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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这些各怀心事的魔君而言,魔妃行事果决,不该留情的时候通常也没有情面可讲,可她终究是天界的上神出身,纵然成魔也还有底线在,即使用些手段也多数是阳谋,做不来阴毒狠辣之事,故而他们并不十分惧怕。
可魔尊不同。
他虽是先代魔尊唯一的血脉,云魖待他却并不上心,多数时候是任他自生自灭的。他是自小从觊觎他力量的众多魔族中摸打滚爬而大的,虽后来成了魔界之主,但从幼时便深植于骨血中的厌恶终究难以彻底磨灭,对于不听话的魔族从来都是雷霆手段!
那些强硬狠辣的手段,至今令群魔印象深刻,故而明明疑点重重,却谁都没敢先开口,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成了第一个开刀的对象!
气氛忽然就变得死寂而沉凝,透着些许诡谲。
云离却没有即刻理会他们,反而对清歌招了招手,温声说了一句:“过来。”
清歌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
夏侯君眼角跳了跳,下意识就想去拦,只是没等他动,就感觉有一道冰冷的视线落在他身上,令他有了片刻的犹疑——就这么片刻的工夫,清歌已经越过他,走到了云离身边。
她面上虽然从容镇定,心中却也同样是惊涛骇浪一片。
有那么一瞬间,竟连她都分不清楚眼前站着的,到底是云离,还是莫弃。
明明不管是云离还是莫弃,都不可能在此时此刻出现在这里的……她走过去的时候,还带着些恍惚。
云离却很自然地拉住了她的手,轻声说了一句:“对不起,是我来晚了。”
是真的来晚了吗?
对清歌而言,只要他来了,就无论如何都不算晚。
她心里这样想,也是这样低喃出声的——声音虽小,却也能叫人听得分明,云离抓着她手的力道骤然收紧,紧得令她隐隐生疼,她却什么话都没说,也没有挣扎。
好在他很快就放松了力道,却没松开她的手,又温声道:“我既来了,就万事有我。你且在旁边看着就好。”
清歌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打算,犹豫了一下,才点了点头。
她那样疏冷寡淡的性子,薄情寡性这样的评语落在她身上也不算太冤,可此刻却任他握着手,还这般言听计从的,简直叫群魔大开了眼界,心道莫非是他们那位作死跑到天界去的魔尊真的死而复生回来了不成?可转头又看到云离用那样柔和的语气说话,虽被兽面遮掩了表情,但向来阴鸷寒冷的目光里却破天荒地带着暖色——这简直就是个假的!
群魔纠结,只觉得信也不是,不信也不是,进退两难,恨不得没有来这一趟!
大抵阿牙是唯一不纠结的一个,偏生还是只不解风情的单身狼,呲着牙不耐烦地道:“要我说还是先解决了这些碍眼的家伙吧,我磨了这么久的爪子,可不是来看你们腻歪的……看得我牙都酸了!”
也就只有它有这个胆子说这样的话了。
云离果真没有和它计较,只转眼望向夏侯,目光冷然:“夏侯君,听说你是来求亲的?”
他非但是来求亲的,求的还是魔妃的亲!
隐忍百年,又费了诸多的心思,才到了今日地步,若是功亏一篑,是无论如何都不甘心的!——夏侯君面色阴晴不定,沉默了片刻,最终却道:“你是谁?竟然也敢冒充尊上?!”他并不愿意相信眼前这个就是明明已经殒落的魔尊云离,因为一旦信了,魔尊这个位子自然也就没有他什么事了,种种心血皆成流水。
以他为首的魔君们听着这话,自然就知道了他的决断,虽有犹豫,却也没有贸然插嘴。
云离闻言却并不惊讶,只嗤地笑了一声,道:“你都将主意打到本尊的正妃身上了,哪里还有什么尊上不尊上的!夏侯君,你既说本尊是冒充的,那你倒是说说本尊是谁?”
夏侯君冷笑了声:“六界九道能者辈出,千面君既然能扮作封魂神将,自然也有旁的生灵能假冒魔尊!”他顿了顿,又道,“只是这法子实在是不太聪明,人人皆知天界的堕神台是出了名的凶地,跌落下去从来都是形神俱灭魂飞魄散的下场,便是昔年天帝的亲妹妹天姬昊姝也不曾例外——我等虽盼着尊上安好,却也知魂飞魄散是个什么情形,断没有能好端端活着回来的!”
魂飞魄散形神俱灭,便是什么都没有留下,甚至连轮回的机会都不会有!
初时的震惊过去之后,群魔渐渐冷静下来,自然也察觉到了这里面最大的疑点。有了怀疑,看过来的眼神自然就微妙了起来,心道假的果真是假的,依照昔日尊上杀伐果断的性子,早已经直接下狠手了,哪里还能有说话的机会!虽说那话,也跟刀刃似地带着锋芒!
可没等这些念头在他们心里转一圈,就有人接了夏侯君的话。
开口反驳的并不是他们所认为的“假魔尊”,而是另外一把带着些许慵懒的声音——
“你夏侯君做不到,就以为个个都做不到?这想法也未免脸大了一些……”层层叠叠的魔兵围在外面,妖皇陛下却似入无人之境,若不是他忽然开口,竟连他什么时候混在群魔中笼着双手看好戏的都不知道,旁边几个魔族显然被他吓到了,他索性就慢悠悠走了出来,一边走一边喷洒毒液,“堕神台自然是顶顶厉害的,你夏侯君要是不小心掉下去,肯定是灰飞烟灭什么都不剩下了,你家尊上能活着回来自然是他本事大,要怎么说他是魔尊你是魔君呢。”
他顿了顿,又笑眯眯地补了一句:“当然,最重要的,是本皇的本事大!”
夏侯君脸色暗了暗,却还嘴硬:“我说这人假扮尊上,比千面君都还要惟妙惟肖几分,原来是妖皇陛下的手笔!”他顿了顿,心里暗骂余元不经事,竟放妖皇来搅局,此时此刻也顾不上会不会得罪这位妖界之主了,径自直言了:“只是妖皇陛下你不要忘了,身为妖界之主,是不能插手我魔界内部之事的!”
白寂呵呵笑了一声,道:“谁说本皇要插手你们的破烂事了!”
夏侯窒了窒,口才好如他,一时竟也有种不知道该如何接话的无语感。
白寂却又道:“本皇是来要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