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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会向学院董事会和联邦科学院申报这一成果。”
瓦斯勒教授神态平静地望着他,说:“最多不超过三天,相关人员会对你进行新的审核程序。呵呵!用不着害怕,这是为了确保技术拥有者本人权益必不可少的做法。要知道,这是一项全新的专利,甚至有可能再整个人类领域,诞生一次大规模的技术革命。被它所影响到的不仅仅只是地球联邦,泛联合军方面也不可避免。我得提前做出恭喜————你很可能成为整个联邦国立大学有史以来,最富裕的学生。”
说到这里,瓦斯勒转过身,目光扫向站在旁边的埃布尔教授,苦笑道:“一夜之间,这个孩子就拥有了令我们为之羡慕的一切。他也许将成为未来的科学巨匠。只是不知道。。。。。。会不会有人顺笔记录下我这个老师的名字?”
埃布尔教授的实际年龄,应该在七十至七十五之间。他毫无架子,头发很短,露出苍老的灰白色。脸上一直带着微笑,表情含蓄而亲切。
也许是因为站久了的缘故,他从旁边拉过一张椅子坐下,颇为不满地看了瓦斯勒一眼,说:“你的想法真是古怪。我提议,应该给这个孩子举办一次小范围的庆祝酒会。这也符合学院董事会的要求。不过。。。。。。在此之前,我必须首先确定一件事。”
埃布尔教授脸上的表情,忽然变得严肃起来。他将身体转向赵毅,认真地问:“这项技术是你独自研究的成果?还是有其他人也参与其中?或者,仅仅只是给你提出某种参考性质的建议?”
赵毅不自觉地微微皱起眉头,摇了摇头,说:“没有。”
教授继续追问:“所有图表以及演算过程,都是你自己完成?”
“是的。”
埃布尔教授看着他的眼睛,加重语气:“你肯定?”
虽然不太明白这些问题的真正含义,赵毅还是平静地点了点头。
“我肯定————”
。。。。。。
脚步声,在幽深的走廊里渐渐远去。望着被合拢的办公室房门,还有赵毅几分钟前刚刚离开,也许还带有少许余温的椅子,瓦斯勒教授只觉得如同从迷梦中苏醒,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双眼中重新释放出带有激动成份的光彩。
“这是一个奇迹,一项具有划时代意义的伟大科技。亲爱的埃布尔,我们将见证这一切,见证整个人类世界即将展开的全新机械革命————”
“你说的一点儿也没错。”
埃布尔微笑着走到办公桌前,拿起签有赵毅姓名的图纸,凑到眼前仔细看着,连声赞叹:“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根本无法想象,这居然是一个十八岁孩子的作品。”
“我得承认,天才的某些想法,的确不是辛勤或者努力就能有所超越。他们迥异于正常人,也是社会与科学不断发展和进步的最尖端。”
瓦斯勒教授满面兴奋地搓了搓手,抬起头,垂询的目光望朝对面,高兴地说:“我们应该庆祝一下,为这个孩子干一杯。”
“我早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埃布尔教授微微一笑,带着时间在脸上留下的慈祥与和善,从椅子上拿过自己的公文包,拉开皮扣,取出一瓶还剩下大半的威士忌。
“这是你上次在我那里还没有喝完的酒。节约一点儿的话,还可以多喝几次。”
“呵呵!你总是想得比我更加周到————”
瓦斯勒愉快地捏了个响指,站起身,从书柜里拿出两只阔口玻璃杯,用消毒纸巾在杯子内侧细细擦拭一番后,颇为期待地看着埃布尔拧开瓶塞,将琥珀色的酒液,慢慢倾倒注入杯体。
“咣————”
两只玻璃杯的碰撞,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感受着大脑兴奋与酒精刺激下产生的燥热,瓦斯勒只觉得身体里弥漫着说不出的快感。他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意犹未尽地抓过摆在桌面上的酒瓶,再次把自己喝空的杯子加满。
“我有一个问题。”
埃布尔教授站在一旁,他似乎正在专注于思考着什么,酒杯刚准备触及唇边,又被慢慢放下,颇为犹豫地说:“你。。。。。。真的打算。。。。。。就这样,把这张图纸递交给学院董事会?”
“当然————”
瓦斯勒显然没有听明白埃布尔话里隐藏的成份。他仰脖灌下一大口酒,满足地打了个酒嗝,咂着嘴轻轻叹息:“那个孩子会得到无比丰厚的奖励。呵呵!真是羡慕。。。。。。我大概永远不可能像他那样,从科学王冠上摘下一颗珍贵的钻石。”
“但是,作为参与者和教师,你可以和他的名字并列。”
埃布尔教授脸上的微笑已经淡去。他居高临下地盯着瓦斯勒的眼睛,左手用力按住摆在桌面上的图纸。两边腮帮上点缀着几点老人斑的皮肉,仿佛不受控制般连续颤动着。被密密麻麻皱纹挤压成细缝的眼睛里,放射出贪婪且疯狂的目光。
“这里有足够宽敞的位置。”
他指着图纸右下方数据表格当中,签有赵毅姓名的栏目末尾,说:“写上你的名字,还有我的,就可以得到梦寐以求的一切。”
瓦斯勒呆呆地看着图纸,又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了看埃布尔。耳朵刚刚听见的话语,眼前这个面容慈祥的老人,还有赵毅那张略带羞涩的年轻面孔。。。。。。一副副混乱的场景,在脑子里飞旋搅扰、重叠,被无形巨手撕裂粉碎,又被某种奇怪的力量重新拼接,形成一张支离破碎,充斥着无数混乱与肮脏,释放出强烈欲望和诱惑的诡异图画。
“你。。。。。。你疯了?”
瓦斯勒摇着头,结结巴巴地说:“不,你不能这样做。这属于那个孩子。。。。。。不,埃布尔,你一定是在开玩笑,一定是在试探我。对吗?老实说这并不好笑。你,你,你应该收回刚才的那些话。不。。。。。。我们不能这样做。不能————”
“呵呵!为什么不呢?”
埃布尔脸上重新露出了微笑。他望向瓦斯勒的目光中,带有一丝惊讶,也有淡淡的赞许,以及显而易见的嘲讽:“你在多变向引擎的研究方面,整整花费了近三十年的时间。而我,足足耗费了五十四年。那不是五十四个小时,也不是五十四天。这几乎相当于某些人的一生。我们放弃了太多的东西。妻子、儿女、家庭。。。。。。没有任何娱乐,除了那些熟背于心的零部件和线路,我们的大脑再也装不下任何额外的存在物。我们花费了其他人难以想象的精力和心血,付出了青春、爱情,甚至是人生的全部。可是。。。。。。我们什么也没有得到,没有————”
他的呼吸开始变得粗而沉重,仿佛哮喘病人发作时候从咽喉深处迸发出来的哑音:“难道。。。。。。你不觉得,我们应该收回点儿什么吗?我们付出了整个人生,而他却只有十八岁。这。。。。。。这不公平————”
埃布尔的话,像重锤一样狠狠击打着瓦斯勒的心脏。他觉得自己正夹杂于正义与邪恶的交界处,两者之间没有深如天堑的巨大沟壑,只有一条细如发丝,难以辨清,却实际存在的缝隙。
“说服那个孩子应该并不困难。”
埃布尔的声音如同恶魔般低沉:“他需要两名导师的指引,需要得到我们的帮助。正如你之前说过的那样————这是一份具有科技革命意义的图纸,作为共同研究者,应该同时签署我们三个人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