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映寒并未多问戚羽为何触怒帝王,导致被禁足一个月。只如往常一般唤了人将浴桶热水抬进屋子,干净的月白色中衣搁置在漆彩山水屏风上,戚羽沐浴时,并不喜欢有人在身边伺候,映寒手脚利落的将他脱换下来的衣裳拿到外间,准备一会儿浆洗出来。
戚羽在里面沐浴,映寒走到外间的桌子旁倒了杯茶水,一口气喝下大半杯茶水,方才觉得顺了口气,脸颊2却依然染红。不禁想起到里面正在沐浴的少年,许是喝了酒,晒了太阳的缘故,他那白皙俊美的脸上飞着淡淡的红晕,衬的整个人家犹如神祗降世,美艳又妖孽。
映寒叹了口气,跟着这样的主子,也不知道是福还是祸,然进了飞羽宫,自当是主子的人,自也是容不下背叛,后宫里背主的奴才多半没有一个好的下场。尤其是面对这样一个人前风度翩翩,温文尔雅好脾性的很,私下却是一个性子说不上是好是坏,心机不可测的主儿,自要小心谨慎的伺候着。
正怔愣之际,门口的锦缎门帘被掀起,一位名唤紫莎的宫婢端着一个托盘,上面青色的薄胎碗里装着色泽浓厚的汤液,放下茶碗,对着映寒福了福身体:“姑姑,醒酒汤准备好了,今儿主子饮了不少酒,怕是身体有些不适,等主子沐浴完了,醒酒汤也刚好放凉了,喝起来正是时候。”
映寒抬眸睨了她一眼,长相倒也乖巧可爱,亦有几分姿色,伸手摸了摸,果然还是温热的,微微一笑:“还是紫莎心够细,知道主子今儿多饮了几杯,身子正不大舒坦呢,方才泡个澡舒缓下。”
紫莎浅浅一笑,对着映寒屈膝行了个礼:“不敢当姑姑谬赞,奴婢只不过尽着本分而已。”
映寒漫不经心一笑,并不多言,紫莎见状便福了福身子,笑道:“婢子就不打搅姑姑了,主子沐浴好,若是需要人伺候,姑姑一时忙不过来,可以唤婢子来打个下手也好。”
映寒嘴角一抿,点头示意知道,紫莎扭身准备出去,忽又想起什么似得,咬了咬粉嫩的唇,欲言又止,映寒掩下唇边冷笑,果然是个不安份的,嘴里说着关心主子身体,却连主子不喜苦涩汤汁,竟未准备雪粉冰糖或是饴糖给主子备用,只怕是来探听消息亦或是存了借着主子的势往上怕的妄念。
映寒开口说:“还有事吗?直说无妨。”
紫莎上前几步,拿起桌子上的空了的茶盏加满了茶水,递了过去,映寒接过,端在手上,紫莎看了一眼里间,里面水声挺响的,应当听不见外面的动静,压低声音道:“姑姑,奴婢也不知这话当不当回姑姑,奴婢不过是听了一耳朵,听错了也是有的,怕说出口让姑姑主子心里无端添了烦恼,若是不说,奴婢又担心主子不知情,被人恶意中伤也是有的。”
映寒脸色一肃,直视紫莎,说道:“不管消息来源真假与否,只要事关主子的,我们这些做婢子的自是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尽数让主子知晓的。”
紫莎看了她一眼,仿佛下了很大决心,终于开口道:“奴婢今儿无意中听到宫人都在口耳相传,说我们家主子中午宴席上喝得酩酊大醉,到了不省人事的地步,对着皇上满嘴胡言乱语,大方厥词,直嚷着要出宫去,不想生活在四方后院里面,方才惹恼了皇上。”
紫莎小心翼翼的瞄了映寒一眼,见她面色惨白,深呼吸一口气,接着说:“奴婢还听说了,只怕一个月禁足是假,后面还有更厉害的手段等着我们家主子呢。”
映寒猛然坐直身体,面如金纸,身体摇摇欲坠,手撑在桌子上,气急败坏的道:“一派胡言,主子只是小酌了几杯罢了,怎被形容的如此不堪,这可如何是好?”
紫莎面露急色,帮着映寒顺气,喂她喝下半杯茶水,脸色才稍微好转点。映寒手指发抖,长叹一口气,眼眶都红了几分。紫莎咬唇,心里鄙夷的想,平日瞧着是个稳重的,一旦听说主子即将被撵出宫去,就跟失去了主心骨一般,没了主见,原来也不过是个痴傻的人儿罢了。紫莎想了想,面露难色,附在她耳边轻语:“姑姑,当心身子。我们都是主子的人,一系荣辱自是和主子挂在一起的,且不论这消息的真假,俗话说的好,空穴未必来风,然传了出来,自是有几分真话在里面了,我们还当替主子想想办法才是上策呢。”
映寒看了她一眼,犹疑了下,问:“我一时着急上火,此时也想不出好的办法替主子谋划一二。”
紫莎凑了上前,故作神秘道:“姑姑也是在后宫沉浮多载的,自是明白后宫里的宠辱自古只系在一人身上。”映寒见她无声的指了指头顶,心里冷哼,高高在上的帝王么?
映寒抬起眼皮子看了她一眼,急着问:“你莫不是想到什么上佳主意,可以免了主子这一祸。”
紫莎秀眉微微蹙起,身子偏向一侧,顿时整个人有说不出口的楚楚娇媚之态,轻轻启唇:“姑姑,后宫固宠的手段不就那几样么,姑姑你仔细想一想。”
低低的话语中羞涩和窘迫一展无遗,低着脑袋,露出一段雪白曼妙的脖颈。
映寒恍如突然明白过来,大大的松了口气,拍了下紫莎的肩头:“紫莎果然是极好的,提拔人去分宠主意果然妙的很。”
这时里间忽然传来一声响声,原来是戚羽沐浴好了,拉动了里面的响铃,唤人进去收拾。
映寒此时也顾不得紫莎,急忙起身欲往里走,间她还杵在那边,回眸笑道:“你先回去,待晚间我和主子商量下,看看选哪个人去帮主子争宠。”
紫莎间映寒上了心,也不多言,福了福身体应声下去,她明白过犹不及,只要主子替她搭了梯子,她就能爬到顶端去,飞上枝头变凤凰,过上了金枝玉叶的生活,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成日伺候着一个没多大作为的男宠。
映寒打起帘子走进去,戚羽已换上了中衣,唇角勾起一角,别有深意的看了映寒一眼,映寒接过他手中擦拭潮湿头发的巾子,无声一笑:“主子都听见了?”
戚羽慵懒的靠在贵妃榻上,从一旁三足小几上端戚茶盏喝了一口,笑说:“只小半天的功夫,不仅消息遍传后宫,还被添油加醋了,宫里人心也开始浮动起来了。”
映寒换下湿透的毛巾,重新拿起条干净的,仔细将他头发擦净,低声说:“主子,这些不过是谣传罢了,当不得真,不过是人云亦云,夸大其词了。入了宫,即便主子什么都不做,安静的呆在飞羽宫里,也不能平静没纷扰的过自己的日子。树欲静而风不止,眼下主子既然跨出这一步,小打小闹,不过是开胃菜,只怕主子想清静也是不能够的。”
戚羽懒懒一笑:“你倒是看得通透的,知道你家主子倒不了台,不会真如他人所言,被撵出宫去算是幸运的,只怕性命堪忧呢。”
映寒看着眼前眯着爽眸,精致美艳的脸上笑容恬淡,让人不忍直视,微微移开视线,开口说:“映寒被分进了飞羽宫,就只能是主子的人,不管主子日后前程如何,奴婢自是要与主子共同进退的。”
戚羽听了低声笑了出来:“好一个共同进退,你果然比那些自以为是聪明实质却傻的可怜的主儿看得明白,看得更远。”
映寒将戚羽半干的头发梳通,披散在身后,戚羽淡笑:“在我身边伺候,我不需要你多聪明,多伶俐,多机灵,只要足够忠诚即可。安分守己的我自会好好留着,不安分的自然怪不得我心狠手辣,不念主仆之情对么,你说对不对。”
脸上虽是带着笑,却让听的人无端生出冷意,映寒直视着戚羽,带上了豁出去的感觉,点了点脑袋。
戚羽十指交扣,无意识婆娑着,抬眸看了映寒一眼:“你得忠心我暂且收着,够不过忠诚不打紧,日久见人心不是么,我不急,有的是时间。你且先去唤人进来收拾下吧。”
戚羽看着映寒揭开帘子退了出去,无声的笑了,那些跳梁小丑他还不放在眼里,眼下最重要的是怎么从这个飞羽宫里搬出去,住到那个男人身边去,近水楼台先得月嘛,这道理总没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