**女儿,恐怕这次回去定然要跟陶妈妈嚼舌头的。”
槿娘由着翠玉帮自己换了家常的中衣,这才道,“就是要她回去说,这事儿咱们找上去就低了一头,得她找上咱们才好。”
当天晚饭后,宫里传了消息回来,昏迷多日的皇上忽然就醒了,召徐承宗等人连夜入宫,徐陵更是没有回来。
次日一早的清草堂里,屋角的腊梅依然飘着香气,众人的脸色却都不太好看。
徐老夫人冲着桂氏道,“虽说这几日谣言四起,府里的事情你也要抓抓紧,管好下人们的嘴,莫要闹出什么事来才好。”
如今大皇子在边关未归,四皇子还在读书,五皇子又初入朝堂。
二皇子俨然已是东宫的样子,虽还未立储,到底也就只有他能撑得起来了。
徐承宗是纯臣,不但跟其没有任何来往,去年二皇子借着老夫人的寿筵派人来示好的时候,还被徐承宗给堵了回去。
可偏偏他在外头的名声并不算好,不说那些反对他的人,就算是白正圃这样的亲戚,只因着失了权势,他也没有再给过好脸色。
若他真正上了位,未必不记仇。
桂氏忧心忡忡,“府中的事儿自有瑞琴,只是您说,若万一那一位上了位,咱们家……”
徐老夫人一瞪眼睛,“咱们家是先帝爷封的爵,侯爷又没有掌军权,有什么可忌讳的!”
桂氏没了声音,倒是郭氏有几分紧张,“那三弟的婚事,要不要抓紧办?”
此时提起徐隃的婚事,似乎有几分不合时宜,桂氏却颔首道,“母亲,若皇上真是……那恐怕到时候隃儿的婚也不好说,倒不如就趁着这几日吃春酒……”
徐老夫人眉头轻蹙,显然对这话并不认同,但想起桂氏的固执,便道,“你看着办吧,咱们家的春酒在月底,不如多请几家,也好多给隃儿相看相看。”
郭氏听了却笑道,“说起春酒,我倒是想麻烦弟妹一事。”
见桂氏颔首,郭氏又道,“上一回说让弟妹帮着管家,谁知道我不小心摔了一跤,只得又让母亲来管,如今过了新年,弟妹不如就过来帮我一把,我也好偷偷懒!”
槿娘心里一跳,只觉得郭氏已经给她挖好了坑,只等着她往里跳。
可那边徐老夫人已经开口,“也不是坏事,瑞琴又要管家又要照管康哥儿,老2媳妇过门也有一个月,是时候出来帮一把了。”
槿娘只得站起来应了是,这才跟郭氏笑道,“只怕槿娘不会办事儿,倒给大嫂添乱了。”
郭氏客气的笑道,“怎么会!”
从清草堂出来,槿娘便去了碧桃馆。
小云送了茶水上来,槿娘便对她道,“听说你有个表哥被人骗了婚?”
见小云吱吱唔唔的,徐纤儿道,“有什么不能说的,这话能跟我说,就能跟二嫂说!”
小云才不好意思的说道,“也不是骗婚,就是我那表哥是个独苗,因看上了一个长得漂亮的良家女子,便凑了银子想迎娶,谁知道那一家人收了银子,可听说表哥不是铺子里的管事,而是府里的管事,又是奴籍,便又不干了,聘礼的银子只退了一半。”
“正好我院子里有个丫鬟到了年龄,跟你那亲戚带个话,若是有意,就过来给我磕个头。”
杏红院里,美人众多,自己的表哥就是想找个漂亮的,这才说了外头的。
可若是二奶奶想说自己的丫鬟,定然不会找上她,而若是那些个丫鬟,小云的心里也打起鼓来,脸上就露出几分诧异。
“放心,不是二爷收用的,人家是清清白白的大姑娘,你给带个话,过来看一眼,若是觉得合适,再下聘不迟。”
小云想不出会是哪一位,却又不敢多问,当日就得了徐纤儿的假,回去跟家里人说了一通。
次日,小云就亲自来了杏红院。
翠玉笑盈盈的把她迎进了花厅,又打发了小丫鬟下去。
小云方笑着道,“我一说是二奶奶跟前的丫头,当时我那舅舅就应了,说二爷前途不可限量,能娶到二爷院子里的丫头,是他家的福份。”
槿娘轻轻摇头,却又道,“虽说不是我跟前得用的,但论长相人品,定然是极好的,你就请他放心罢了。”
小云还想问问到底是哪一位姐姐,偏槿娘却只低了头喝茶,她只得笑着应了,又说改日她舅母带了表哥过来相看,这才回了碧桃馆。
当晚,连着两天没回家的徐陵终于回了府,而徐承宗也被放了回来。
二人一番梳洗,一同去了清草堂。
不但槿娘与郭氏被排除在外,连桂氏与徐隃都不曾参与,只是徐阶随后去了清草堂,就再也没有出来,郭氏几次派了小丫鬟去打探,都没有消息。
槿娘则早就让丫鬟们去休息,只让翠玉陪在身侧。
直到三更天,徐陵才一脸疲惫的回了杏红院。
翠玉知趣的带了小丫鬟退了出去,卧室的门从外头被人“啪”关上,徐陵这才放松下来,
他抬腿上了暖榻,半躺下来,却没有提宫里的事,而是一扬下巴看向槿娘,“你见了个那乔月珍,觉得怎么样?”
槿娘倒了茶水递过去,坐到锦墩上对着徐陵说话,“乔家有钱,乔月珍是嫡出的小女儿!”
有钱人家的女儿,总是养得娇,何况是嫡出**,能知书达礼就算不错,若说谦卑和顺,倒未必能够,槿娘不说,徐陵多少也就明白了。
“父亲觉得乔家可行,有钱,陪嫁也多,就算日后三弟没有爵位,随便捐个官,也不会缺了银子使!”
徐承宗的担心不无忧虑,槿娘却是眼睛闪了闪,“侯爷的意思,是不想三弟承爵,还是宫里有变故?”
徐陵眉头紧蹙,却不答槿娘的问话,只叹息着道,“五皇子自请去福建剿匪!”
难道二皇子上位是避免不了的了?槿娘大惊,却一时没了言语。
徐陵看着槿娘紧张的样子却是笑了出来,“怕什么?大皇子还在西北呢!何况皇上这一回醒过来,刘太医说病情已经安稳……”
话没说完,槿娘已是扑了过去,粉样的拳头打在了徐陵的身上,“骗我有意思么?你个死人!”
徐陵抱了头求饶,“哎哟哟,我的好媳妇,你就饶了为夫吧,为夫在宫里可是累了两天了!”
卧房里的笑闹之声传到了院子里,值夜的翠玉笑的掩了嘴。
长春园里却是肃穆一片,凭阑一面服伺桂氏洗漱,一面低低的道,“……清影说是亲眼看见的,问了月华,说是二奶奶吩咐的。”
桂氏气的咬牙骂道,“以前就敢勾搭男人,这会子还倒指使人勾搭起隃儿起来,真是不要脸!幸亏把柄还在我手里,她还能翻了天?我若把她的丑事抖出来,就算侯爷不同意,老2也忍不得,定然要休了她!” 说着冲着凭阑道,“明儿个把月华叫来,我要亲自问问!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