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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五个人都倒在血泊中,顾兴戟终于停了下来,“一炷香的时间,他们的生死就在你手中了!”
顾兴戟自知不能将救命恩人的性命寄希望于敌人的仁慈,关于解药他还要想更多办法,另外,天水城刚刚被夺回来,是否有敌人潜伏还要清查,还要追捕刺客等等许多事情,顾兴戟自然不会在牢房里跟扎灿大眼瞪小眼,恰巧宋宣回来复命。
宋宣在顾兴戟耳边低语几句,顾兴戟脸色不变,看了宋宣一眼,“这里交给你,尽快问出解药的下落!”
“卑职遵命!”没有追回解药,宋宣还怕主子会大发雷霆,没想到主子又给了他一次机会。这次无论如何不能再把事情办砸了。
要说起来,宋宣也算专业技术型人才,在刑讯方面有着深厚的家学渊源。宋爹做了二十年刑部尚书,业余爱好就是查看哪间刑房的刑具需要更新,最常感叹的就是无缘再见商纣酷刑。
有了父亲自幼熏陶,宋宣在刑讯方面早早显示出过人的天赋。比如现在,“大人挂了许久了吧?来人,将大人放下来,歇息一会儿。”
有两个强壮的兵士立刻上前,放下扎灿,一左一右给扎灿手肘位置帮上一节木头,使得他的胳膊不能弯曲。
宋宣等人绑好了,“大人说说吧,我们大将军只是问问,那些刺客是谁派的,解药在哪儿?”
扎灿狠狠瞪了宋宣一眼,并不接话。
“大人不要固执,不为自己也为兄弟们!”宋宣对扎灿的眼神丝毫不以为意,等了一小会儿,见扎灿仍没有回答问题的意思,叹了口气,冲站在扎灿身边的兵士点点头。
两人立刻将扎灿两只手并在一起,连同一把匕首绑在一起。做好之后,两人抬头看看宋宣,宋宣勾勾手指。
兵士得了宋宣的指示,扶着扎灿的胳膊,帮助他将匕首送进了跪在面前的俘虏兵士身体里。
扎灿变了脸色,这些人竟然要他亲手杀死自己的同袍么?
“我不知道你们听不听得懂汉话,今日如果你们死了就怨你们的大人吧,我不是要你们背叛自己的部落,而只是一瓶解药。”宋宣等扎灿拔出刀,继续说:“你们原本是要刺杀我们大将军吧?可惜只射中了我手下的一个护卫。护卫为主子殒命是无上荣光,只是我们大将军重情义,不忍我们护卫他一场却送掉性命,所以才会不惜一切要回解药。反观你们的大人,即使你们都死了想必都不会让他眨一下眼睛吧?”
“胡说,你胡说!”扎灿赤红着眼看着倒在地上羌族汉子。他还没有死去,但是血水汩汩而出,整个人倒在地上抽搐,“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宋宣一挥手,“记着,送你们上路的是你们的大人,原本你们是有机会活命的!”
“不是!”眼看着匕首又要送进眼前人的身体里,扎灿奋力挣扎,“不要,我说!我说,放开我!”
两个兵士并未放开他,只是卸了力道。宋宣看着扎灿,等他往下说。
“是沙蛇的蛇毒,箭上的是沙蛇的毒液。这蛇在我们戈壁上很常见,我们很多人身上都带着解毒草药!”扎灿恶狠狠的说。他当然不知道是谁派来的杀手,毒药又是什么,他只是不再希望斩断同袍的生路。如果那人因为用错了药一命呜呼,那就真的太好了!
宋宣立刻命人将从扎灿身上搜出来的东西拿过来,让扎灿辨认。宋宣并不完全相信扎灿,得了药之后先给老柳送去。
经老柳确认这草药确实可以抑制沙蛇的蛇毒,并且跟屈羽之前吃的解毒丸并不相冲之后立刻给屈羽煎服。
服下草药的屈羽并没醒过来,但是青紫的脸色淡去不少,看来这草药确实有用。众人松了一口气,宋宣将这里留给军医们照看,他则还有其他事情要办。
老柳起初将注意力都放在屈羽身上,随着伤病送来的越来越多、屈羽脸上的死气逐渐褪去,老柳命人将屈羽单独放在一个小间里,他则腾出空去救治其他重伤员。
各自都在忙碌的人都没有注意到,小韶儿不知何时摸到了小间里,抱着小婶婶哭。
顾兴戟亲自去刺客行凶的地方查看,并未获得任何有用的线索,阴沉着连回到府衙听说解药找到了。顾兴戟心里一轻,立刻大步走去来人所指的房间。他总要亲眼看看才放心。
刚刚走到门口就听到一个孩子在呜呜的哭,边哭还边说着什么,顾兴戟仔细听了一下,似乎是韶儿在说:“……小婶婶,咱们回家吧,回去吧,等打完仗咱们再来寻小叔。小婶婶,不要丢下韶儿……”
小婶婶?韶儿唤赵兄弟是小婶婶?这么说来他果然是女扮男装的!顾兴戟的第一反应就是翻身瞪着跟在他身后的侍卫,“刚刚你们听到什么?”
几个侍卫互相看看,其中一人回答,“大将军,我们什么都没有听到!”
“好,如果这事儿再传入其他人的耳中,不要怪我冷血无情!”顾兴戟一个一个地扫过众侍卫,记下在场人的面孔。“好了,留两个人守在门口,其他人忙去吧。”
顾兴戟进门的时候,屈羽正摸着小韶儿的脑袋安慰。顾兴戟抱起韶儿,自己坐在韶儿刚刚坐过的位置,再把韶儿放在自己的腿上,“醒了,觉得怎么样了?”
屈羽要起身行礼,却被顾兴戟压了回去,“多谢大将军关心,除了伤口还有点木,其他已无大碍。”
“都怪你!小……叔儿都是为了你才受伤差点死掉,我们不要留在这里了,我们要回家!”屈羽没好意思出口的话,韶儿都替他说了。
“别哭,你是小男子汉了,是要保护……家人的,怎么能随便流泪呢?”顾兴戟想了想将“小婶婶”换成了“家人”,现在还不是这人暴露身份的时机。
“才不是随便!小……叔儿差点死掉,我差点一个亲人都没有了!”小韶儿似乎被吓得不轻,变得不依不饶。
屈羽明白韶儿对自己的依赖,只好出口安慰,“没事儿了,叔儿不是还在么?叔儿还要看你长大娶媳妇呢,不会随随便便死掉。韶儿,不哭了,你吵得叔儿不能休息了。”
一听屈羽这么说,韶儿立刻抹干净了眼泪,他听大夫说生病受伤要多休息才能好得快,他要小婶婶快快好起来,他要带小婶婶回家!
看韶儿止了泪,屈羽又问:“你到我这儿跟司徒先生说过了么?外面刚刚打过仗,你突然不见,司徒先生会很担心!”
“我现在就去跟先生说!”韶儿跳下顾兴戟的膝头。他是趁着司徒先生处理军务的时候跑出来的,因为被拘在房中闷得烦了,想来找柳师父玩耍,却没想到会撞见小婶婶受伤昏迷。
顾兴戟叫了一个守在门口的侍卫将韶儿送去司徒先生的地方,又吩咐另一个侍卫,“去把老柳请来再给赵兄弟看看。”
房中只剩顾兴戟和躺在床榻上的屈羽。顾兴戟有心跟屈羽说说话,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就是自己的小媳妇了!不,不对,是二郎的,她是二郎的,二郎至死都念念不忘的小媳妇!
瘦瘦小小,模样俊俏,与二郎所想的一丝不差。顾兴戟心理有些高兴,又有些不乐意,矛盾的一塌糊涂。高兴终于找到了传说中的小媳妇,有不乐意这人竟然是属于别人的。
顾兴戟揉揉脑袋,不对,他应该就是二郎,二郎也是他。距离二郎身死的日子越久,这种感觉越是明显,起初他觉得自己只是拥有了二郎的记忆,可是最近他越来越容易被那些记忆影响。
比如现在,发现了这人的身份之后,他惊喜异常可以勉强说是找到故人家眷的欣慰。然而,他几乎控制不住自己去亲近眼前的人,他想将人抱在怀里,亲亲,做一些夫妻间才能做的亲密的事。
他想告诫自己,这人是他救命恩人的妻子,可是心底总有个固执的声音说,不对,这就是我媳妇,我的,小媳妇!
这人是我的!顾兴戟心底一浮现出这个想法就止不住傻乐。这是我的小媳妇!我的,我的我的,都是我的!
脑海中一个声音不停地叫嚣着,在它的驱使下,顾兴戟在屈羽的身边坐下,慢慢俯下身……
“大将军?”屈羽惊疑不定地出声。不怪屈羽不淡定,他们现在一个躺在床榻上,一个俯下身……这姿势怎么看怎么暧昧,如果此时有人推门进来,他跳进河里也洗不清了!他还是二郎名义上的妻子啊!
顾兴戟看到屈羽眼中的防备,心里有点难受。随即,他又安慰自己,小媳妇现在在假扮男人,这样的亲密是不合适的!觉得心里好受多了,顾兴戟才清清嗓子说:“我只是想试试你有没有发热!”
屈羽额上的筋抽了抽,欲盖弥彰要不要这么明显啊!鉴于眼前人的身份,还有自己要拜托他办的事情,屈羽决定不去拆他的台,转移话题地问:“刺客捉到了么?解药是怎么得来的?大将军军务繁忙的话,就不用特意来探望卑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