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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会儿的功夫,夏双吉和赵岳衡眼前的一道竹中鲜便已经被吃得一干二净。就在两人口中还在不停的赞美和感叹、回味刚才那道菜时,“嘶嘶”声轻响,打断了他们的思绪,愣神间,一股闷香味已迎面扑来。
两人鼻子微动,原本已经平复下去的胃肠,又开始翻滚搅动了。
而就在这时,正宇浩突然开口说道:“这道菜名为碧莲翠鲜煲。”
只见盘中那道被竹叶包裹住的菜,犹如绽放的莲花一般,碧绿色的竹叶缓缓地向四周展开。弥漫的烟雾里,一抹抹红光缓缓流淌着,犹如一汪洋流入干枯的池塘之中,慢慢地扩散向四周着。随之,飘来的浓郁香味里,居然掺杂着一股果儿熟透时,满溢而出的密汁味道,但此刻它给人的感觉却不是清香、甜美,而是一股闷香炙烤味。
直到烟雾散去时,映入眼前是一条被油炸干的鱼儿,它的身上铺满鲜红的果汁。四散的果酱,露出它身上裂开的三道肌肤,雪白的鱼肉里早已沾满了鲜红的果酱。除此之外,它的四周还散落着一片片被雕刻得如花瓣的竹笋,和一些调味用的材料。
两人微微蠕动了喉咙,咽了咽口中的唾液,显然早已按耐不住。还不等正宇浩发话,两人便如同饥饿的野狼一般,手中筷子提起,飞扑了过去。
赵岳衡见夏双吉也出手,他不屑一笑,武者气息一运,出手如闪电。一股锋利的气息从筷子里散发而出,只是微动间,眼前偌大的鱼儿早已被大卸八块,其中一大块便落入他的手中。
夏双吉虽不甘心,但也奈何赵岳衡的修为高于他,只能讪讪让手,吃那仅剩的少部分鱼肉。而对于眼前发生的情况,正宇浩只是微微一笑,仿佛司空见惯了一般。
鱼儿入口,清脆、酥爽,充满肉感的嚼劲里更是透着一股甜甜的果儿味,和一抹淡淡的清酸和微辣。
一口吃下,第二口接踵而至。
两人吃完后,满足的拍了拍略微凸起来的肚子,才意识到一件尴尬的事情,眼前的正宇浩似乎还未曾动过筷子,一节碧绿的竹筒饭仍摆在他的面前。
赵岳衡讪讪一笑,扰了扰头脑,尴尬道:“宇浩,你的厨艺乃我平生仅见,堪称厨神。”可事实上,赵岳衡是个出了名的练功狂,以至于到先也没品尝过哪位名师的厨艺。只是碍于脸上的面子,才用一句虚言掩盖过去。
夏双吉眼中精光连闪,突然感叹一番:“宇浩小友真是深藏不露啊!”顿了顿后,又接着说道:“不论是刀功,还是火候控制,以及材料的搭配,在竹林之中都是上上选。而手法更是高明,不论是在视觉上,还是听觉,触觉,和味觉,以及嗅觉都发挥到了一种极致的境界。由此可以看出,年纪尚小的宇浩小友不仅在厨艺里有过人的天赋,而且还有个在厨艺界极高的人物做师傅。唉,这样的高人,也不知何时能遇上?敢问家师身在何处?”话毕,夏双吉微微地摇了摇头,眼中满是憧憬之色。
哼!岳,让你抢我的食物,即便你的修为高于我不止一筹,可你嘴中的虚言明,眼人都可以看穿。在察言观色上,你可是差我不只一个档次啊。像宇浩这种拥有高超技艺的人,以及从他自身的性格来看,必然喜欢听别人夸赞他与他的师傅。
果然,听了夏双吉的话,正宇浩满眼尽是尊敬之色。与此同时,他的脑海之中跳出一副画面,一名身穿着一袭白色衣男子负手而立于山巅之上,山峰之下,一片尘土尽收为眼中,身上更是散发着一股不容抗拒的气息,宛若天地间的王者一般,令群山俯首称臣。
“家师身在云深处。”
夏双吉一愣,大江南北,不知有几处高山,更何况云深处更是一句缥缈之说,上哪寻?寻哪儿?或许根本他也只是路过那里吧?
见夏双吉吃瘪,赵岳衡心中暗笑道:让你装,看你怎么接话。
“高人的想法实在是难以捉摸啊!”
正宇浩笑而不答,将手中的竹中鲜递到两人的跟前,解释道:“竹中鲜以竹笋菜中之珍品为主,鱼和米饭为辅,装入竹节之中,通过蒸煮而成。将竹节封闭,是为了焖住它自身的香味,不宜于溜走。所以此菜拥有竹香、笋香、米香和鱼香、蒸香五香,酸而甘、甜而清、咸而鲜六味,脆、酥、软、Q、水分充足五种感觉。并且,这道菜主要以清香为主,以鱼肉的鲜为辅,相互衬托,使得它的味道更上一层。”
“而竹笋属糖低、脂低,性寒,拥有开胃健脾、清热除烦、解酒毒、开明目、能益气、化痰等诸多功效,其营养成分更是比胡萝卜要高得太多,在竹林之中也算是上选材料。以它作为第一道菜,在夏天里颇为适合,尤其是对常喝酒的岳前辈来说,这是一道好菜。”
赵岳衡震惊的看着正宇浩,没想到这一道简单的竹中鲜里,居然蕴含这么多道理,以至于他木讷的点了点头。
这时夏双吉接话道:“原来如此,以它作开胃菜,在竹林里确实是上选。但竹笋在医学上也有极大的作用,它味甘、微寒,且无毒。在药用上具有清热化痰、益气和胃、治消渴、利水道、利膈爽胃等功效,可以医治拥有高血压、高血脂、高血糖的人,但它却不适合缺钙、胃出血等患者食用。”
正宇浩眼中一亮,认真的把夏双吉的话记录在脑海之中。在厨艺里,确实有些菜不能随意给品尝者吃,所以他们十分重视食物的搭配和食用者这个对象,这是一种大忌。
接下来正宇浩又把碧莲翠鲜煲介绍了一遍,以及它的色、香、味等,和它的制作原理,所选材料,最后是它的效果。
震惊之下,两人连番点头。
夜晚,赵岳衡将正宇浩叫了出来,两人走在幽静的小石路上,淡淡的月光在他们身上披上一件银辉色的衣着。
“宇浩,你可听曾说过庖丁解牛?”
正宇浩闻言一愣,随即又摇了摇头。
赵岳衡微微一笑,道:“修炼之道,讲究的是一个悟字。既然你没有听说过庖丁解牛,那么就给你讲讲它的故事吧。”
“这是一个典故,讲述的是一位丁厨师给文惠王宰牛的故事。文惠王听闻民间流传这样一个传说,在某个地方存在着一个用刀屠牛神乎其技的人。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于是文惠王邀请此人为他宰牛。”
“丁厨师不着急杀牛,他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牛,走到了他的跟前。用手摸了摸它的骨节,细细打量它肌肤的条纹路线,这才出手杀牛。刀起刀落间,哗哗声响,犹如宫中美妙的音乐一般,甚是动听。只是眨眼间的功夫,一头壮硕的牛便死于他的刀下。”
“文惠王震撼之下,赶忙询问此人如何练得这般高超的技艺。丁掌厨只是微微一笑,说‘我所追求的,是事物间的规律,早已超脱了一般的境界。刚开始屠牛时,眼里看到的只有一头牛。三年后,我看到的不再是整头牛。而现在,它在我眼中既是牛,又不是牛......’”
赵岳衡将丁掌厨说的例子说完后,留下一句话,然后悄悄地离开了。
“五行本相克,因寻及规律而相生。”
正宇浩望着赵岳衡的背影,嘴里呢喃着他说的话,再联想刚才所讲述的庖丁解牛,他发现丁掌厨所说的话很关键。
规律!可为什么岳前辈偏要说庖丁解牛这个故事呢?有许多故事都可以说明规律这一词的意思。
随即他又想到丁掌厨的身份。
我和他同为厨师!
皎洁的月光,调皮的给碧绿色的筑心林增添一抹银辉色,一阵微风吹过,轻轻地抚动他额前的刘海,婆娑般的竹影在他的跟前晃动着。
忽然他抬头望向天边一盘圆月,眼睛精光连闪,好似明白了什么一般。
“岳前辈是想让我寻及规律,将厨艺用到武者界中,形成自己的武技么?”想到这里,他的嘴角微微上扬,在月光下留下一抹诡异的笑容。
钰音铭宗不正是在音乐与武者气息之中,寻及一份规律,练就武技的么?既然如此,为何我手中厨艺不能成就一番武技呢?
第二天,伴随着天空上漆黑的潮水渐渐褪去时,一抹幽蓝色的汪洋又悄然来袭。一声清脆的公鸡报晓,打破了这份静怡盎然氛围,遥远的东边也开始泛起了点点金色的光芒。
夏双吉睡梦间,仿佛听闻到窗外刀剑舞动的声音,他幽幽的睁开了双眼,举目眺望窗外时,映入眼前的,是一抹抹令人心悸的寒光。由于舞动的速度极快,以至于一道轨迹未消散,另一道又来临,形成一道道不停的闪烁的插图。清晰的空气好似粘稠的液体一般,刀光划过之处,留下它锋利的声音和气息。
只见一道黑影傲然的屹立在石路上,飞快律动的手臂,如同千手修罗一般,在空中留下片片难以捕捉的残影。
夏双吉大吃一惊。
好快的刀法!似乎比昨天下午更快了!
想到这里,他赶紧檫亮眼睛,再定神一看。不由得赞叹道:“宇浩小友是打算将他的刀法运用到武学之中?呵,有意思。虽然此刻他的刀法因为过快,还不足以将武者之气完全融入刀身之中,但是有朝一日,他若能完成此武技,必将名震武者界。”
“小小年纪,就有了自创武技,可谓天才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