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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念一想,楚氏又皱紧了眉头,若真是安绥参与了这放火,可不就是因了府上这位三少爷才将矛头指向了沈栖?这手段……也着实够狠的。
裴姗之前只是想着博得沈栖的好感才有意无意的将这事往安绥身上引着,可没想到看自己嫡母现在神情,倒好像是认定了这事就是安绥所为一样。她想不明白其中的缘故,安绥和沈栖平日也交好,难道真有要放火杀人的必要?斟酌了许久,裴姗还是开了口问了起来:“母亲也觉得放火之人是安绥郡主?”
楚氏现在心情略好,又见这庶女这阵子实在听自己的话,倒也乐得跟她说两句,“外头瞧着是杀人放火的手段,可只消是能对自己有利处,许多时候哪顾得上是不是杀人?经过前夜里的那一桩事,现在府里还有哪个不知道三少爷为了救沈家姑娘冲入了火场,可见这两人早有猫腻。安绥平日跟沈栖、跟棠哥儿走得近,怕也是知道了。她要真是动了对棠哥儿的心思,也就真的只能往沈栖身上动动手段了。这到底下手的人是不是她还不好说,可她却一定是那个有动机的。单单两回沈栖出事她都能轻巧避开了,就不是个简单的人物。”一番话下来,楚氏嘴里头有些干,自己正想要伸出手去端茶盏,裴娆已经颇有眼力的恭敬递了过来,楚氏满意着朝她点了下头。
裴姗乖顺的立在旁边。
楚氏看她伶俐懂事,愈发将其中的利害关系都一一分析了给她听。她想着自己那亲生女儿入了宫,不能跟她在府中为二房出力了,现在身边唯一可用的只有裴娆一人,总还算听话。“……那沈氏也是能耐人。”
裴姗不明白自己嫡母怎么忽然发出了这样一声感慨,越发露出一幅洗耳恭听的模样。
“只叫了个自己娘家的侄女,就将我那前头嫂子的嫡子收拾得服服帖帖了。”当初裴棠还没回来的时候,楚氏可是乐呵了好几日,就盼着有朝一日这流落在外的长房嫡子会跟沈氏这个继母吵得不可开交。可她是怎么都没想到,那个沈栖这样厉害,不动声色就迷得裴棠能豁去命。
楚氏嘴角携着笑容,忽然想到那个楚年玉,当初老夫人也是有那个心思将楚年玉配给裴棠的。真要论起来,楚年玉也有只会比沈栖强,就那成了赵王侧妃的手段也不是一般人能够企及。然而来别院住了这么长时间,楚氏这阵子也没听人提起她来……这不过才岔的心思又立即收了回去。
裴姗努了努嘴,亏她原先还真当沈栖是什么纯良老实的人,却没想也是个有心机的。
两人还未说完话,外头婆子喘着气回禀了起来,“二、二夫人……大夫人回来了!”
裴姗意外,可楚氏早就料到了,面色如常的起了身,叫了伺候丫头过来给自己身上捋了捋褶皱,“大嫂回来了,我这个做弟媳的自然也该去接一接。”她挥了挥手,让裴姗先去老夫人那候着。
等楚氏到了正门口的时候,沈氏同裴娆两人才刚下车,见了人着实愣了一下。这母女二人俱是穿戴的华丽,妆容也都细致,瞧不出半点被禁足庵堂的憔悴和苍白。楚氏紧忙扯出了一个笑,迎了过去,“大嫂可算回来了,往常我不过问府里头的事情,竟半点不知道这偌大的镇国公府操持起来这样费心费力。”
沈氏气势还在,听楚氏这样说也没有半点恼怒或是不快,只是扬了扬眉,“可不是,不过,也到底自家的事情,倒也不好喊累。我记得……还是当年我刚嫁进府里头来的时候就接了可中馈,这么一算,约莫也十多年了。弟妹这次接手几日,禁不住累也是应该的。”
这话听着是软软绵绵的,可入了楚氏的耳却成了无数根钢针,扎得她哪儿都不舒坦,好不容易才忍住了怒气,虚虚笑着应对:“快年底了,可不就是忙的很。”
裴娆听出楚氏口中的炫耀,哂笑了一声。可随即,沈氏就狠狠的剜了她一眼。当日为何会惹怒了老夫人的,还不是因为裴娆的这张嘴!裴娆在庵堂中每日都要被沈氏训斥七八回,当即明白了过来,讪讪闭紧了嘴巴。
楚氏何尝没有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心中暗笑道裴娆这么个性子,往后还不知道要生出多少事情来。
却说沈氏回了自己那屋子,又将裴娆刚才一声哂笑的事提了出来训斥。裴娆也知道错了,庵中日子清苦,她过了一回就决计不想再去第二回,“娘,我知道错了,往后再也不敢了。”
沈氏对这个女儿也实在是无话可说,只叹着气摇了摇头。她抬起头,又看见沈简在那,忍不住多了几分赫然之色,“这事情还要惊动老祖宗,真是……”
沈简道:“祖母向来疼惜大姐,一心指望咱们底下几个都过得好。”
沈氏跟这个弟弟年纪想去甚远,当初她嫁来镇国公府的时候,他还不过是个孩童,倒是前些年来京中会试住在镇国公府才叫亲近了些。
这些年沈氏跟家里头的通信中频频提及沈简,知道他将生意做得极大,隐有要接当家的位置。沈氏浸渍京中权势圈这么些年,怎么会不知道再富贵都抵不上权势二字,又劝了几句沈简往后还是要多结些有权有势的人才好。末了沈氏也有些惋惜,想不通她这弟弟当初分明饱读诗书能一举中选的,不知为何后头却忽然离开了京都,改投了商道。
可沈简听着沈氏的话也没多言语,眉眼沉沉,仿佛他那心里头早有了谋算了。
裴昭也一直站在旁边,“娘平安回来就好。”
沈氏招手让裴昭过去自己身边,“这回也多亏了你在家里头看顾着。”昨儿夜里头就有婆子去接了沈氏和裴娆两人回来,那庵子离得也不是多远,回来路上沈氏就听婆子说了这两日发生的事情。“孙家一大口是该早些送走。”
不送走将来闹出什么事来,倒霉的不还是自己,沈氏得知那孙家来过可不是差点惊出了一身虚汗。
裴昭皱了皱眉,“儿子是设下了圈套叫那许珍娘上了当,可……可这人却不是儿子弄出去。”
“哦?”沈氏愣了一下,转瞬又觉得只消孙家离开了,其余什么都是小事了。既然不是她这儿子,那极有可能就是裴棠了。
裴姗吃够了苦头,又被沈氏狠狠教训过,现在也不敢随意插嘴,闷不吭声的垂头坐在旁边,可那心里头却是想着几乎烧死沈栖的那场大火。她自认为是跟沈栖有仇的,听见她几乎送命十分解气,转瞬又琢磨起到底是哪个下手的了。
裴姗有些犹豫,不知自己提起这个是不是又会招沈氏不快,正犹豫不决的时候,忽然外头有丫鬟回禀,“大夫人……三少爷来请安来了。”
沈氏眉心略微一皱,目光在在场众人的面上巡了一圈,方才对着外头道:“请进来吧。”
裴棠进来时候已经解下了身上的银狐大氅,里头穿直裰,腰束月白祥云纹的宽腰带,腰间佩戴着一块玉质极佳的墨玉。他走进来对着沈氏行了见礼,又往沈简那做礼,而后才不卑不亢的出口道:“老祖宗平日未时午睡起身,母亲多日不去老祖宗跟前,也应当多尽尽心。”
这话无论如何都不该从裴棠口中说出来,这么一说倒真是像带了几分逾越。可沈氏跟他原本上也只面上的母子,自己又失了老夫人的欢心也一心想着挽回。就说之前,她才刚入宅子就带着裴娆去老夫人那赔罪了,可不想被老夫人身边的嬷嬷也拦住了,根本没能入的了门,这才无奈先回了自己屋子。沈氏听着裴棠的话仔细想了想,沉吟着点头,老夫人那一定要认错去。
这满屋子都是沈氏的血亲,恐怕早知道了那些事,所以即便是当着几人的面,裴棠却还是开了口:“母亲也看见了,孙家忽然出现京都并不是意外,楚氏那边也早有怀疑……”
沈氏能料想到他要说什么,不等说完就匆匆挥了手打断,“你要叫我提这个,现如今实在不是时机,老夫人现在不愿见我,只怕我这开了口,反倒要坏了事。”而她也并不将话说绝了,语调一转又留了几分余地,“不过,等些日子老夫人消消气,这事也总归是要提出来了。”
裴昭是个脑子灵活的,一听他娘这话便已经知道了其中的意思,皱着眉头附和道:“三哥,娘说的没错,要真是提了这个,旁的倒还好,就怕老祖宗想歪了,事就更加不好办了。”
裴棠略皱了皱眉,也没理会这推脱之言,嘴角忽而带着一抹似笑非笑,“也好,这段日子的也麻烦母亲多多留意二婶那边。”
沈氏方才还想着能借着此事拿捏了裴棠帮自己重获老夫人欢心,可这一瞬却又觉得仿佛被人拿住了七寸命门,动弹不得了。
是了,楚氏那边如今才是她头一个要应对的,也不知楚氏用了什么手段,竟然是哄得老夫人跟她一条心了,这要是……再翻出了裴棠和沈栖的亲事是自己一手策划隐瞒下来的……
沈氏心中一颤,到那时候可真是说什么都说不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