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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楚恪绮的话,朱翊宸低声笑了起来,顺势将她横抱起来放在了床上,用手捂在她的膝盖上面:“那今后就别想那么多了。”
“嗯,知道了。”楚恪绮笑着,倚在他身上:“你说……婆婆会有可能跟咱们回去吗?”
“过一两年,肯定……她就我一个儿子,终究会跟着咱们走的,只不过一时难以转圜。”
要是以前听到这样的话,楚恪绮会当成是安慰的成分比较多的话,但是现在听到了耳中,感觉确实不一样了,很相信,很轻松。
第二天一早,侧妃就过来了,还带了好些的小孩儿吃的穿的用的。
就这样,两人在这边滞留了大约一个月,侧妃几乎天天过来,天气不好,就呆在家里说话聊天,天气好了,就出去山郊野外的游玩。
郡王府那边的人也不敢过问,都想着侧妃经过这么大的打击,不知道是不是性情大变了……
正妃更是不管,现在还有什么争得什么抢的?连郡王位都已经停封了,她反倒看着侧妃这样还羡慕起来,觉着侧妃真的是心大,那么大的事情,都能挺过来。
过了一个多月,侧妃都觉着他们呆的时间很长了,真的应该回去了,虽然很舍不得昀儿,不过还是催促他们动身。
这一个多月的陪伴,侧妃的心情也好了很多,在他们走之前,跟他们长谈了一次,答应了,等一两年,若是真的如楚恪绮所说,那便想个好一点的退路,然后过去找他们。这两年,一年来看她一次就行了,毕竟路途太遥远,昀儿还小,在路上受罪,侧妃实在不忍心。
朱翊宸和楚恪绮一一的点头答应着,这才收拾了东西,离开了朔州。严夫人那边生孩子,估计他们是不能再来看,只能通信了。
路上慢悠悠的走着,因为是九月底,天气还算是比较舒服的,他们一家子就游玩一般,从不赶路。
回去的时候,比来的时候心情就轻松了很多,在路上整整走了一个月,才回到了咸阳。此时,已经十月中旬了,正好天气从这个时候开始变冷。
十月天,进入了西北地界,风沙便逐渐的大了起来。
这天突然刮起了沙尘暴,风把树枝吹得东摇西摆,发出吓人的‘噼啪’声,空中不知道那家店的布幔招牌被吹得飘飘忽忽,落到了和苑中的小河里,又顺着河水流出去,流到了山脚下的大池塘中。
和苑的大门开着,下人们正在陆陆续续往里搬东西,朱翊宸用整个斗篷裹住了楚恪绮,急匆匆的往屋里走,楚韬跟在后面,手里提着一个紫檀雕花箱子,几个人简直就是冲进了屋里,楚韬将箱子‘砰’的一下放在了地上。
在门口迎他们的柳笛急忙埋怨了一声:“你轻点……昀儿睡着了吧?”
楚韬这才想起了,赶紧道:“哦,忘了。”
朱翊宸松开了斗篷,楚恪绮抱着昀儿露了出来,摇了摇头道:“没事,睡着呢。”
楚韬就道:“幸好现在赶回来了,在过两天冷了怎么办!”
“是啊,这几天正念叨呢。”柳笛说着,急忙的凑上来看昀儿。小心的将昀儿的小被子掀开了一点,露出小脸,小家伙睡得挺香,因为保护的很好,连一点异样都没感觉到。
“快放床上去吧。”柳笛道。
楚恪绮点头抱着进了里屋,外面楚韬指着箱子问朱翊宸:“这是什么?”
“金子,你的清苑我给卖了。”朱翊宸笑起来:“一千两金子。”
“哎呦,卖了那么多?我还以为值不了那么多呢。”
“有个客商,就喜欢那边清静。”朱翊宸说道:“这边怎么样?没什么事吧?”
“什么没什么事,事情多了去了!我忙的都成天都跑着走路!”楚韬夸张的说道。
朱翊宸笑了:“你得了吧你!我们走了,你岂不是滋润的很……”楚恪绮和柳笛走了出来,朱翊宸急急的将后半句吞下了,笑着:“昀儿还睡着?”
“嗯,睡着。”
当下,众人便各自的忙碌收拾,刚回来的人洗澡换衣,这一次从朔州又拿了些东西过来,楚韬在这边收拾。
这边的天气很独特,一开始刮风,天气就急速的变冷,一天比一天冷很多,而且温差非常大,早晚冷的好似到了严冬一样。
“大奶奶,城里吉祥布坊的老板娘送来了料子。”
屋里柳笛和楚恪绮正在说话,小玉进来禀报道。
柳笛道:“去几个人搬进来。”她转头对楚恪绮道:“这边天气变化的太快,谁也没想到,刚进了十月,这天气一天比一天冷很多,尤其是这一早一晚的,简直和冬天一样!咱们的倒还罢了,都有以前的冬衣,那些下人,尤其是新来的十来个下人,连衣裳都没做呢!这不赶紧的叫人送料子来,正好你回来了,一块儿选选,做什么颜色的。”
楚恪绮头发松松的绾了个髻,还透着水气,整个人一扫路上的疲惫,此时精神的很,笑着道:“好,选选吧。”
小玉指挥着几个婆子将院里厢房的大炕清干净,便一趟趟的往上面搬料子,这边楚恪绮和柳笛就过去选。
“那十来个下人,我叫她们一人管一个院子,打扫、修剪花草,反正就是那个院子的一切都由她们一个人负责,丢了东西也找她们。”柳笛问楚恪绮:“你觉着行吗?”
楚恪绮笑着点头:“可以啊!嫂子,这些你不用问我的。”
柳笛白皙的脸有点微微发红,点了点头。
布料摆了一炕,正好,便也将众人过年的新衣一起做了,两人选了大半天,才定下了十匹料子,柳笛把布坊的老板娘叫进来,吩咐做什么样式花色的。
新来的下人有两个不知道为什么吵了起来,玉凤娘进来找柳笛,楚恪绮看她还忙着,便自己跟着出来看看。
“为什么事吵起来了?”
“就是昨天刮大风,把这个院的落叶全都吹到了那个院去,那个院子的人就不愿意了,说她的院里没有槐树,叫这个院的人给她扫了,这个院的不愿意……”
“行了行了。”楚恪绮打断了玉凤娘的话,问道:“你也不是头一次管人了,怎么连这点小事都要进去找大奶奶?”
玉凤娘涨红了脸,道:“二奶奶,您不知道……这边的人性子太犟了!奴婢说什么根本就不听,两人说着说着就动手……几个人过去拉都拉不开!”
两人说着,楚恪绮已经能听见吵闹的声音,还是她这边院落中的,走了进去,就看到院中围着几个人,两个三十来岁的妇人正在打架,你揪着我的头发,我扯着你的衣襟,两人俱都是破口大骂,什么污言秽语的都骂了出来,披头散发,衣衫不整。
玉凤娘过去喊了一声:“别打了!二奶奶来了!”
围观的人即刻散开了,楚恪绮看到她们的脸上,很多竟然还带着笑,似乎把这件事当成了很有趣的戏一样,更别说有着急的给拉架的了。
那两个打架的精神头十足,跟没听见一样,还在破口大骂着撕扯,玉凤娘喊着要上去拉开她们,楚恪绮伸手制止了她一下,玉凤娘就站住了,看了看二奶奶的意思,似乎是不打算说话?
楚恪绮不叫玉凤娘过去,自己也没过去,就站在一旁看着,看着她们俩打,还有那不知道安得什么心的人,居然很快的跑到了屋里去,端了一把藤椅出来放在楚恪绮身后,楚恪绮看了看那个搬藤椅的,是个四十来岁的婆子,满脸巴结的笑,楚恪绮点点头,坐下了。
那两人依然是打得热闹,然后慢慢的发觉周围喧哗的声音没有了,很安静,打架就是这样,周围的人越鼓动,打架的人越兴奋,没人吵了,她们打起来也没劲,于是两人收手,扭头看看周围怎么回事。就看见一个绣衣锦服,容貌绝美的年轻夫人坐在椅子上,正笑吟吟的看着她们,刚刚围观的一众人等,全都站在了这个夫人的身后。
两人就讪讪的收了手,其中一个反应快一点,马上就指着另一个道:“她院里的槐树叶子全都吹到了我这边!我这边院里没有槐树,我叫她扫了,这婆娘不但不扫,还过来跟我打架!”
另一个也反应过来了,急忙更大声的道:“来的时候说好了的!个人管个人的院子!凭什么我要扫你的院子?今后这样的事情多了,你的院里脏东西跑到我院里来,我就叫你给我扫,那不是乱套了?我硬说我院子掉了你的东西,你要给我扫了,你扫不扫?!”
她说完了这一番话,自觉的很有道理,得意洋洋的看着旁边被自己说的哑口无言的那个婆子,然后转过来看楚恪绮。
楚恪绮冷笑着道:“今儿才回来,就看到这么热闹啊!怎么着?你们这些个新来的,是真不把我们主家放在眼里,还是想别的呢?你们是有体面了,还是有了什么大功劳了?进来不到一个月就敢这样执杖明火的打架?满嘴的污言秽语,我们这清清静静的府门,是容你们撒野的地方?!”
那两个婆子听这话有些不善,先说话那个便跪下了,后面那个还犹豫了一下才跪下,嘟囔着:“是她没理!主家也要讲理。”
“大胆!”玉凤娘呵斥了一句:“二奶奶说话,你还敢回嘴!”
“讲理?你这会儿倒敢跟我说讲理的话?!刚刚干什么去了?怎么不知道讲理了?”楚恪绮冷笑着,对玉凤娘道:“把新来的人都给我叫来,紫果,你数着,五十个数之后,没来的全都打二十大板!”
玉凤娘急的赶紧答应一声就跑了出去,紫果在这边就数了起来,数到了三十,玉凤娘气喘吁吁的跑回来了,在她之前之后,跟脚的就来了不少,全都跑的呼呼的,紫果数到了五十,楚恪绮就命人去喊执杖的婆子。
后面来的三五个人被拦在了另一边,执杖的婆子一来,楚恪绮就命人将这几个拖下去打了二十板子,打完了又拖回来,站在旁边看着。
“我们府是有规矩的地方,你们进门的时候,玉凤娘手把手教过,你们是没放在眼里?”楚恪绮对着下面的人冷冷的扫了一眼。
刚刚打了板子,众人已经全都变了脸色,站着的姿势都恭敬了很多。
“这两个打架的,拖出去一人打三十板子,拉到人市卖了。这几个看热闹的,拉下去打二十板子,叫牙婆领回去,我们不要了,还有这个,”楚恪绮指了一下给自己端藤椅的那个,似笑非笑的道:“这个拖下去打五十板子,也卖了。”
那个搬藤椅的,在前面她发落的时候,就已经变了脸色,感觉不好,一听自己打得最多,不由得大叫一声:“关什么事?!”想了想,脸色数变,然后泛起一丝狠劲!
旁边执杖的婆子早盯着呢!一把就把她按住了,捂住嘴拖下去了。玉凤娘吓得冲到了楚恪绮前面挡着。
楚恪绮冷笑道:“好啊,这可真的是找的好下人!”
玉凤娘一听,腿一软就跪倒在地上:“都是奴婢的错!”
楚恪绮静默了一会儿,看了看余下的人,原本也就是十来个人,如今赶走了七八个,剩下的也就只有七八个了。
“你的这顿打且记着,少不了你的!”楚恪绮对玉凤娘道:“余下这几个,给你一个月的时间,调教好了,再叫出来,一个月后我来看,若是还有不懂规矩的,新帐老账我和你一块儿算!”
“是!”玉凤娘汗津津的答道。
楚恪绮没再说话,玉凤娘急忙的爬起来,将余下的人全都领走了。
紫果看着那帮人的背影道:“真是好笑!这边的人怎么都这样!”
楚恪绮站起来往外走:“别说什么这边人那边人的,地域不同,性格是有些差异,不过也不能就说哪儿的人性格好,哪儿的人性格不好!”
紫果吐着舌头:“是啊……”
“就像一个人的性格,要是直爽呢也有好几种说法,好听的就是豪爽真性情,不好听的就是太冲了,不懂得回旋。”
紫果频频点着头。
沿着碎石子下路走回了自己的院子,楚恪绮便也不出去了,今天才回来,精神是不错,但是身体还是有点受不了。
在过了两日,玉凤娘重新换了几个人,将这些人聚在一起教规矩去了。
楚恪绮心中其实很清楚,这不怪玉凤娘,实在太忙了,根本就顾不上,不过正好有这件事作伐,也是要叫新来的下人们看看府里的规矩,不要一味的偷奸耍滑。
如此到了十一月,楚韬和朱翊宸依然是忙着宅子和山下人员安排的事,楚恪绮和柳笛已经开始准备过年的东西。一直忙到了腊月二十左右,楚韬和朱翊宸这才算是把山下的事情忙完了。
腊月二十三日,大家坐在暖和的屋里聊天。
楚恪绮穿了一件碧霞云纹联珠对孔雀纹锦衣,外面穿着大红洋绉褙子,手里捂着一个玛瑙狮钮兽耳活环手炉,正听着楚韬和朱翊宸的说话。
“那个县丞就是想要钱,一定不能给!要是给了,一来引起怀疑,穷的四处打饥荒外乡人,怎么会有银子给他?二来,今后落脚的人,来一家给一家,那不是叫人怀疑?”楚韬说的,是侍卫在山下安家的事情。
朱翊宸笑着点头:“我已经跟他们说了,我不管怎么住下,反正不能给银子。”
柳笛接了一句:“就是!既然说的是外乡人,那就是赖在这儿的!哪还有银子打点他们?再说,一般的老百姓哪儿懂啊。”
“是啊。”楚韬点头。
楚恪绮没有插嘴说话,反而笑了起来,觉着这样很温馨,而且感觉到,朱翊宸因为忙着这些事,似乎已经把那惆怅化解了一些。
人要是忙了起来,哪里还有时间多愁善感!
屋子边摆着个翠狮钮活环四足长方盖炉,外面罩着镂空鎏金架,将整个屋子烤的暖烘烘的。
“楚韬,那我们来的时候,我瞧你给县丞还有县令打点了些银子,那也不应该吧?”柳笛问道。
“那当然不一样了,那是应该的!”
柳笛不由就大声道:“那怎么应该了?我们也是外乡人……那时候我劝你别理他们,咱们偷偷摸摸的,何必跟官府打上交道?你偏一大堆的说辞,如今又反说不能给……”
楚韬‘噗嗤’的笑了,看着她笑问:“你这是找我后账呢?”
柳笛声音就低了点,嘟囔着道:“当初我问你,你也不解释清楚……”
楚韬笑着道:“好好好,我现在给你解释清楚!”他过去坐在柳笛身边,顺势的把手搭在了柳笛坐的椅子上,笑着道:“咱们和那些侍卫不一样,他们是装成穷人,流浪的异乡人,没地方住了,随便找个地方……也就是咱们山下,住下了,开荒种地……今后开荒的时候,还少不了要跟官府折腾呢!他们穷,所以不能给官府钱,给了,那不就是自打嘴巴,叫人知道他们其实不是穷人,有的是银子!咳咳,咱们不一样,咱们本来就是从别的地方搬来的地主老财主……”
朱翊宸早已经站了起来,笑着走到了楚恪绮的身边,将她面前的镂空香炉打开,用玉柄象牙柄小刀火镰夹了一块香饼放进去,浅浅的埋在灰里,又在上面戳了几个眼,盖上香炉盖,扭头看楚恪绮。
楚恪绮抿着嘴笑着看哥哥和嫂子在那边拌嘴,感觉到他的目光,仰起头看他,他朝她一笑,她便回了一笑。(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