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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曲直一组看到市政施工公司的牌子时,已经接近午时时分,曲直看了下表,十一日了,距离开始排查已经过去了90多个小时,即便有庞大的警务资源和省厅的精英指挥,在这个隐藏很深的人物面前也显得力所难及,三十余名刑警加上外围一百余名派出所民警协助,依然没有确定重点目标。
“是这儿么?”跳下的车的罗杰异样地道了句,他翻着案卷名录。麻木了。
“什么意思?为什么用疑问句。”曲直道。
“你说,枪手会隐藏在这样一个透明度很高的公司?和区公安分局是隔壁。”罗杰笑道,翻开了要查找找的人。
曲直此时才注意地看周边的环境,座落在八一路上,和区公安分局相邻,不时地能看到警车出入,而这里窗明楼亮、绿树成荫,实在与预料相差甚远,他也狐疑地道着:“就是啊,我要是枪手,我肯定不敢呆这儿。天天见警察多嗝应。”
“覃国立,男,现年41岁,9*年因伤害罪被判处四年零六个月,服刑于晋中监狱,狱中记录良好,立过功。提前一年零八个释放,再没有他的犯罪记载,虽然这也符合省厅专家的描述,可他没有技术背景……这好像是一个改邪归正的人,曲组,您相信改邪归正的人吗?”罗杰笑着念了几句,问道。
“相信,不过我更相信狗改不了吃屎的多。”曲直笑着点评了句,保持着刑警一惯的警惕和怀疑。
不过怀疑似乎是多余的,此人的仅仅是身高和履历符合,还有释放后没有犯罪记录这一项符合,接洽到市政公司的办公室主任时,又多了一项符合,这位厚嘴唇的老爷们吧嗒着介绍着:“小覃呐,是个好人,我们这市政施工里头这高空作业和管线类的活一般没人干。他来可干了有些年头了……人挺实诚,不爱多说话,干活是把好手,现在这年头这号老产业上余下来的工人不多了。小年轻,净他妈偷奸耍滑……哎,你们找他干什么?犯什么事了?”
“没有没有,张主任别误会,就是个普通走访,加强警民联系,关心一下释放还乡人员的生活。市里统一布置的,这位覃师傅成家了没有?”曲组绕着问着,那主任一呲茶渍牙笑道:“你们要关心这个问题,还就关心着了,没有,光棍一条,头茬的不好找,二婚的他不想要。搁着了。”
“呵呵,哟,那生活挺难的。一大老爷们。”罗杰笑道,又问着道:“覃师傅以前不是在老钢厂工作吗,那时候什么工种,怎么到市政上了?”
“锅炉工,蹲了几个监狱脾气也变了,不声不吭的,我们这儿活也没啥,管线工就是钻在管道里拉线,是人都能干了,就是都嫌脏不愿意干。收入吧倒还凑和。不过都是临时工,咱们可给他转正不了,要是上面有安置下岗工人的政策,没准他这终身大事还好解决点……哎我说警察同志,现在这警务是挺那个的啊,关心这么到位啊。”张主任咧咧着。罗里罗嗦一大堆,曲直和罗杰不时地记着,他们笑了笑,那问题警察可解决不了,曲直笑问着:“这个是不是工作挺活,把覃师傅的终身大事耽误了?”
“忙什么,一点都不忙。”
“那咱们单位这些临时工有休假吗?”
“哇,你们劳动局还是公安局的。”
“呵呵,随便问问,我们是说,覃师傅身体怎么样?”
“哟,不太好,人挺结实,不过落下毛病了,老胃病。”
“看看,我说着了吧,那就是工种给累的……一般老胃病,春夏之交发作的机会很大,是不是今年也害病了,就这三四月份……我听他们的工友好像说过。”
“哟……还真是,三月十七号请的假……”
“您得多关心关心下面的工人,你们市政这帮临时工几乎都要划到高危人群里了,光喝酒打架赌博的有多少?我们分局长可说了啊,今年再有刑事类案件,治安达标单位不给你们了啊。”
“哎哟,咱们共建嘛,怎么成拆台了……来来,中午一块吃饭……”
“别别,再说说其他人,你们这儿,可有好几个释放人员。”
瞎扯闲聊,倒把这位懵然无知的主任套了个结实,两人例行公事查了一翻治安防范的措施,又是叮嘱了一翻保密事项,待出大门上车了,心里的狐疑却是更甚了。
“这个似乎有点谱了,有伤害前科、沉默寡言不多说话、单身、居住地又是钢厂老宿舍区,身高一米七二,又有请假记录……三月十八号可就是东明案发的时间,太巧了。”罗杰兴奋地道。
“技术背景呢?不至于锅炉工也能造枪、造消音器吧?”曲直问。
“这个就不是问题了,现在网上什么没有,只要动手能力稍强点,看有些神人能不能给你造出手雷来。”罗杰笑道。
“也不对,按专家的话说,有这样的结果就能从他的生活轨迹找到成因,造枪造消声器,我就不信随随便便谁也能做出来。要没有,他做出来干什么?”曲直执着反方。两人争辨不下。
等接上另外排查的两人回到队里,午饭的功夫,一队的争辨更大了,罗列出来了十一位嫌疑人全部没有枪案前科,符合描述更大的却是这位覃国立和另一位叫何海龙的。一多半毛头刑警提议先提留回来审审,惹得赵家成训了一番。直说这号人,怕是比你的枪法都准,不是这人还好说,真要是这人,那多危险。
还有重要的问题,查找出来的所有人,几乎都看不到技术背景,也就是说,生活履历里没有可能接触到车床、台钻一类的制枪机械,总不能锉刀锉出来的吧?
“是不是买现成的啊?不一定非要动手做嘛。”有位刑警讨论着。
“不是,如果是个贩卖渠道,就不应该是一支,这系列枪案形成的弹道检测是独一无二的。否则我们也不能巴巴大老远来了。”那位端盒饭的女警笑着道。
“咱潞州还能出了这种能人?”有刑警不信了。
“自古上党多刁民,从隋唐开始,咱们这儿就是悍匪产地。”另一位笑着道。惹得赵家成训斥了一句,生怕打扰此时正盯着嫌疑人名录看的范洪畴。罗杰凑上来了,小心翼翼地道着:“范老师,咱们猜出来的这几位,可都没有技术背景,这接下来,是不是又瞎了?”
“去去……”赵家成踹了一脚,不料范洪畴开着玩笑道:“这些小屁孩就喜欢拿老头开心是不是?我要说我可能找出来了。你笑不出来了吧。”
嗯,一干刑警,呼里塌拉往一起凑,有人把盒饭挤得洒了一地,都集中到老范身边,此时的老范像是已经窥到谜底一般笑着:“我先不说,就这十一个嫌疑人……假如就在他们中间,你们怎么找?”
咦?愣住了。有人把屏幕翻着,照片刷刷排了一屏,老范摆着手道:“用脑子。不要用眼睛,你看不到的……看他们的履历。”
咦?又有人开始翻看了,韩永田、何海龙、赵卫星、景克军、覃国立……一个一个嫌疑人看过,或多或少地契合排查条件,特别是性格方面,似乎狱中生活都有把人变得沉默寡言的效果,似乎也都符合;至于单身,有九个人符合,可这也不能说明什么问题,这些家伙都是伤害、抢劫一类的重罪。最轻的都蹲过三年牢,能和他们结成夫妻生活在一起,那得多强悍的神经呐。
细细看过,都愣上了,老范在笑,那几位省厅专家看过。有人慢慢地喜上眉梢了,赵家成也一头雾水,追着范洪畴问:“范老师,您别卖关子了,再憋一会儿,他们可敢去都给抓回来。”
“好,你们沉默让我老头很有优越感,不过我说出来就不值钱了。”范洪畴笑道,一指屏幕道着:“所有的都没有技术背景,所以这个条件就成了黄金条件,只要找到其中一个近似符合的,几乎就能确定是他了。”
“可找不到呀?”罗杰道。
“你已经找到了。”范洪畴笑道:“既然是履历,那监狱生活也是履历。”
“哦,我知道了。”赵家成笑了。
“什么呀,赵队。”一群人追问着。
“查服刑监狱的工种,各地都不一样,农场、煤矿、手工制作、车间、玻璃器皿都有。只要查到能接触到车床,有车工、铣工技能的,就是重点嫌疑人。监狱里那可是大百科,想里头进修还真不是难事。”赵家成恍然大悟道。
这下子没人吃饭了,翻查着这干嫌疑人的履历,专程打电话到各监狱询问细节,不大一会儿,结果出来了。
晋中监狱,服刑人员专事车床加工一类的五金活,覃国立因为模具制作获过减刑奖励。那个没有认证职称地方把他的这项技能掩盖了。
此时才发现,灯下黑的毛病犯了不止一处,连另一位叫何海龙的嫌疑人,也有在晋北服刑记录,同样接触过模具加工……十二日不咸不淡地来了,潞州大酒店很意外地迎来旺季第一个客满,早上吧台还有吵吵的,非要住潞州大酒店,总经理可没想到酒店信誉能这么好,居然还有人客人死赖着不走的,好容易等到有客人退房才把这几人安置下。
十九层,四男,入住的第一件事是回拔电话,很郁闷,关机。
十六层,两男一女,从昨晚就没睡好,也在不停地拔一个电话,关机。
九层,一男一女,在拔电话……
七层,一男,在拔电话……
五层、四层、三层都有,吴中轩老板在三层,他起床时把手下叫上来,汇报的第一件事还是没联系上卖家,隐隐地觉得有点上当的感觉,就一个电话巴巴大老远从滨海飞来了,还来了两辆车也到了,这么大声势要是什么也捞不着,那可要哭脸了。更何况现在欠下了麦总一千多万美刀的生意。他长嘘短叹着,计算着,把海上明月全赔出去凑合着够了,可就怕全赔给人家。人家也没完呀。
“这个臭婊子,坑死老子了,抓着我我他妈非把她剁了喂狗。”吴老板恶狠狠地骂着,一抬头一位女士正异样的看着他,他苦笑了笑着:“小娟,不是说你啊,吴哥这会可被人坑惨了。这要是找不回来,我辛苦了大半辈子,可都得泡汤了。”
那位叫小娟的笑了笑,安慰着吴老板道着:“一定能找回来。”
就一位女人,又进来几位都是西装革履的爷们,那样子对小娟倒是格外尊重,事实上,这是海上明月会所专为女宾雇佣的女保镖。武校出来被会所高薪聘走的。一般都不出面,此时事急,不得已吴中轩把家底都拉到潞州了。
“路上没什么事吧?”
“没有。很安全。”
“有消息了吗?”
“没有再联系。咦…来了。”
一声来了,众人的眼睛都往小娟手里的手机看,小娟一接:“喂,我们已经到了。”
“九时正式开始,我给你们定竟拍规则?”
“还有规则?我们给钱拿货不就行了?”
“不行,不是你们一家,规矩由我定。”
“哎………”
挂了,小娟的声音卡住了,她弱弱地道了句:“老板,他说要竞拍。”
“竞拍?***失心疯了吧。这玩意能拍卖?怎么拍?”吴中轩愣了,没想通。
“是不是找几个托往上抬价?”
“还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就是,可找不着人呐。”
“那万一被别人拍走不更麻烦。”
手下一人一句,吴中轩一伸手,火上来了:“都闭嘴,赶紧想办法找人。老鳖,和当地联系上了吗?”
“没有,吴总,潞州这黑涩会不好混,以前咱们和樊五义有过点来往,可他不是被人杀了,再有就是李玫莲那姘头,这不也走了,我打听了打听,潞州像模像样的黑涩会,居然没有个没有个很上台面的,都被打击了。”一位脑袋往前翘的南人回着话,惹得老吴又是斥了句。刚说话,小娟喊着:“来了,吴总,他要有短信上竞拍。”
手机一伸,一行字……一共八个号码,代表八位买家,以后四位作为买家名称,公开叫拍,每十分钟通报一次竞拍最高价,谁要怀疑作弊可以联系其他买家核实,一个小时后,交货地点和时间通知最高出价买家。
“哟,这他妈玩得真溜啊,面都不见,先把价格抬上来了。小娟,还有多长时间开始。”吴中轩问。
“二十分钟。”小娟看了眼,道,很干练的一妞,甩着短发,知道有用武之地了。
通知了八个手机号码,意思是来了八个买家,不过肯定都是拐了个弯来的,就像吴中轩代表滨海路桥一样,其他家究竟是真是假无从得知了。
“这八家,是不是都在这家酒店里?”吴中轩起身,手下忙着给老板披上白西装,他捋了把头发,狐疑地想着,然后道:“如果光抬价的还好说,到一定价位他们自然缩回去了,不过要真有一家两家诚心买的,那就坏事了……小娟,联系其他买家,商量着出价。最好能见见面。”
“好的。”
小娟梳理着号码,找着笔记着,第一个号码拔出去了,她变着客气的口吻问着:“您是0048号买家吗?哦,别误会,我是0099号买家,我们能不能商议一下,现在可是连真假都不知道……如果我们两家联合的话,您说是不是赢面大一点,咱们争什么,商量着出价不更有谱么……我在三楼302房间,先生您要有兴趣,来我房间……”
啪声一扣电话,小娟掩嘴笑着:“这是个蠢货,居然要来。”
同行都笑了,会所里的,勾搭男人可是无师自通。都呵呵笑着直赞娟妹有本事,那悍妞得意洋洋地。
“扣下他。拿走一部手机,就少一个买家。”
吴中轩蓦地灵光一现,想到了一个直接而有效的办法,不多会敲门声起时,小娟笑吟吟地开门,却是两位东北大汉,让进房间里,两人还以为有便宜可沾,却小娟刚一关门,卫生间呼里塌拉冲出来一伙,黑黝黝的枪口顶着,一会儿被五花大绑地全拴到了马桶边上,关着门只听咣里咣当揍了一顿,一手下拿着对方的手机出来了,小声道着:“还真是买家,明磊路桥公司雇的人探虚实来了。”
“开始了。”
滴嘀的短信声音,此时吴中轩手里已经有了两部手机,都接到了一模一样的短信:
底价三百万,竞拍开始。
吴中轩根本没准备竞拍,他做了个手势,示意着小娟如法炮制,联系其他买家。还故意让手下用缴获的手机回了个短信,报了320万的价格。
不一会儿,一轮竞拍结果先出来了。0048报价320万、1266报价330万………
九时十二分,吴中轩此时确定确实不止他一家来了,不过他也确定,这个卖家此时根本不会出来见面。他示意着一次联系无果的小娟,继续联系其他家,一个操纵拍卖的想法形成了,他附身和手下安排着,一拔人奔着下总台,查询两天里入住的外地客商;另一拔拿着手机在楼层骚扰,拔的就是公布出来的竞拍号码,一俟听到房间里的电话声音和拔号同步,不是敲门就是踹门,一开就是四五位哗声涌进去了………(未完待续)R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