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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弃听完之后,有片刻的停顿,最后只道:“是我不好,累你受苦了。”
堂堂的天界大公主,即便常年奔走征战,可哪里落魄到与人间渔民同住的地步过!
说到底,终归是他低估了鬼后所致——虚空之路是破空镜强行破碎虚空而搭建沟通的临时通道,从来就不是什么稳固的空间,在里面交锋一旦力量过强,随时都有奔溃扭曲的危险,到时候连鬼后都是讨不了好的,何况破空镜外还有酆都那只莲妖和妖皇白寂,里面动静太大,说不定就会惊动他们,所以鬼后总不会太过拼命放肆才是——可临了临了才知道,那个鬼女人别看平日里心思阴诡隐忍,可发起狠来也是个不管不顾的!
以致于他以为自己能护得清歌周全,安抚她说“有我在”却又失了言,最后只能提前将她送出虚空之路,免得一不小心迷失到错乱的空间里去。也好在清歌运气好,没有被鬼后再追到,也没有受到别的伤害,就是过了几天清苦日子。
但他这样说,清歌却没这样觉得――鬼后会这样不依不饶,也不是他所能预料的,何况这几日的生活,在她眼里,也算不上是什么苦日子。
且不说胡二婶两口子淳朴良善,并没有半分苛待,就是睡觉吃饭种种日常的不适应,她也只当是自己失去神力还不能习惯适应的缘故,并没有多想。
于是就轻言解释了几句,才叫莫弃真的信了她的话安了心。
两人这么一来一往的别后叙话,两盏茶的功夫就这么过去了,莫弃这才把目光转向裴焉林和猫妖,道:“裴师兄,久违了。”
裴焉林一直在给猫妖剔瓜果吃,闻言心里先“呵呵”了一声,心道这可算是想起他们来了,这还真是等得够久的了!然后又想这两人见到他,一个张口就是“裴师兄,久仰了”,另一个却是“裴师兄,久违了”,还真是一对儿的!
——心里虽然这样想着,但他面上却半点不显,只点头道:“确实是久违了——当日在空狱,还没想过有一日我们能这样坐着聊天。”
当日明炎峰的种种,如今再提,竟是恍如隔世。
莫弃对于裴焉林,倒是有几分惺惺相惜的——就像他曾经对清歌说过的那样,裴焉林当日的所作所为虽然疯狂惊骇,但若换做是他,大抵也是会做同样抉择的,情之所钟,从来都是身不由己的。
但他说出口的话却是:“明炎峰当日种种,屠妖炼妖甚至还要将人炮制成妖,实在骇人听闻,也是叫我大开了眼界的!”说罢抬眼看裴焉林——真要论起来,如今他半人半妖,也是甄真人的手笔。
但却见他面色平静,好像说的与他全然无关,只回了一句:“我和小猫既然已经离开,和明炎峰也就没有了关系,再提也不过是过往云烟了。”
莫弃见他说得风轻云淡,真的全无芥蒂的模样,也点了点头:“没有关系了才好!”顿了顿,又道,“裴师兄能拿得起放得下,莫某佩服。”
“拿起放下,我自认是没有这样的胸襟的,如今能放下,不过是因为知道有更重要的东西需要紧紧拽在手里罢了。”
若是真正宝贵看重之物,又哪里是说放下就能放得下的!
莫弃听他这样说,微微眯了眯眼,但很快又笑道:“昔日偌大明炎峰,甄真人阴狠,赵戊林毒辣,手段用尽却始终没有分清什么是他们须得护卫,什么又是不可得的虚妄!也唯有裴师兄心中能始终明白孰轻孰重,今日两位能安然相守,也是应当。”
“孰轻孰重,莫兄弟心中不也是清楚得很。”
话说到这里,两人相视一笑,还真有些惺惺相惜的味道。
莫弃没有再提明炎峰的那些糟心事,裴焉林也不说他们当日拿猫妖换明炎草的事情——有时候男人间的交情倒比女人间来得容易,不过是几句话的功夫,回过头竟然就跟朋友似的交谈了。
不说猫妖,就是清歌都有种怪怪的感觉。
说着说着,就说到蓬莱境上了。莫弃听说猫妖是从蓬莱出来的,倒是多看了两眼,等知道她虽然知晓蓬莱境就在这附近的水域,但具体在哪里却是一无所知时,才露了几分沉吟之色。
如今木樨不在,猫妖虽然在蓬莱待过,但终究不是卜族出身,与蓬莱的因果太轻,还不足以引路。
倒是清歌对去蓬莱一事反而不甚在意了——原本她会和猫妖一同寻蓬莱,不过是为了找莫弃,而一开始要去蓬莱,也是莫弃下的决断,与她而言,却并无所谓,去了蓬莱也不能让她恢复失去的神力。
于是就道:“若是找不到,不若先回酆都?”
她如今没有神力,也意味着没有自保之力,鬼后连破空镜碎开的虚空之路都能闯入,若是不依不饶地追过来,她和莫弃还能再有一次好运气能全身而退吗?如此还不如回去酆都——鬼界之主固然厉害,但酆都这些日子能将他们护得严严实实的,也是不容小觑!
然而莫弃听了她的话,偏首望她,隔了半晌才握了握她的手,安抚道:“我知道你在担忧什么,但是清歌,从此处去往酆都,何止是万里之遥。”
他们从虚空之路过来,不过是短短一炷香的时间,都能遭遇鬼后,何况是万里之遥!
清歌被他这样一说,好半天都是默然不语。
她是天帝大公主,持斩魔剑而生,昔日即便是面对魔尊鬼帝,也是照样拔剑半分不让,何曾想现在这样,竟是比逼到了进退两难束手束脚的地步。
莫弃却并没有留意到她片刻间黯淡了许多的神色,想了片刻,忽而抬头瞥向一旁,低喃了一句:“说不定她可以……”
清歌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神色微微闪了闪。
猫妖还有些懵懂,倒是裴焉林跟着露出了恍然之色。
他们的视线尽头,君哥正肆意地站在船头,一手抓着一个童子,呼啦啦地转着圈,一副要将他们扔进水里的架势,奈何她虽然一脸凶悍,两个童子也配合地哇哇叫着,但那手舞足蹈的样子哪里像怕——仿佛是觉察到了什么,她抬眼望来。
然而忽然勾唇,对着清歌露出了一个笑容,隐隐含着一丝得色,恍若无声的炫耀,仿佛她等的,就是这一刻。
清歌忽而蹙眉,心中隐隐有些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