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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问题直接把盛一诺问得无言了,她站在那静静地注视着他,带着让人难以理解的神色,像是期许,又像是为难,总之就是很纠结。
施夏茗握住她遮着光的手,稍稍弯腰靠近她,迁就她的视线,用十分柔和的语调又重复了一遍:“要做我女朋友吗?”
他如玉的眉眼处处透着标致与自信,英俊的面庞具有迷惑人心的能力,这样的假相给了她会心一击,但经历过许多变故后,她多少还是比以前更能抗了一些。
“施医生,你提这个要求,是仅仅因为我害你失去了爱人,所以你想从我身上讨回点什么,还是因为你喜欢我?”
她这么直白地问出来,几乎用尽她所有勇气,也让被问的人一时无言以对。
施夏茗不露声色地移开视线,看了一会周围,道:“你知道喜欢这个词的意义吗?”
盛一诺歪了歪头:“它的意义不就是字面意思吗?”
施夏茗勾了勾嘴角道:“喜欢,或者爱,这种词所代表的只是人类在某个阶段的心理。它的浓烈程度只看肾上腺素和多巴胺分类的多少,且不会持续一生不散,你真觉得它可靠?”略顿,他再次望向她,眼底多了些难以言喻的迟疑和不确定,“而且,就算我说我不喜欢你,或者我承认你的猜测之一,你就会拒绝我吗?”
盛一诺瞪大眼睛与他对视,他也不甘示弱地看回来,两人互不相让,就这么看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最先动作的是她。
盛一诺抽出了被他握着的手,在他心里竟然感到失落并因此极度矛盾时,她忽然又环住了他的腰,靠在他怀里摇了摇头。
她说:“我不会拒绝你,就算答应你可能有危险,我也愿意铤而走险。”
毕竟,就算她忘记了过去,她心里还是有他。
这下可轮到施夏茗不知如何回应了,他低头看着怀中人的发旋儿,双臂呈弯曲状想要抱住她,可反复几次,他最终还是把手收了回来,轻轻推开了她。
“时间不早了,我该去上班了。”他抬起手腕看表,像是真的着急时间。
“可你昨晚都没怎么睡,早饭也没吃,要不你跟我去酒店,我拿两张早餐券,我们一起吃。”她拖着他的胳膊,那种自然的感觉就好像以前做过许多次一样,习惯到让她有些发抖。
“我在医院吃就好,时间来不及了。”他似不经意地撇开她的手臂,转身朝停车的地方走,走了几步后又停下来,握着拳迟疑半晌,终究是没转过头来,直直离去。
看着他仓促离开的背影,盛一诺无奈地笑了笑,转回身打算继续去上班,不过很巧的是,她转头时看见了单政阳,他提着点水果眉头深锁地望着她,脸上的不悦显而易见,她大概猜到他瞧见了什么,迈开步子走了过去。
“政阳?你来找我?”她跟他打招呼。
单政阳肃着脸点点头说:“刚才那是施夏茗吧。”
盛一诺坦白地承认:“是他。”
“……很好。”单政阳抿唇道,“算了,这是你的私事,我一个外人,没资格过问。”说着,转身就走。
盛一诺跟在他身边说:“你不过问,我倒是想跟你说说。我已经记不得以前的事了,不确定明月离开了几年,但我知道我已经不年轻了,到我这个年纪,真的不想再浪费时间了。”
单政阳无语道:“可你有没有想过,你和他在一起之后别人会怎么想你?和自己闺蜜的前男友好上了,就算你们在当时没什么不轨,别人也不会觉得你们是清白的!”
“我知道。”盛一诺面无表情道,“从决定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我就全都想清楚了,不管外面的人说什么,我都能承受。”
“可你不怕他骗你吗!”单政阳提高音量道,“施夏茗那种人,面上看着温文尔雅,其实心里弯弯道道最多了,你别忘了他是干什么的,我前阵子特地去查了他的资料,他念完崇安医科大就跑去国外修什么心理学了,还修到了博士,你哪斗得过他啊?”
盛一诺忍不住笑了,她推开酒店大门和他一起走进去,压低声音道:“我都不急,你急什么?你跑去查他资料了?为什么?”
单政阳被问得脸红,一时没有回答,盛一诺继续道:“你放心吧,我之前已经说过了,我年纪不小了,现在我一点都不怕被他骗,我只怕浪费我的时间。”
只要能和他在一起,只要拥有过他,哪怕是一小段时间,哪怕没好结果,也是好的。
听出潜台词的单政阳没再说下去,他恨铁不成钢地把手里的水果塞给她,气冲冲地走了,搞得周围的同事十分纳闷。
“单经理怎么啦?”正要换岗的前台疑惑道。
“不知道,起床气吧。”她随口说了句,把水果分给了大家,自己拿了一个,上楼去了。
而此刻,在医院里的施夏茗也没多轻松。
他呆在办公室里,先倒了杯水,然后来到座位后,打开锁着的抽屉,从里面取出一盒药按克数服下,刚喝完就听见手机响,他皱着眉放下水杯去换衣间拿手机,这么会功夫就出了问题。
同科室的许倩医生来找他有事,见门开着便进来了,转了一圈没见到他,正想开口叫他,就瞧见了桌子上的药。
她愣了愣,走过去拿起来一看,居然是麦普替林?
施夏茗接完电话从屋里出来,就瞧见许倩手里拿着自己刚吃过的药在看,他立刻走过去将药夺过来塞进白大褂口袋,面无表情地望向她道:“许医生找我有事?”
许倩愣了一下说:“施医生,你怎么在吃抗抑郁的药啊?”
施夏茗沉默片刻,露出一抹和煦的笑容,温和地解释道:“是这样的,之前我不是负责一个抑郁症的病人么,她出院了,但最近有点复发,找我开点药。”
“可这药拆开过啊。”许倩有点迟疑。
“她刚走,你没碰上她吗?”施夏茗的表情非常诚恳,“她最近情况不太稳定,药全拿回去不太妥帖,所以我让她每天早上来这里服。”
“是这样啊。”许倩神色缓和下来,笑着说,“我就说嘛,施医生怎么会吃这种药。对了,我来是请你去看看九号房的病人,她刚才又闹起来了,我碰巧遇见了,所以来告诉你一声。”
施夏茗颔首道:“谢谢,差不多也到查房时间了,就不耽误你时间了。”
许倩和他道了别便走了,施夏茗等她离开后,将桌子收拾了一下,没喝完的水倒掉,然后冷着脸将药塞进抽屉锁好,拿出手机发了短信给盛一诺,让她明天早上八点到人民医院来帮他演好这一出戏。
他帮她演过那么多,偶尔让她帮他一次,也不算委屈她。
片刻后,施夏茗到了九号病房外,这间病房对面就是盛一诺曾经住的病房,现在那里空着,可他偶尔还会觉得里面有人在住,这种错觉令人不安,更令人恐惧。
推开九号病房的门进去,病人已经被护士控制在床上,注射过镇静剂,神色恍惚,快要昏睡。
施夏茗来了,护士都退到了一边,跟他陈述刚才发生的事:“病人又说看见了鬼,闹得特别厉害,老是撞墙。”
施夏茗瞥了一眼病人额头的包扎痕迹,道:“你们先出去。”
护士们应声出去,施夏茗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剥桔子,等病人醒来时,他已经剥了许多。
病人迷迷糊糊地望向他,他勾唇一笑,推了推眼镜,非常斯文道:“吃橘子吧。”
因为是早熟品种,橘子皮还有些青,味道也不见得甜美,但病人家属总是送这些来,应该是病人喜欢的吧。
女病人想坐起来,可手脚被绑在病床上,一动都动不了,于是她张开嘴想说什么,但施夏茗替她说了:“不能动?我喂你。”说完,就把将橘子瓣丢进了她微张的嘴里。
女病人怔住,盯了他一会,将橘子咽了下去。
施夏茗看见这一幕笑了,拍掉手上的碎屑道:“你说你看见鬼,鬼在哪?”
这一问让女病人再次紧张起来,她使劲朝他身边缩,眼神望向房间南面角落,那边开着窗,窗帘没拉,都挤在角落,后面黑漆漆的。
“在那。”女病人颤巍巍道。
施夏茗站起来走过去,女病人急切道:“别去,你会死的!”
施夏茗回眸望了望她,然后唰一下拉开窗帘,走进去,又将窗帘放好,盖住自己,过了约莫两分钟,又掀开窗帘与女病人对视,问:“我现在是什么?人还是鬼?”
女病人傻了,半晌才呆呆道:“你是……医生。”
施夏茗笑出声来,走了出去。
与他的工作相比,盛一诺的工作就显得乏味了许多,但在乏味的工作里收到了他类似邀约的短信,也算是甜蜜的调剂了。
下午,到了下班时间,薄明打电话到盛一诺办公室,没人接听,于是他又打到前台,这才被告知她一到点就走了,他打晚了。
他也没说什么,想着第二天早上再联系她,反正公司宿舍在哪他很清楚,两人一起吃个早饭也不是坏事。
然而,第二天一大早,薄明就瞧见精心装扮过的盛一诺提着东西急急忙忙地走了,他开车跟了一道儿,直到她乘坐的出租车停在崇安市人民医院外面。
盛一诺付了钱从车上下来,一边走一边给施夏茗打电话,电话还没打通他白色的身影就出现了,她不自觉露出笑容,挂断电话快步跑到他面前,有点喘地说:“我来了,还做了早餐给你。”她提了提手里的饭盒袋子。
施夏茗想起自己的目的,望着她手里饭盒的眼神有些晦暗,他极其克制,却还是忍不住牵住了她空着的手,抿唇道:“进去吧,别耽搁太久,误了你上班的时间。”
“没事儿,我打过电话说要晚一个小时到了。”她不在意道。
施夏茗不着痕迹地打量她因为刚才小跑而泛起绯色的脸颊,握着她手的力道紧了些,渐渐与她十指紧扣,并没在意周围同事的诡异注视。
薄明从头到尾目睹了盛一诺下车与施夏茗一起进医院的全程,他不疾不徐地拨通了酒店的电话,问了过后果然发现她请了一个小时的假。
挂了电话,薄明用手机抵着下巴,忽然就笑了。他从车子抽屉里取出名片夹,翻了许久才找到想要的那张,那名片瞧着有年头了,上面写着三个字儿,施夏茗。
其实这名片已经没什么用了,时间隔了这么久,他肯定换了电话,不过么……薄明抽出名片慢慢撕碎,嘴角始终带笑。
不过么,有心想找就不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