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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征在外半载有余的北伐大军荣归京师,帝王龙颜大悦,下旨昭告天下,将士浴血沙场,居功至伟,有功必赏。
南征北伐将士,全部按战功大小逐一封赏,另有不计其数布帛金银赐下。
潘、将两位三军总官兵,在所有人艳羡到眼红的目光中,捧回赐爵旨意。
帝王很是慷慨,大手笔封爵。
潘老将军封一等北威侯,蒋老将军封一等南宁侯,世袭罔替。
新鲜出炉的两位老侯爷当场长泪满面,再三叩谢皇恩浩荡。
戚湛微笑着将人两人搀扶起来:“两位老将军一生为国抛头颅洒热血,即便被闲置冷落,也毫无半点怨言,得以重新起复,依然胸怀若谷,这份胸襟气度实在难能可贵,以侯位酬谢,实至名归。”
两人老泪纵横,再次叩谢皇恩。
潘、蒋两位老侯爷家人喜气洋洋地将明黄圣旨供奉起来。
活着的人获得丰盛恩赏,于战役中死去的将士亦有交代。
亡者勒碑石铭记,美名流芳百世。
丰厚抚恤金及恩赏随丧报消息一同快骑送到战死沙场的将士家中。
妄图染指救济亡者家眷的抚恤金及将士军饷的人,念头才刚起,就慌忙的按下。
委实不敢领教帝王雷霆手段。
摸了摸冰凉的脖颈,暗庆没有一时脑热,犯下弥天大错。
文臣们鼓着腮帮,嫉妒到眼睛都冒绿光。
有心想找这些莽夫饭桶的不自在,在这个普天同庆时刻也不敢有所动作。
人家刚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回来还没好生歇上个几天,这个点上去找人家的麻烦,那简直就是亲手将脖子洗干净,再谄媚的将脖子伸到人家面前,跪求对方弄死自己,贼贱贼贱的。
好歹他们也是受过四书五经熏陶的读书人,当真这个点上干不出这样仇者快,亲者痛的卑鄙下流道德沦丧之事。
来日方长,日后有的是抓小辫子的机会。
正式执掌户部尚书一职的刘大人,看着蠢蠢欲动的文臣们,心中冷笑他们志向很是高远,只可惜没明白一个浅显的道理。
不忠君报国,何谈封爵授官。
正巧这时落衙回家的刑部尚书潘大人路过户部,溜达进来对着刘大人道:“老刘呀,走走,陪我出去找个地方喝上几杯。”
刘正明摸着胡须露出会心一笑:“家里门槛被踩破了,想找地方躲清静是吧?”
虽是询问的问话,却是肯定的语气。
潘大人露出一个你懂的表情,脸上神色很是为难苦楚,嘴角却是高高翘起。
家有俊俏炙手可热的大好儿郎,媒婆们闻风而动,纷至踏来,令他们烦不胜烦下却痛并快乐着。
这不潘大人再一次被这风风火火的阵仗给惊吓到,不得不来找有同样烦恼的同僚诉一诉苦。
可巧的是,礼部尚书陈大人抱着同样的目的过来,三人见面相互笑了笑,嘴里虽满口抱怨麻烦不断,心里却是满满的骄傲,与有荣焉。
京师这段时间分外热闹。
三位大佬着常服到街上溜达一圈,好不容易在一处偏僻的地方,找到一间门面看起来稍显冷落的酒肆。
潘大人脑门上的冷汗都冒出来了,捧着圆滚滚的肚子,气喘吁吁地拍板:“哎,别找了,就这家了。”
刘、陈也走了不少的路,这会儿看上去也没什么精神,立即点头同意。
再找下去,半条老命都交代了。
三人在店家热情的招呼下上了楼,还没坐下缓口气,旁边就传来中气十足的声音:“老潘,你说说这都什么事,有家不能回,有现成的饭菜不能吃。就单单落衙这么一会儿功夫,便有上百家官媒跑到我家堵着门口,吓的连滚带爬的好不容易躲过那些人。”
三人扭头向后看去,说话的不是别人,却是南宁侯蒋老,正吐沫横飞,眼里却掩不去兴奋的目光。
北威侯潘老瞪眼:“得了便宜卖乖,有人瞧上你家小孙子,那是你家小孙子的造化。”
老蒋双眉一竖:“那你咋坐这里,咋不回去同那些三姑六婆打嘴仗呢。”
三人哭笑不得听着两位老侯爷你来我往的打嘴炮,相请不如偶遇,不得不起身打断对方,相互见礼后,干脆拼了一桌子,说起话来。
几人家里都有紧俏的儿郎,拥有同样的苦闷,说话间没一会儿功夫,便抛开文人武将的成见,聊的很是投机。
几人正推杯换盏间,忽然听见下面一阵吵嚷声传来,几人本是为躲清静来的,自不喜有人打搅难得的清闲时光。
正欲让人去下面瞧瞧,耳边隐约传来:南妃、贱人、屁股”等不堪入耳的字眼。
潘老顿时脸色铁青,举在空中的筷子上的一粒花生米骨碌碌从空中落下,在桌面滚了几下,掉到了地上。
“可惜了”陈大人看着地面上脏掉的花生米说。
几人相互对视一眼,决定按兵不动。
片刻后,楼梯上传来脚步声。
几人抬头望过去,只见一身材高大的男子走了上来,身着华贵锦衣,圆圆的脸上满是怒色,大大的眼睛里充斥着阴狠,身后跟着一个同样脸色不善腰粗膀圆的男子,两人一前一后的跨上楼,见到几人态度嚣张的瞪了他们一眼,跟在身后的男子啐了一口,朝几人咆哮道:“看什么,再看挖了你们几个老家伙的眼。”
为首的人更为跋扈,直接抬手:“识相的快滚,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随着抬手的姿势落下,楼下立即跑上几个体格健壮,有着大把力气的护卫,来人横眉怒目开始撵人。
护卫见几人纹丝不动,眼里怒火更盛:“他娘的,没听见我家世子爷的话么。别以为老骨头一把,老子不敢把你们怎么样,老子劝你们,人老就要惜命,省些买棺材的银子。”
潘、蒋等几人心里怒火直往上涌,面上却装作不懂,开始装聋作哑,蒋老大嗓门一喊:“你说啥?”
护卫见自家主子脸上不耐之色,手臂一扬,恶声恶气道:“跟老子装傻,信不信老子抽你?”
为首的人面露不快:“听不懂人话就打,往死里打,打死了算本世子爷的。”
店里的伙计战战兢兢缩在楼梯下,掌柜的却有几分眼见力,冷眼看着,就要出人命了,叹了一口长气,让伙计在店里盯着,亲自跑出去报官。
刘正明气的额头青筋暴起,刚想站起来与之理论。
桌子下的脚被人猛地一踩,倒抽一口冷气,跳脚蹦起来,椅子被带翻,一屁股摔到在地,摔了个实实在在,痛的他眼角泪水都掉了下来。
凄惨的模样,惹的两位华服男子哈哈大笑起来。
讥笑他也太不禁吓了。
护卫面色凶狠地去推搡蒋老,有人拿脚去踹潘老,潘老也不知怎的顺势从楼梯口咕咚咚滚了下去。
三位大佬们惊的呆若木鸡。
蒋老见同伴滚了下去,眼睛一红,鼻涕眼泪一把:“老子不活了。”
锦衣男子一脸嫌弃的往旁边让让,飞起一脚,将撸袖子的蒋老一脚给踹下楼梯,蒋老似乎完全没有防备,跟个球一样,骨碌碌的直往下滚。
三位尚书有些闹不明白怎么回事,看了看自己身形,再一比较对方凶恶长相,魁梧体格,很是识时务的不用别人往身上招呼,主动连滚带爬将自己给扔下去。
心里哀嚎,滚犊子的,两位老侯爷这是唱哪一出。
几人狼狈样子换来两位男子的哄堂大笑。
怂!太他么的怂了!
接到消息赶来的官兵,只见楼梯上面接二连三往下面下饺子。
官兵们被震惊住,瞠目结舌。
随后赶到的京都府尹乔子昭、九门提督姚传奇随意扫了一眼,立即面色惨白的一把推开围着的官兵,七手八脚的将摔的鼻青脸肿几人搀扶起。
潘、蒋二人,老眼一翻,身体狠狠抽搐几下,彻底晕厥过去。
三位尚书,心中腹诽,这些大老粗们实在太会演戏,惟妙惟肖,找不出一点破绽。
算计起来人来,也绝不含糊,出手必往死里整,实在够老奸巨猾的,一出苦肉计唱的那叫声色俱佳。
三位尚书开始默默地装死。
不管楼上那两人身份何等贵重,今日之举,无异于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偏闯进来。
万死也难辞其咎。
姚传奇仰头往楼上看了几眼,垂下眼睑,遮去眼里的阴霾,抬头脸色如霜下令:“全部抓起来带回去。”
当街殴打侯爷、六部尚书,找死也不是这样找的。
姚传奇手一挥,皇城军才不会去管来人身份,听到命令,二话不说,直接抄家伙,上去将人给提溜下来,随手有粗糙的绳子一捆,丢上马,翻身上马,扬尘而去。
乔子昭咂咂嘴,瞬间觉得挺无语的,让人弄了几辆马车,亲手同下属将两位侯爷、三位尚书抬上马车,马车在路上拐了几道弯,直奔宫门。
摊子巨大,他不敢做主啊!烫手山芋,很是不想接!
只好送到宫里去,找帝王主持公道才是王道。
这时已近日暮时分,月牙儿缓缓地从地平线升起,悬挂在天空,而晚阳还没完全落下,像半颗琉璃球似的浮在苍穹,显得妖艳而又靡丽。
乔子昭坐在车夫旁边,摸着下颌,抬头看着天边丹红的落日同皎洁的月色,心中赞叹,简直太美!
而此时乾清宫里的戚湛也在发出感慨,面前画面简直美到无法用笔墨来形容。
唇畔扬起微笑,再次俯身吻在那诱人充满魅惑的修长玉体上。
九层明黄色的帷幔轻轻被放下,遮住一室春景,只闻让人心跳加速、脸红耳赤的重重撞击声。
大总管抄着手在门口徘徊,琢磨着要不要进去通报。
犹豫再三,事急从权,将乔子昭等人先安置在乾清宫偏殿中,又派人去叫了值班太医过来,亲自马不停蹄赶到永寿宫将事情禀告给乔太后。
正在侍弄花草的乔太后脸色顿时转黯,放下手里的修剪花枝的剪刀,秀丽的眉宇蹙起,看了一眼外面渐渐暗下来的天色。
当太后走到窗边,一旁的王公公连忙将窗户推开,太后闻着窗外寒凉的空气,心头的暗火渐消,不疾不徐道:“天色已晚,暂将人留在宫里,有什么事情待明天再议,让太医精心照顾几位德高望重的老臣。”
两位侯爷、三位六部尚书皆是天启呼风唤雨风云人物,乔太后心里有数的很,至于如何当街能被人群殴,竟毫无还手之力,她不想去深究其中弯弯绕绕,性命肯定是无碍的,照曹德义形容来看几位朝臣的伤势只是看起来有些吓人,其实并未伤其根本。
乔太后一向深居简出,从不对朝政打死发表任何意见,很是难得一次越俎代庖做主。
乔太后揉了揉眼角,眉梢眼角添上冷色:“至于狂悖凶徒,先关上一夜,等明天让皇帝裁决。”
乔太后摆了摆手让曹德义退下。
自戚羽回宫,乔太后的心情大好,日子过得那叫越发顺畅舒服。
尤其今天心情最为畅快,一桩让她深感头绪乱如麻的重重心事在今天被国师用几杯蛊惑生香轻易给化解了。
而今天就是美梦成真的关键时刻,乔太后怎么会轻易让人破坏。
眼愁着明年的金秋时分就能抱上大孙子,乔太后越想越是激动,眼里的浓浓笑意满满的溢出,抬头对王公公笑说:“去宣乔子昭过来,哀家有些话要交代他。”
王公公见乔太后唇角止不住上扬,也不赘言,一路小跑前去传唤乔子昭。
料想乔太后有些心理话想要同家人唠叨唠叨。
回到乾清宫的曹德义先去偏殿看了看几位受了“重伤”的重臣,见几人已醒转,提着的心总算放下,将太后的意思传达下去,又吩咐御膳房做了一桌清淡的佳肴款待几位。
潘、蒋等几人对乔太后的决定自然不敢有任何意见,叩谢过皇恩,很是识好歹,吃香喝辣后,专心致志的偏殿装模作样继续装昏迷。
潘、蒋等几人这一夜睡得很是舒坦,一脸满足,试问天下间,能有几人有他们这般好运气,能够睡在天子居所的。
即使是偏殿,离帝王寝宫,尚有一段不小的距离,那也是足够一脸骄傲,对外人吹嘘一辈子。
有人却倒霉至极,被人捆绑回去,直接给丢进大牢,连一顿粗糙牢饭也懒得施舍,任他们喊破喉咙,也没一个狱卒过去过去问上一句。
被无视甚至漠视的身娇肉贵的两人万般无奈下,只好偃旗息鼓,神情沮丧至极地缩回牢房角落,等候家里人接到消息,前来将他们弄出去。
京师天子脚下,稍有点风吹草动,都会引起四面八方的关注。
更何况这等旷世罕见的大事情,没片刻功夫,几乎全城的人,该知道,不该知道的人,都了解到有两个纨绔子弟,吃了雄心豹子胆,将两位老侯爷,三位尚书当街狠揍了一顿。
八卦之火以燎原之势席卷整个京师。
心下忍不住腹诽,自承恩侯的公子被贼人收拾一通后,京师的纨绔基本上都不敢随意上街闯祸,这是哪里来的两个倒霉孩子干下这般令人发指的蠢事。
经过细细打听,冷不住倒抽一口冷气,立即闭口不言,只敢私下悄声议论。
闯祸的是谁?
京都一霸周蟠飞,承恩侯家千娇万宠的公子,另一位来头也不小,身份贵重,云贵地头蛇,镇南王世子戚晨。
两人身后站的人更是地位尊崇,一位是当朝国母周皇后,一位是帝王宠妃南妃殿下。
而被打的五位则是朝中肱骨,身居高位,手握实权,势力同样不容小觑。
权贵重臣与外戚之间的较量,结局如何当真是充满悬念。
所有人翘首以盼明天的太阳早一些升起。
翌日万丈霞光中,戚湛终于在千万人的呼唤下睁开眼睛,几乎一夜未睡,却不见半点疲惫,只觉通体神清气爽,低头看了看睡在臂弯里的少年,嘴角微微上扬,修长的眉眼间尽是笑容,低头在那肿胀红艳的唇上落下轻轻一吻。
正在睡梦中的人察觉到他的动作,不满的皱着眉头,嘟着嘴,翻了个身,将屁股对着戚湛。
戚湛看着他孩子气的动作,无声的笑了笑,隔着锦被轻轻的在他身体上拍了拍:“乖,好好睡,等下了早朝,我再来陪你继续补眠。”
侧身不理他的少年,迷迷瞪瞪呓语了一句,跟说悄悄话似的,戚湛俯身到他唇边,凑近了才勉强听清楚,两个字“不要”无情的拒绝了帝王的邀请。
戚湛闻言笑容更为灿烂,轻手轻脚下了龙床。
曹德义等人服侍帝王洗漱更衣,曹德义附在他耳边低语几句,戚湛的脸色顿时黑的跟锅底一样。
导致整个早朝全程笼罩在乌云密布之下,满朝文武被帝王漆黑的脸色惊到,莫不心惊胆战的。
忍不住暗下腹诽,这是天要塌下来的节奏吗?
帝王的脸色委实太不妙。
只怪昨天发生的事情太过糟心了,致使帝王面上也无光啊。
外戚自古仰仗何物?
还不是帝王恩宠!
不给皇帝面上锦上添花便罢了,还作死的给他脸上抹黑,他的脸色能好看才怪。
此时跳出来弹劾那两家,看来不是特别明智之举,朝臣们心中自有一番思量,打算静观其变。
直到早朝快结束的那一刻,一直阴沉一张脸的皇帝终于开了金口:“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朕决意亲审此案。”
听话听音,事情上达天听,即便有人想从中周旋一二,眼下这个情势,也只能将满腹心事给按下不提。
长叹一声,没事搅起三尺浪,闹到御前,作死当真作到一定境界了。
下了早朝,戚湛将几位遭了横祸位列超纲的重臣给传唤到御书房,又派人前去将两位罪魁祸首给提溜过来。
这厢皇帝亲自过问案情,城里有一户人家几乎闹开了锅。
一夜没合眼的镇南王妃大清早就跑到承恩侯府对着承恩侯夫人一阵喝骂推搡。
承恩侯夫人脸上露出阴阳怪气的笑,任她大呼小叫,喝骂来去,径自装鹌鹑。
皇宫里的戚瑾在第一时间接到镇南王王妃前去承恩侯大闹一通的消息,冰雪未容的冷清双眸里掠过诡谲的笑,抬手轻轻将手指间的一个精巧的瓶子给捏碎,破碎的瓶子里流出泛着诡异的碧绿色。
里面豢养着一条通体透绿眠蛊的目蛊顿时死的再透不过。
几乎同时,承恩侯府爆发出一声尖锐喊声:“啊……”!
镇南王妃面如金纸,整个人瑟瑟发抖,手指尖狠狠颤抖指着脚下突然倒下去的人,语无伦次对着身边嬷嬷道:“本宫……,我……”,半天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这时斜刺里也有人惊叫一声:“母亲。”
来人正是承恩侯二小姐周嘉馨,她见母亲萧氏横躺在血泊中,心中顿时一凉,紧紧抓住衣襟,伸手探了探萧氏的鼻息,整个人风中颤抖起来,双眼赤红充血,恶狠狠地盯着镇南王王妃。
镇南王王妃一时被突如其来的变化给吓的不知所措,连连后退,不断摇头,嘴唇哆哆嗦嗦的,身边的嬷嬷同样面色惨白,险些被吓出好歹来,总算还知道护着自家女主人。
周嘉馨情绪激动不已,几丧失理智,狠狠地推开阻挡在前的嬷嬷,凶神恶煞地抓住镇南王王妃的手腕:“你杀死我母亲的,我要让你偿命。”
镇南王王妃睁着一双惊恐的眼睛,不知如何为自己辩解,娇柔的身体被对方凶狠的摇晃,如惊天涛浪中的小周,左右不停摇摆,钵大的拳头眼看着就要招呼过来,她却全无半点招架之力。
周嘉馨曾也是位拥有曼妙婀娜多姿身材的妙龄少女,在青梅几个月的照顾下,整个人如经过发酵的馒头一样,全身膨胀,较之以往,眼下的周嘉馨跟一座雄伟的巨山一般无二。
被她一拳中,镇南王王妃还不得脑袋开花,嬷嬷奋力拼尽全身力气抱住周嘉馨粗壮似擎天柱的腿。
周府家仆从惊骇中回神,立马跑出府去搬救兵,扯过当街巡逻的官兵火急火燎往家里跑。
官兵合力之下,总算有惊无险的将镇南王妃从虎口救出。
承恩侯府发生命案,官兵们不敢有片刻耽误,火速上报,乔子昭跌足长叹,真他么邪门了,荒唐事一桩接一桩,还让不让人活了,心态累。
险些气炸肺的乔子昭迅速带人控制鸡飞狗跳的现场,谁知在承恩侯府门口又遇见不分青红皂白的皇城军,动作粗暴地将昏死过去的镇南王王妃扔到马车上,跟扔一团破布一样,紧接着姚传奇冷笑一声,在乔子昭怒瞪的双眼中,将后脑勺开花,血流如注的承恩侯夫人给丢上马车里,哐当一声关上车门。
然后对着乔子昭抱拳:“承让。”
再一次留下一个烂摊子给乔子昭收拾。
乔子昭非量浅之人,也被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给气到恼恨难消,一脸凶相让下属将面色惊惶的周嘉馨给推上马车,车夫一扬马鞭,陡然一个急转,还能往哪里去,当然是往宫里送。
承恩侯府的事顷刻间闹的满城风雨,全城哗然。
百姓纷纷抬头看天,这天怕是真要塌下来了。
幺蛾子闹的也太凶狠了!
人人都不禁紧绷心弦,到处打听事情的来龙去脉。
朝中上下也人人自危。
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也太过荒唐,急转直下的事态,快到他们来不及消化。
俨然成为京师最大奇闻。
京师要地,消息流通速度最为快,豪门王族的八卦更是百姓口中最受欢迎的谈资。不消片刻,一传十,十传百,经过口口相传,变了味的,歪了形的,各种添油酱醋妖邪鬼怪化的豪门恩怨版本都出来了。
帝王本就漆黑的脸色,顿时更加黑了,几乎看不到一丝其他颜色。
满朝百官纷纷摇头:“活见鬼了,都什么事喔。”
整个京师的气氛变得紧张起来。
冬季冷冽彻骨的北风也阻挡不住百姓心中熊熊怒烧的八卦之火。
每天可见街头三五成群,聚在一处神神叨叨的谈论着承恩侯府同镇南王府的恩怨情仇。
文武百官也甚为关心备至案情的后续。
如此心焦心态下,又过去了几天,案情终于水落石出。
等两桩案情在帝王的亲审下,尘埃落定后的结果却是一石激起千层浪。
承恩侯府爵位被削,二小姐周嘉馨无罪释放回家,承恩侯被贬为庶民,周蟠飞贬为庶民同时要遭受牢狱之灾。
逛花街喝花酒,醉生梦死的承恩侯在貌美的青楼女子床榻上莫名丢了侯爵。
镇南王府世子不仅与镇南王爵位擦肩而过,且锒铛入狱,镇南王王妃杀害承恩侯夫人证据确凿,无从辩驳,夺王妃爵位,贬为奴籍,流放南岭蛮荒之地。
随着镇南王府、承恩侯大厦将倾的圣旨一同颁发还有从今往后再无镇南王的明喻。
原来的镇南王府被皇室征用,改为皇室行宫,由宫里派过去的人接管。
原镇南王王妃母族萧氏一族也被逮捕,流放千里。
权势赫赫,跋扈一方的云贵总督,镇南王王妃的表哥林家也遭受牵连,于京师郊外私宅里被捉拿进大狱。
待圣旨昭告天下后,人人皆长叹不已。
至于案情的真相到底如何,有几个人真正关心呢。
事情告一段落后,年关也即将到来。
整个京师一扫先前,又变得热闹起来。
刚平静下来的朝堂上,又起风波。
周皇后自请废皇后之位,搬出乾坤宫,出家为尼,迁到郊外栖霞寺为苍生祈福。
一场轩然大波又起风云。
戚湛凝视着周皇后递上的奏疏,久久不语,良久沉默后,终是提起朱砂笔,准奏。
谁料一波未平又起波澜。
乔贤妃、冯德妃相继自请废去妃位,入栖霞寺。
整个朝堂被接连的惊雷给彻底炸开锅。
周皇后去,两妃走,后宫之中有名分只余南妃一人。
“……”,果真变天了。
不少老臣跑去乔太后那里哭诉,这后宫都要散了,您老可不能坐视不管。
乔太后温言软语安慰了一番,在众人软磨哭求下终于透露出一点口风,哀家有一日在御花园中梧桐树下小坐,没曾想竟做了一个梦。
先祖托梦于哀家,凤鸣天下,雄凤落枝,祖宗基业可万世长青,繁华盛世再来。
众位老臣给乔太后玄而又玄的话给惊呆住。
凤鸣天下,雄凤落枝,何解?
回家后,坐立难安,翻看古籍,寻找蛛丝马迹。
直到来年春天,南妃及冠那日才明白何为凤鸣天下。
帝王亲为南妃行及冠礼,赐表字,凤鸣。
来年秋来,本该万物萧条之时,竟百花盛开,整个御花园金光璀璨,让有幸目睹这一奇观的人多年后仍在感叹不已,观此景,不枉此生。
天降麟儿,赐名凤。
戚湛抱着襁褓中刚满月的麟儿,大手紧紧牵着南妃戚羽于朝阳门上接受四方朝拜。
红了樱桃绿了芭蕉,乔太后由衷期盼来年再次开花结果。
永寿宫。
乔太后脸上乐开了花催促众人将天下间但凡能想到的玩物统统摆在大红描金的地毯上。
今天即将给大孙子举办抓周礼了,万万疏忽大意不得。
湛儿还说今天要给儿媳妇一个惊喜,太后老人家抿着唇直乐,感慨万分,盼望再来个喜上加喜,三喜临门,这往后的日子甭提要多开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