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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年玉从房中走出时握紧了拳头,脸上接连一片青白。外面聚拢的围观人众早被陆侯亲信驱散,再无一人。可现在在有没有人跟她没有什么关系,薛年玉黯然惨笑,只怕自己被陆侯夫人派侍卫困房内教训的事已经传遍了。其实何止是这回,早在上一回在庙中偶遇宋老夫人,以至于后来三番两次接触宋景元不成反被宋夫人在京中命妇贵女中散布消息后,她的名声已经败了,如今的自己又哪里还有什么脸面。
薛年玉浑浑噩噩的走回了自己屋子,发现桌上不知何时已经被放下来了一份书信。她取出里面的纸笺来看,越看越是心寒,到最后激愤之下将纸揉成了团恨不能碾碎了才好。一字一句都仿佛实在无情的鞭挞着自己,薛年玉不堪承受簌簌抖做了一团。
书信来自她那大哥,如今人已经从江南来了京城。信中字字句句是让她回去,说已经给她找好了属意的人家。可是薛年玉自己怎么会不知道她那哥哥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一事无成也就算了,吃喝嫖赌更是败光了祖业。这信中提起他上京已有半月,这样看来他也是早有打算来京城的,不然也不会……送了人给陆颂清。薛年玉恨他坏了自己的好事,若是没有今日这遭的事,只消她再用些心,不是不能嫁入镇国公府。可既然是恼了裴井兰,这位已经出嫁了的二姑奶奶从来都是镇国公府的掌上明珠,更是被裴老夫人千娇万宠,她既然放了这话,自己恐怕是要就此满盘皆输了。
薛年玉现在满腔的不甘心,她又岂能甘心,这回要是真不做任何打算就真的只能任由他大哥安排了。可她那大哥鼠目寸光,只会盯着那些小钱,哪里会真心为她的终身细细打算,不过就是找个能出高聘金的人速速“卖”了她,好够他花销罢了。
现在的她,着实已经是在悬崖边上,多彷徨一刻都会坠入到万丈深渊中去。除了裴家,现在恐怕京中稍有脸面的人家都不肯娶她过门。就算是嫁入裴府,也是裴老夫人顾念着昔年在娘家的情分才稍稍松的口,不过仍说了这事愿不愿意只看她孙儿的意思。
裴昭让沈氏护着更是常年不在府中,薛年玉只一心图求裴棠。接触这下也更加觉得这人值得托付,只消能让他动心,裴老夫人自然会主持一切。沈栖纵然跟裴棠之前有过什么,她都能好解决,却想不到半路又来了个裴井兰。前两日她设计沈栖的时候,已经看出裴井兰偏向沈栖,心中有所担忧。然而,让她没想到的事,原来她大哥早就背着自己做了这些事,这下真是彻底激怒了裴井兰。
让她回江南?
薛年玉神情晃动了两下,她这回央着来汤山就是为了使些手段能叫自己嫁入镇国公府。只要等事成了,任凭谁都不能再这样……轻贱自己了!薛年玉暗暗握紧了拳头,眼眸中闪动着讳莫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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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到了第二日,南北文会已经开始,分别以诗、书、礼、乐、骑来比试,头三日先是决出前二十的书院,再分为四组抽签两两对决出第一的书院。因为今日只是最开始的大筛选,各个有实力的书院并未派出能力最强的学生。看了半日饶是沈栖也觉得这些不过是热身不够精彩,和裴妩用过饭逛了半会就再没往前面前面大殿凑热闹,各自散开回去了。倒是半道碰见了辜悦如,辜悦如正事要问她,忙拉着她往旁边人少的地方去,问道:“昨天到底是什么事情,怎么出动了这些多侍卫?”她见沈栖没立即的回话,立即又道:“你可别说你不清楚的,当时进去了个你我一般大的姑娘,我听文薏郡主说叫什么……薛年玉,是打南边来的,说就住在镇国公府,前段日子打算说给宋家,叫宋夫人出来在贵妇圈中奚落了两个月。”
沈栖一脸尴尬。
辜悦如也知道许多世家大族里的事有些也委实不好说给外人听,最后只好忍痛道:“好吧好吧,既然你不肯说那我也不问了。”她话音一转,语气又神秘了起来,“不过你这事不肯告诉我,下面一桩事可真得说了。”
沈栖只好点头答应,让她赶紧说了是什么事。
“……你跟裴娆住得近,这回裴娆怎么没来南北文会?”辜悦如一面问,一面小心打量着沈栖的脸色。
裴娆受伤的事其实已经被瞒了下来,对外只说是染了风寒在家里养着,沈栖也没想到辜悦如会忽然这样来问她,“不是……在家养病的吗?”
辜悦如轻轻推了推沈栖,剜了她一眼问道:“什么在家养病,你是真的不知道,还是故意在骗我。都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你再骗我,还有什么个劲,中午的时候裴娆的事就已经在咱们书院中传开了。”
沈栖心中悚然一惊,瞪圆了双眼望着辜悦如,“她的什么事?”
“还有什么事,不就是裴娆喜欢宋景元,私下相会怕被人瞧见,两人逃开的时候跌倒划伤了脸之类的。到底是不是真事?这可都在咱们那一片屋子中传遍了,现在又是在汤山南北文会,只怕不多时就会整个天下的书院都知道。淮生的名气多大,自从知道了宋景元就是淮生,不知多少世家小姐往宋景元跟前挤,可这回不同,裴娆是镇国公府的嫡小姐,又是因此而毁了容,不知道闹出多少流言来。旁的不说,我已经听见有人在编排说不知是不是裴娆威逼□□不成而恼羞成怒自己毁容的。
沈栖暗道一声坏了,这事传了开来,裴娆名声受损,不论如何自己肯定又要被沈氏多记恨一分。“宋景元现在在哪里?”
辜悦如见她是这个反应大约也就猜到了这事*不离十了,“这时谁还能找得见宋景元,我是一听见就立即就来的问你。”她不放心沈栖,又担忧的添了一句道:“昨日你过去我们那边已经让书院不少来汤山的同窗知道你来了,你现在又住在镇国公府,只怕过会那些拥护宋景元的就要来找你麻烦了,哎——你还是别在外头闲逛了,免得真碰上他们招架不起。”
裴府上下早就让沈氏下了封口令,全都不准说出去,何况知道真相的也就那么几个人,就连着老夫人那边也被沈氏瞒得死死的,只当裴娆是真的失足自己跌了一跤伤了脸。唯一可能知道底细又会散布出去的人,沈栖只能想到薛年玉。难道是她遭遇了昨日裴井兰的怒气,故意挑了这事出来?
沈栖后来坐在自己屋中想了一下午也没想出薛年玉做这事的用意,她正托腮在半敛着的床前,忽然黑影掠过。沈栖追着看过去,猛然发现就是薛年玉的身影。天色已经黑了下来,她手中抱着一个大包袱脚步极快的往哪里去?
沈栖才不相信她这样听裴井兰的话,自己会乖乖的回江南去——难道又有什么阴谋?这回既然正巧被自己的撞见了,沈栖也不能放过,立即出门在她后头远远的跟了起来。然而,越走越偏,直至前方有温热的水汽扑面,沈栖才反应过来,前方就是黑石林,是露天的温泉池。
薛年玉真的只是过来泡个池子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