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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怎么什么都知道?沈令善有些赧然,觉得这会儿气氛有些不大对,下意识的就往身后挪了挪。
却被他用力捞了回去,抵着她的脸道:“跑什么?”
沈令善就说:“我有些困了。”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她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她心里想什么,好像什么都瞒不过他。
床帐内安静了下来,昏昏暗暗,江屿看了她一会儿,才说:“说完再睡。”一副并不打算放过她的样子。
沈令善觉得自己这样的猜测的确有些不妥当,可江屿和萧太后之间的传闻,她听了不少,而且萧太后看他的眼神也的确不一样……像萧太后那样的女人,就算真的有些动心,也是在情理之中的。而且今天又发生那样的事情。萧太后身上的那些痕迹,也是她亲眼所见的。
她有什么好怕的……就算怀疑错了,萧太后仰慕他是事实。沈令善大着胆子望了他一眼,觉得不能输气势,就道:“那好,你说。”
就听江屿道:“今日我的确去了太后那边,不过只停留了片刻,说了一些事情,都是公事。至于私情——我同她清清白白,什么事情都没有。我这样说,你可还满意?”
沈令善看着他的眼睛,知道如果江屿真的要做什么,要瞒着她什么,她兴许这辈子都不会知道。可是有着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不管发生什么,怀疑什么,她心里始终是相信他的。
这件事情,其实也没有什么,大概是因为先前传言听得多了,那时候便隐隐约约埋下了怀疑的种子,觉得应该有什么,如今看到这些事情,就有些憋不住。沈令善咬了咬唇,小声道:“……对不起。”
……怒气仿佛一下子被平息了。她总是能这样轻易的左右他的情绪。
江屿把她抱到怀里,摸着她的头发,和她说话:“没有什么好对不起的,我什么都不说,你有怀疑,也是正常的。”
他当然是希望她信任他的,可是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他已经不奢求她遇到什么事情都那么聪明。这样也挺好的。
沈令善靠在他的怀里,用力的抓着他的衣襟。其实她一直欠他这样一句话,如今用这样的方式说给他听,心里也没有舒服多少。大概是她心里的愧疚太深,所以就算如今这样和他生活,有些事情上还是缺乏底气。
正想着,滚烫的吻就落了下来。
沈令善闭了闭眼睛,男人的气息就和她交缠在一起,他将手插`入她的发丝间,抵着唇瓣用力的吻她。呼吸一下子被他夺了去,喘息间,沈令善睁开眼看了他一下,映入眼帘的是他静静覆下的眼睫。
两个人亲密的靠在一起。她已经适应了他的亲吻。好像每次总是他主动……沈令善想了想,微微仰起头迎合他,轻轻抱住他的肩膀,和他靠得近了一些。男人的身体仿佛瞬间紧绷了起来,锢着她身体的手臂也用力的收紧了一些,气息变得急促,最后他埋了下来,沈令善才反应过来,将手轻轻抵在他的胸膛前。
好像有些意乱情迷了。江屿深吸了一口气,想到她怀着孩子,便无奈的停了下来,替她整理了一下衣裳。
沈令善觉得脸有些烫,就转了一个身,面朝里面。他的双手从身后环住她,握住她交叠在胸前的双手,下巴埋在她的颈间。两个人亲密的叠在一起。
望着架子床上的如意云纹,沈令善就这样静静的侧躺着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才察觉到他放开了她,然后起来,去了净室。
沈令善转了身,看着落下的深色绣棋盘格花纹床帐,靠着柔软的锦锻迎枕,听着净室传来的水声。
然后忍不住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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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现在胎儿已经安稳,不过到底不足三月,沈令善就安心待在琳琅院养胎,也没有像以前那样每日都去荣竹轩看江嵘和椹哥儿。
不过俩小家伙倒是会跑过来看她。
上回沈令善给椹哥儿做了一件袍子,小家伙非常的喜欢,江嵘也想要。都是从小没有母亲在身边的孩子,同沈令善亲近起来,好像就把她当成母亲似的。反正她也快要当母亲了,就索性提前学着照顾孩子。
沈令善给江嵘也缝了一件袍子,墨绿色的,这日过来的时候,就让他穿上试了试。
江嵘自然喜欢。先前看到椹哥儿身上的新袍子,就羡慕的不得了,这会儿穿上就有些不想脱下来。
正欢喜的时候,就看到江屿回来了,就眼睛一亮上前脆生生喊道:“大哥。”
沈令善也站了起来。
就看到江嵘仰起头看他,和他说道:“大哥,你觉得这袍子好看吗?是嫂嫂亲手给我做的。我下回出门就要穿这件……”齐国公府金尊玉贵的小公子,平日里哪会没有新衣裳穿?可这件是嫂嫂亲手做的,意义就不一样。
江屿就淡淡看了一眼,倒是没有多少评价,只问他:“上回给你的《论语》看完了吗?”
啊?江嵘睁大眼睛,他只是给大哥看自己的新袍子的,没想到忽然就问起念书的事儿了,想了想就小声道:“看了一半。”没什么底气。
江屿就平静的说:“嗯,那就去接着看。你嫂嫂需要静养,若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尽量不要来打扰她。”
这个江嵘当然知道,他的乳母李妈妈已经和他说过了,不能再拉着嫂嫂玩儿,要小心一些,不然会伤着里面的孩子。江嵘还是挺怕这个亦兄亦父的大哥的,当下就点头道:“嵘哥儿知道了。”然后宝贝的将身上的新袍子换了下来。
江屿看了一眼江嵘,就去看她身边的椹哥儿。
小男孩穿了件青色小袍,养得白嫩可爱,看到他,怯怯的叫了一声:“姑父。”然后拉着沈令善的衣袖,偎在她的身边,很亲近很依赖的样子。
江屿看着有些不太舒服。
只是他能对嵘哥儿严厉一些,这椹哥儿却是不能对他苛刻。
他是沈家的孩子,就算犯了什么错,他这个当姑父的也不好说他。何况这几个月,他在齐国公府待着非常的听话,比同龄的孩子懂事许多,甚至有时候比嵘哥儿想得还要周全。
这样孤僻又聪慧的孩子,一旦有了依赖的人,就不会轻易的离开,而且有很强的占有欲。他不是很喜欢这个孩子,不过他也能看得出来,这个孩子对他也有一些敌意……他不能和一个孩子计较什么,可他却非常聪明,懂得利用自己的优势去吸引她的注意力。
江嵘就带着椹哥儿离开,椹哥儿看了她一眼,小声道:“姑姑,椹哥儿明天能来看您吗?”
沈令善便笑了笑:“当然可以。”就让丹枝送俩小家伙回去,然后想和江屿说话,却看到他沉默的进了净室换衣裳。
怎么了?沈令善蹙了蹙眉。
等到他出来的时候,才把做好的袍子给他:“……都是按照你柜子里袍子的尺寸做的,应该合身,你要试试吗?”
江屿的表情有些奇怪,好像是惊讶,低头看了一眼她拿着的袍子,就“嗯”了一身去试。
他高大挺拔,自然是穿什么都好的,先前很少见他穿宝蓝色,可她觉得他穿这个颜色还挺好看的,就给他做了一身。替他换好,整理了一下衣袍的褶皱,沈令善打量了一番,就笑笑道:“挺好看的,你觉得呢?”
江屿微微颔首,表情看不出来喜欢还是不喜欢。
这是什么意思?沈令善不解的问:“你是不是不喜欢?”如果不喜欢的话,她可以重新做一件。
怎么会不喜欢?
江屿看她,就说:“没有……很喜欢。”他说完就一直这么看她,时间久了,沈令善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就扭过头去做绣活儿。
望着她脸颊泛红,坐在罗汉床边低着头的模样,窗户外面照入的夕阳余晖静静落在她的脸上,看上去格外的美。江屿的眉目也变得温和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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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早朝散去。小皇帝赵衡就将魏王赵棣留了下来,对他说:“皇叔公若是不愿意,朕可以安排别的人去。”说得是今早讨论的黄河巡堤的事情。
平日里赵棣无所事事,经常出入皇宫。如今倒是难得给他安排了一个差事。不过这段日子赵衡和他走得近,有些不舍得他离开。这么一走,没几个月怕是回不来的。
赵棣却说:“能为皇上分忧,臣自然是愿意的。”
赵衡点点头,然后望着赵棣。其实他也不明白,母后平日不是很讨厌皇叔公的吗?连他的名字都不想提,昨日和太傅商量人选,母后倒是提到了皇叔公。其实倒也合适……皇叔公没有事情做,他就想对他好一些,也是师出无名。黄河巡堤倒是挺适合他的。赵衡说道:“那皇叔公一路小心,朕等你回来。”
赵棣应下,想了想又问:“近日太后娘娘身子可好?”
怎么就问到母后了?赵衡就有些奇怪的说:“母后的身子一向很好啊。”
赵衡忽然面露难色的说道:“太后娘娘本就对臣有些偏见,上回臣养得那条京巴狗又把娘娘最珍爱的茶花给弄坏了,所以……”
一下子就明白了,赵衡笑着道:“皇叔公放心,母后不是那种小气之人。你这回一去几个月,回来的时候,母后肯定不记得,只记得你的功劳了。”萧太后对于有功的大臣都是很客气的。
想起那张梨花带雨的脸,赵棣闭了闭眼睛。
像他这种人,从来都不知道怜香惜玉。起初对她也不过是那方面的兴趣,如今他想要的好像更多了……萧容这样的女人,虽不是绝色,却太令人有征服欲。每回看到她端庄华贵的模样,他一眼望去,脑海之中全是她脱了衣裳那些龌龊的画面。他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的,这本来就是本能的吸引,而且那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华服之下的白玉娇躯,比他想象的更诱人。
好像有些太沉迷了,他有些不受控制。就这样离开几个月也好。赵棣同赵衡说了几句,便出了御书房。
在通往宫门的台阶上,遇到了同样要出宫的江屿。
赵棣远远望去,见那江屿穿了一身绯色官服,高大屹立,身上是一股身居高位的气度……的确是个很出众的男人。只是他也不过表面看着光风霁月罢了,实际上手段又比他好得了多少?他只是懒得遮掩罢了。
江屿也看到了他,朝着他客气道:“王爷。”
赵棣笑了笑,露出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拍了拍他的肩膀:“本王离开这几月,就有劳江大人多替皇上分担分担。”
又说:“本王知道江大人最是希望皇上成才,只是他年纪还小,适当的时候,也该给他一些休息的时间。”
江屿淡淡的笑了笑,然后看着赵棣大摇大摆的远去。走路的姿势,哪里有半分皇家的气度?
他看了一会儿,眉目淡然。
徐砚就过来说:“国公爷,沈三爷出事了……夫人已经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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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迳坠马受伤的消息传来时,沈令善正在看上个月的账本,而后急急忙忙便回了一趟沈家。这个时候,沈令善庆幸自己嫁给了江屿,若是远在洛州,就算三哥出事儿,她也只能干着急。
马车上魏嬷嬷就安慰她:“夫人放心,三公子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没事的。”
没有见到三哥,她是放心不下来的。沈令善紧紧攥着衣服下摆。好端端的,怎么就坠马了呢?
到沈家的时候,沈令善直接去了沈迳的住处。还没进去,就看到有丫鬟端着宝蓝色插丝珐琅百鸟花卉的面盆,里面的水看上去通红一片。沈令善瞧着就有些眩晕。
大夫正在里头,沈老太太也拄着拐杖过来了,看到沈令善便道:“胡闹!你怀着孩子,进去做什么?里面有你三嫂在,不用担心。”
老太太虽然心系孙儿,可同样心疼沈令善这个孙女,知道他们兄妹情深,这个时候更是不能乱了阵脚。
就带着沈令善去次间等。
沈令善有些坐立难安,问祖母:“三哥究竟是怎么摔的?他的骑术一向都很好。”沈迳虽不及三位父兄,却也是十分出挑的。
沈老太太也无奈道:“抬回来的时候一身酒气……”
喝酒了居然还骑马!沈令善又是担心又是气恼,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位兄长了,多大的人了,看上去还挺稳重的,怎么就时不时的做出去这些让人担心的事情?
看着祖母花白的头发和脸上的皱纹,沈令善光是看着就难受。
这几年,沈家出了太多的事情,祖母仿佛一下子就老了……若是三哥再出什么事儿。
沈令善红着眼生气的说:“待会儿我一定要好好说说他,怎么这么不懂事!”年轻的时候也就算了,现在可是一家之主。
沈老太太轻轻握住她的手。粗糙的双手,轻轻擦了擦孙女的眼泪。然后拍了拍她的手背,轻声问道:“你这样回来?姑爷知道吗?”
江屿啊……沈令善如实说道:“他还没有回来……我一听到三哥出事的消息就过来了。”自然是没有时间和他说的。怕祖母担心,又急忙道,“你放心,他不会说我什么的。他知道我和三哥的感情好,他出事,我这个当妹妹的怎么坐得住?祖母您不用担心”
到底是对她太纵容了。沈老太太最了解孙女的性子,她对江屿怀着愧疚,对他肯定是小心翼翼的。如今这样的行事作风,可见江屿对她十分疼爱。娇娇的性子也被一点点养回来了。
沈老太太是将门妇人,身上也有一股傲气,素来自负,如今想来,她是真的看错了。当初若非她心疼孙女想着和江家解除婚约,孙女也不用嫁给程瓒,受那样的委屈。
老太太又说:“还要一件事情……”
沈令善抬眼去看祖母。听她说道:“你三哥出事的时候,恰好被程瓒看见,是他及时将你三哥带了回来……现在人还在前厅。这件事情你不用管,祖母会去见他,你不要出面。”
是程瓒……沈令善有些惊讶。可想着程瓒的性子,就如他所言,看到的是陌生人,也不可能见死不救。若是旁人,救了她三哥,她大概会亲自去感谢一番,若是程瓒的话……她还是不接触为好。江屿不喜欢她和程瓒接触。
就点头,和祖母说:“我知道了。”
然后是魏嬷嬷进来禀告,说是江屿也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