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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屿就说:“我吃什么燕窝?”大概是心情好,他含笑望着她,将她轻轻从被褥里捞了起来。
沈令善也觉得自己的举止太奇怪了……
就算萧太后看在江屿的面子上给她送燕窝,又怎么呢?就算萧太后真的和江屿有什么,又能如何?
不过女人在这方面总是有感觉的,她虽和萧太后只有过一面之缘,却是能察觉到,萧太后看江屿的眼神是不一样的。
那他呢?
沈令善望了他一眼,他这么聪明,不可能察觉不到吧?只是平心而论,像萧太后这样的女人,的确让人忍不住心生敬佩,和她们这样平庸的内宅妇人是完全不一样的。他应该也很欣赏的吧。
将情绪压了压,沈令善起来吃了燕窝,没有说话。江屿就在身边陪着她。吃完了,她就看他,见他还没有走。他今天……很闲吗?
大概是看出了她的意思,江屿问道:“肚子还有没有不舒服?”
怀孕的女人总是要格外的小心一些。想起之前的事情,沈令善也是一阵后怕,觉得自己这个母亲太失职了,昨日清洗的时候,都有些见红了。幸亏孩子生得结实。就说:“没有,徐太医开得安胎药很有效果,应该没事了。”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以后我会小心一些的。“
江屿揽着她的肩头,把她抱到了怀里,就这样和她说话:“那就好,如果下回再肚子疼,一定要告诉我。过两日我再让徐太医过来给你看看。”
其实还是不放心。她这样粗心的一个人,怀了孩子……要一直操心到孩子生下来。
好像有点太慎重了。沈令善靠在他的怀里,觉得之前江屿虽然对她挺好的,可她还是有些不安,觉得命运太过神奇,不曾想,才几个月,如今竟然有了他的孩子。
当女人决定给一个男人生孩子的时候,大概是真的定下来了。这辈子,她都会这样和江屿在一起。她就问他:“江屿,你喜欢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江屿笑了笑,好像很喜欢她这个问题,低头看她:“你呢?”
她啊。沈令善想了想,就说道:“男孩儿吧……我之前就一直想生个男孩儿。”
江屿的笑容略微一顿,仿佛是想到了一些不愉快的时候,然后闭了闭眼睛,缓缓说道:“善善,男孩儿女孩儿我都要。”
哪有人这么贪心的?沈令善有些无奈:“可是只能生一个啊。”
怎么能男孩儿女孩儿都要呢?
江屿亲了亲她的脸,一副并没有开玩笑的样子:“那就慢慢来。这回若是个男孩儿,下回就生个女孩儿……”他们的时间还有很多,慢慢生,该有的,总是要有的。他就是这么贪心,不管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只要是她生的,他都想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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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令善在榻上休息了几日,胎儿安稳一些了,东院那边的三位妯娌便过来看她。还送了一些补身子的。
二房的二儿媳葛氏,穿了件宝蓝色宝瓶纹样的妆花褙子,戴了一支玉兰点翠步摇,已经有六个多月的身孕了,大腹便便,走路的时候都需要挺着肚子小心翼翼的。虽然看上去丰腴了不少,但气色非常好。葛氏性子腼腆,平日里话很少,这会儿沈令善有了身孕,两个有孕之人,聊得话题倒是多了一些。
沈令善虽然没有怀过孩子,可当初谢幼贞怀孕的时候,她也经常过去看她,自然耳濡目染知道了许多。
说了一会儿,二房的长媳吴氏就和她说起了徐樱的事情:“……已经定了人家了,是贺家的表兄,据说年轻有为,一表人才。”
徐樱原本是要许给江峋的,没想到来了一趟江家,却看上了江峋的大哥江屿,而且还甘愿为妾。年轻的小姑娘,遇到感情之事,最容易这样一头栽进去。不过徐樱是个好姑娘,这么快就把亲事定下来,大概也是想让她收收心思吧。
沈令善就说:“那真是要恭喜徐三表妹了。”
吴氏觉得沈令善听到这个消息,心里肯定是高兴的,毕竟徐樱看上江屿的事情,知道的人不多,却也是瞒不严实的。先前婆婆郭氏放着这沈令善不巴结,却偏偏给她找不痛快,那不是找死嘛?现在好了,人都弄到清心庵去了,不知道何时能回来。
上头没有婆婆,吴氏也落得清闲。只是这样下去,江家内宅便由三房独大,对他们二房来说,不是一件什么好事儿。这沈令善,如今是堂堂的齐国公夫人,又怀上了孩子,江屿待她这样金贵,能讨好便尽量讨好。她可不能像她婆婆那样犯傻。
吴氏手边有个梳着丱发的五六岁的小女孩儿,便是她的长女溪姐儿,穿了件桃红色绣荷花纹的褙子,手里一只布老虎,怯怯的递给沈令善:“大伯母,给弟弟……”
溪姐儿很少来西院这边,沈令善也没有见过她几回,不过她的眉眼和吴氏很像,这个年纪的小女孩儿,总是非常招人喜欢的。
吴氏就抱着溪姐儿,笑笑说:“这布老虎她可是很喜欢的,先前都不许人碰一下。”
溪姐儿又脆生生道了一句:“给弟弟。”
沈令善笑了笑。就算真的喜欢弟弟,可这会儿孩子都没生出来呢,这溪姐儿这样乖巧,定然是她的母亲吴氏教的。大概是心情好,沈令善觉得这样也挺好的。
讨好她,总比像先前郭氏那样处处膈应她要来得好。就收下了溪姐儿的布老虎,然后送了她一对绢花。
需要静养,吴氏他们坐了一会儿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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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朝之后,沈迳看到那不远处的绯色身影,也顾不得避嫌,直接上去道:“江屿!”
江屿身边还簇拥着好几位官阶极高的官员,同他商量事情,又知他夫人有孕,纷纷贺喜。而平日不苟言笑,沉稳威严的太傅大人,近日看上去的确温和许多。
这会儿竟然听到有人竟然敢直呼其名,江屿身边的几位大人也都俱之一震,转头看去,见识沈迳,才不好多说。
沈迳行事刚正不阿,却因为太过油盐不进,便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在场大人的官阶比他高的大有人在,可念及这位沈迳是太傅大人的大舅子,其他人也不敢多说什么。
各自行礼散去了。
江屿看到沈迳,倒是丝毫没有在意他的无礼,对他说:“善善很想念你,若是有空,便多去看看她吧。”
……其实他并不喜欢这些人分散她的注意力,包括她的亲人。只是她那样的性子,不可能全心全意只装着他,围着他团团转。沈迳是她的亲兄长,他心里会稍微好受一些。
沈令善有孕的消息,沈迳自然也是知道的,可现在他并不想和他说这些,只道:“方才在朝堂之上,你为何要举荐程珉?你难道不知他……”他是程瓒的兄长。
按理说,江屿应该是最不喜欢程家起来的。之前他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可看着妹妹过得好好的,他也就不再多想,可如今……
“你和程珉,是不是早就有来往?”
江屿就看他:“沈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看着面前的男人,沈迳就先到年少时候的江屿,那个时候他就觉得他的性子太过深沉,什么事情都藏在心里,旁人根本猜不透他的心思。这样的一个人,他妹妹嫁给了他,肯定会被吃得死死的。如今见他权倾朝野,看上去更加的深不可测,让他越发的担心。
他就直接说道:“我已经命人查过了,善善和程瓒和离前的那段日子,你曾去过黄河巡堤,回时途径洛州,曾在那里停过半月……那时候,你就和程珉有来往,是不是?”
江屿静静看着他,见他还在继续说:“……是不是你使了什么法子,让程瓒和善善和离。还要先前我入狱之事,是不是也和你有关?”
若不是程珉替他做了什么,他没有必要这样提拔程珉。若单单程瓒和善善的和离,他还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倘若其他事情也和他有关,甚至是沈家的事情……沈迳有种背脊发凉的感觉,这样的一个男人,他那妹妹,怎么可能是他的对手?
江屿面色如常,说道:“有些时候,事情不单单只是你表面看到的样子。”
不是他看到的样子?他看到的,就是程珉在他的提携下升了官儿,这是事实,难不成说这不是对程家好,是对程家的报复?沈迳觉得有些好笑,看着他身姿笔挺的样子,手上却不知沾了多少鲜血。
沈迳就道:“就算你对善善是真心的,可我也劝你一句,凡事适可而止,多行善积德……”善善已经受了很多苦了,他想看到她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可嫁给江屿,哪有什么安稳可言?然后又道,“至于程家,反正有我沈迳在的一天,是不会让程家有好日子过的!”
他又何尝不是呢?
江屿就看到沈迳阔步远去。身旁的徐砚道:“国公爷,这位三舅爷,行事太冲动了……”沈迳这样的性子,真的不适合官场。这几年虽然国公爷和他没有多少交集,可若不是国公爷暗中帮他,他都不知被人害了多少次了。
江屿淡淡道:“不碍事……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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淅淅沥沥下着小雨,院子里的海棠开得娇艳欲滴,正房的窗户略微敞开一些,风吹了一些进来,夹杂着花香和泥土的气息。沈令善在罗汉床上和江嵘一起下棋,椹哥儿坐在一边看,不知不觉,已经下了三局了。
下到第四局的时候,外面的丫鬟进来传话,说是国公爷回来了。
小江嵘胖乎乎的小手执着黑子,就冲着沈令善笑了笑:“大哥回家越来越早了。”觉得肯定是因为嫂嫂,江嵘就更喜欢嫂嫂了。
沈令善笑了笑,看到江屿的身影进来,肩膀处和袍子上有些被雨淋湿了,就要坐起来,江屿看着她道:“坐着吧。”然后自己去了净室换衣裳。
沈令善手里握着棋子,望着三扇松柏梅兰纹屏风看了一眼,就吩咐碧桃:“去准备一碗姜汤。”虽然他身体硬朗,可还是需要小心一些的,淋了雨总归是不好的。
碧桃便下去准备。
江嵘就催她:“嫂嫂,该你了。”
沈令善回了神,看了一眼棋局,便落了子,看到小江嵘一张脸烦恼的拧了起来,就忍不住笑出了声儿:“好了,今儿就到这里了。外面雨也小了,你和椹哥儿都先回去吧。”
江嵘点点头,就牵着椹哥儿的手回去了。江屿从净室出来的时候,便已换了一身鸦青色素面刻丝直裰的出来。然后走了过来,问道:“不下棋了?”
自然是不下棋了,她本来就不擅长。
也就在嵘哥儿面前逞逞威风,当着他的面,还能下什么棋?就说道:“嗯,有点累了。”
江屿就坐到她的身边,把她抱到了腿上,好像抱小孩子一样。沈令善还是觉得有些便扭,便动了几下,他就轻轻握住她的手,沉声道:“善善,你最好不要乱动。”
都是成了亲的人,自然一下子就懂了。沈令善脸一热,就察觉到他的呼吸略微急促了一些,不好意思道:“那你还抱我?”
他笑了笑,胸膛微微震荡,捉着她的手凑到唇边,亲了几下。
然后看了她一会儿,脸就朝着她压了下来,吻旋即落下。好像是真的习惯了他亲她了……当初嫁给江屿的时候,她都不曾想过,有朝一日也会有和他这样恩爱的时候。是恩爱吧?她略微仰起头承受着他的亲吻,她就察觉到那处迅速立了起来,太大了,顶得有点不太舒服……就轻轻推了他一下:“江屿。”
呼吸乱了,心也跳得很快。
他把她抱紧了一些,下巴抵在她的头顶,他说话的时候,她就能感觉到他的喉头滚动。然后是头顶传来的略微沙哑的声音:“……善善。”
嗯?她应了一声,以为他要说什么,结果等了很久,什么也没有说。外面的雨好像停了,一切都很平静的样子,沈令善轻轻抓着他的腰带,一下一下扣着腰带上的羊脂玉。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什么事情都没有,什么话都没有说,她却觉得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