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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里任何风吹草动都讨不过有心人的眼睛,不消一时,宫内是十亭人有九亭人知道了风光无限的内务府大总管李三顺,满血淋淋被人抬出了乾清宫。
震惊不足以形容这些人的心情,李三顺是什么人,那可是历经两朝,伺候过两任帝王,在宫里极有体面的大总管,任他朝代更替,他屹立不倒。
他在宫里呆了大半辈子,岌岌钻营,背后势力盘根错节,在后宫几乎是横着走的一个佛面蛇心的主儿,虽不至说是在后宫一手遮天,遮个半边天还是绰绰有余的。
在他手下讨生活的太监宫女莫不仰其鼻息,看其脸色行事,就连那些低位份的妃嫔还得说些好话,掏出体己钱奉承巴结他。
尤其在担任内务府总管一职后,手握后宫嚼用调度、皇上私库、田产皇庄店铺等,权势在后宫可谓滔天也不为过。
更别提在前朝期间,担任御书房总管一职,朝中大臣觐见陛下,还得低声下气自掏腰包买个过路费,谁让人家把持着御书房大门,通不通传在于别人一嗓子一句话的事。没银子买路,不好意思,晾你一两天也是有的。
只消简单一句话就将来人打发走:“对不住,陛下正在忙里朝务,没有空闲。”
搞的许多大臣怨声载道,不过拿他也没辙,毕竟这位是极受先帝宠爱的近侍,了解先帝的喜恶,投其所好,将先帝哄的那叫一个服服帖帖。
轮到当今登基,虽不如前朝风光,却也是位尊势重,在宫里宫外,谁不让他三分。
众人莫不猜测李总管因何栽了个大跟头。难道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事,酿成大祸,激怒了皇帝,被狠狠杖责一顿。
或是另有不为人知的隐情,总而言之,李总管这一回倒了个大霉。
心有几分成算活络的人,想进一步打听有缘,看看前程能不能更近一步,奈何乾清宫上下当差的宫人,嘴巴十分的紧,任你嘴上抹蜜,舌上生花,愣是半点消息打探不出来。
正懊恼之时,又得到消息,皇上派了贴身伺候的御前太监给李三顺送去上等伤药。瞳孔骤然一缩,惊出一身冷汗,忙歇了钻营的心思。
圣心难测,一时将人搞的去了半条人命,一时却还惦记着人家,不忘送去疗伤御药,关怀备至。
说来也可笑,没人将这件事往南妃头上想,皆以为是帝王雷霆震怒。
莫名其妙背了黑锅的皇帝,此时正在和妖精打架,脸红脖子粗的喘大气,深邃的眼珠子滚成化不开的浓汁,这看得见吃不着美人恩,着实不好消受。
哪里有人侍寝的时候,完全不顾帝王,只一个人跨骑在帝王身上,玩的不亦乐乎。
戚湛气息粗沉,浑身上下似被抽了水一般,燥热难耐,嗤笑:“你一个人折腾的死去活来,能够尽兴爽到?”
戚羽气喘吁吁,嘴唇嫣红,气息吐气如兰,自顾自忙活,手弹了一下皇帝全身上下最肿胀到疼的部位,幸灾乐祸道:“秀色可餐,我看着它一样能够令自己舒服。”
“......”,高高在上的帝博览群书,竟从来不知秀色可餐可以用在此处。
戚湛几乎被他气到笑起来,倏地起身,将人打横抱起:“别整日就惦记着吃和睡,抽空读点书”
戚羽胡乱挣扎,看似动静很大,却没用多少力气,嘴里乱叫:“谁让你不给我好好吃饭,这下尝到苦头了吧。”
“曹德义,将午膳给撤了。”声音低沉微哑,身影渐渐远去,随着人影过去,通天落地的重重明黄色帷幔也被撒下,在微风的吹拂下带起一阵涟漪,遮住一室旖旎。
争执的声音,逐渐消去,看向对方的眼神充斥着浓浓的深意,一人低头,一人默契抬头,交换了一个缠绵而又炙热的吻。
曹德义躬着身体,连呼吸都放了轻而又轻,指挥着鱼贯而入的宫人快手快脚,不发出一声响静,将膳桌及满桌子着饭菜给撤了下去,临跨过红漆高大门槛时,不忘将殿门关起。
曹德义将乾清宫的内侍宫女叫到一处站好,眼皮子一掀,嘴角下垂:“都给将嘴巴放严实点,若是这里发生的任何一件事透露出去一丁半点,别怪我心狠手辣。舌头不听使唤,没关系,我替你收好,保管好。”
众人纷纷低着头,一顺不顺的看着地面,心里再三警告自己,不能管不好自己的舌头眼睛头脑。
能够在乾清宫当值,背后多少人嫉妒的眼红,直说祖坟上冒青烟了,踩了八辈子大运才能够站在宫廷中最高的宫殿里。
曹德义睨视了众人一眼,收回视线,示意他们散去。
曹德义借机敲打了一番,任你魑魅魍魉想打探乾清宫的消息都是不能够的。
待人离开后,曹德义唤来映寒及三瓜两枣的几个半大孩子,映寒几人亦步亦趋的跟着他走到一个角落,曹德义打量几人一眼,开始头痛,一个年轻的掌事姑姑,两个稚嫩的小宫女,两个半大的小太监,饶是如此,南妃还不愿意添新人伺候。
曹德义静静开口:“你们主子吩咐了,他身边不再进新人了,只你们五个伺候便够了。你们进宫也不是一年两年了,宫里规矩当初自是有嬷嬷和师傅教导过了。多余的话也不消我多少,尽不尽心,只看金莎和李大总管的下场,便可窥知一二。”
映寒领着几人诺诺的应了。
曹德义背着手,摇了摇头走了,哪怕只身一人,南妃也不用操心,伺候的人手不够。
毕竟人都住到乾清宫了,这伺候的事自是有皇帝身边的人接了过来。
曹德义目光越过宫墙,看向内务府的方向,讥笑:“任你做到多大的官,爬到多么尊贵的位置,奴才终归是奴才,主子终归是主子。太监只不过是个太监,参悟不透这一点,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吐出一口长气,憋在心底的多年的一口怨气散了一些。
自古就是笑到最后的才是赢家不是么?
年少间的一时的得失,怕什么,毕竟我比他年轻,等得起。
收回视线,视那个方向所在的人是个只留一口活气,垂死挣扎的死人。
曹德义彻底被南妃的手段给折服了。
今天他可没错漏掉帝王眼中那抹动容,柔情。
打小在皇上身边伺候,经过起起落落,遭遇过轻慢,羞辱,甚至性命不保,多多少少清楚皇上的真是脾性。
那一瞬间的那一眼,清晰的印在曹德义的脑海里,莫名脊背发寒,日头正烈的太阳下,曹德义出了一身冷汗。
脑海里不禁闪过,后宫妃嫔经常惆怅的一句话:“情不知何起,一往而情深。”
脚步加快,不放心别人守门,得亲自守着,心里才踏实。
玉雪宫。
李长安紧锁眉头,压低声音对正在修剪一盘名贵牡丹花枝的魏淑妃说:“娘娘,奴才着人去打听了,银子使不出去,全然打探不出师傅他为何受如此重罚。”
李长安在得知消息后,紧赶慢赶的前去一探究竟,只可惜李三顺已躺在床上昏迷不醒,任他怎么叫唤,想办法,也无法使人清醒过来。
跟过去的人,脸色惨白,跟被割了舌头一样,三缄其口,问不出半点有用的消息。
急的李长安恨不得立即对这些人用以酷刑,将蚌珠似得嘴巴给撬开,挖出实情。
在此节骨眼关头,摸不清里面的猫腻,曹德义也不敢过分的张扬,动手脚,魏淑妃那边在等消息,耽误不得,只的匆忙赶回去回报。
魏淑妃手一顿,一不留神,将整一支碧绿茎根给剪了下来,唇角掠过一丝冷笑:“不中用的东西。”
李长安垂首不语,魏淑妃扔掉剪刀,不再管那盆已被修剪坏了的牡丹盆栽,伸手递给李长安,李长安扶着她到床边的榻上坐下,魏淑妃眼中掠过一丝怜悯:“可惜了一盆精致的牡丹,罢了,少了一根枝桠,便是不美了。派人来抬出去扔掉。”
李长安握着的手一紧,低眉顺眼的应声,退出去唤人将牡丹给抬出去。
看着宫人将开的正绚烂多姿的名贵牡丹抬了出来,扔到玉雪宫荒置许久的枯井里,只留一声闷响,浓郁芬芳的花香便被永久的封在井底。
不禁升起一股兔死狐悲的凄凉感。
魏淑妃的话并不难懂,说一千道一万,扔掉的并不是一盆她酷爱的牡丹,而是一条人命。
即是不中用了,留着还有何用处。
不官内情如何,成为弃子已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李长安声音淡淡对着宫人说:“封上吧。”
宫人依言用铁盖子将井口封严实。
李长安转身,步伐极慢,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