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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在表面上,地主阶级以各种道德话语,自我标榜的话语粉饰自己,但本质上,不过是利益集团而已。
当南明政府突然表现出,无法保护地方,同时还要收钱,偏巧通胀老虎被长老会释放出来后,想收回来哪有这么容易。
他们最大的问题在于,海外的财源断绝,需要时间接续上,历史上的所谓康乾盛世,不过是趁着欧洲人内战,以及土豆盛世支撑起来的,其内在,其实腐败至极。
这种经济模型,可以说最是脆弱。
以前,他们还可以做着明天帝都的大军来了,就会封我当官,我到时候就见什么抢什么的打算。
但是现在,哪怕是最最极端自大,最孔乙己和范进范儿的儒生,也终于不可能再自欺欺人,自顾自的说长老会如何的礼贤下士,如何的善待他们文人,之前他们只是还没有打到南方,等到了南方,肯定会派人来迎接自己这样的大才子进京做官的。
但是现在,最后一次清洗下,再也没有了侥幸,而衍圣公府上,只不过杀几百个仆人这么一点小事,就大惊小怪的把人家抓起来,简直是有辱斯文,不杀仆人,怎么显示出衍圣公府上的威风呢。
“啪!”柳家家主愤怒的摔碎了一个上好的玉杯!
“妖人乱帝都,不给我等活路,欺人太甚啊!”
虽然不是什么大县,但雄霸这里的柳家却是一个传承上百年的士族,每代必有人考中举人,附近州县近半的土地都是柳家的,旗下数千佃户,俨然是个土皇帝,就算是县令上任,第一件事也是去拜见于他,平时不得不看柳家的脸色行事。
柳家对佃户收租的税率在众地主当中并不算高,才六成五,不过足足近八万亩良田下来,每年也有七万多两银子的收入,一家几百口人过得还算潇洒。
但是今年,无论如何节俭,如何的想办法榨取佃户创造的财富,入不敷出都成为了各地地主的主流。哪怕再如何的拼命,入不敷出就是如此,但许多钱是不能省的,要养读书人,延续柳家的产业,哪怕柳家从前年起就不再给朝廷缴税,租给佃户的田地租税更是被提高到了七成五,但是不断有农民逃亡之下,柳家今年的收入必然连去年的三分之一都不到,如何还养活得了一家几百口人,这让柳家家主如何能不怒火中天破口大骂。
其实,柳家就算真被一下子砍掉三分之二的收入,一年也还有两万多两,如何就养活不了一家区区几百口人了,要知道,他们旗下那些佃户每户每年也不过不到十两银子的生活费,还不是照样一直过下来了。
然而,人总是自私的,只想要更多,损失一分便会让他们难受,更别论每年数万两银子的损失,简直比杀了他们还难受。
怒火中烧的何止柳家,各地士族无不愤怒,大骂不已。
他们都是各地的豪强,掌控着当地大量的资源,平时一个个作威作福惯了,他们当然知道,造成他们生活不幸福的原因是什么。
倾销。
长老会甚至并不需要用粮食满足所有百姓的食物需求,通常,在后世的期货市场,百分之三到五的资金聚合起来,就可以打的那些本身有着海量资金的散户痛不欲生。
而在新时空,长老会的手段,当然比不得后世那些精明狡诈的基金经理,但不过用10%的粮食份额造成的廉价粮食恐慌,不计较损失的抛售,就足以让那些害怕资金砸在手里的粮商疯狂抛售。
“帝都不要我们,休怪我等不义!”一个豪强的家主在狠气了一通后,森然的说出了这样的话,这也是许多其他大家族的心声。
相对于江南本地大家族,那些从北方跑路过来的更加憎恨长老会的倾销计划。
有造谣北方粮食里面不干净的,有自己碰瓷说吃了北方粮食死了人的,但本质上,在这件事情上,他们是胳膊拗不过大腿的。
他们万般无奈之下,选择了后世的历史上曾经做过的事情。
无数农夫在宗族的命令下被武装起来,哪怕其实还有更好的出路给他们走,但信息不对称下,也就是这样了,控制他们的人会对他们进行洗脑,就是容易上当。
各地打砸抢烧的暴乱,这些激烈反应早在长老们的预料当中,对于眼前这堆足有半人高的情报,只被王建随便翻看其中一本看了一眼,“归档。”
“任何情况都改变不了我们的心意!”长老们的意见早已统一,心意坚定无比,无论出现什么情况,他都不会动摇,更别说那些人还只不过在当地闹一闹,他更不会在意这些,只当一群苍蝇在叫喊。
次日,长老会开办新闻发布会,在帝都日报头版头条对江南暴乱表示了关切,厉声质问江南反革命政权是否还有保境安民,维护秩序的能力,同时,对自由贸易的理念不容践踏,某些企图阻挡历史的车轮,阻挡社会的进步,生产力的发展的势力,必将遭到专政铁拳的打击而遗臭万年。
“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王建冷然的笑容里充满杀机。
当然了,他也知道目前是什么问题,只要不是瞎子,就知道河北目前大部分军队都外调了,事实上,只留下三千人保护偌大的华北平原,这已经不仅仅是军事冒险,而是开门迎盗了,当然了,有着长老们亲自把守帝都,随时使用千年轰炸,太空服手持高威武器掠阵,而铁路的建设使得朝发夕至成为可能。
但那些不知道的,以为部队调走,长老会成了纸老虎的就不在少数,既然事情都是注定的,那便不要在拖拖拉拉的了,帝都直接动手,就是要打断所有人的幻想,让他们老老实实,铁了心反帝都的话,要闹事也尽快,唯有等所有不服者都跳出来,才能动用雷霆手段将之扫灭,强势镇压。
本质上,长老会最大的依仗,反而是辽东已经欣欣向荣的各大农场,虽然比起后世农业类主力股北大仓,还差得远,但是这个时代就是一个比烂的时刻。
“同样是太祖血脉,那朱慈烺小儿在帝都投靠妖人,自己享受荣华富贵,享受天底下最好的了,凭什么还不让我们这些宗室不好过,难道我们这些宗室就都不是人了吗!还给不给我们活路了!”
一处农户之家,朱聿键身穿农夫打扮,破口大骂,同时他眸中深处有厉芒闪耀,隐逸透出一股野心。
当年天下大乱,他也是有机会作为待选者成为南明皇帝的,但是长老们的策略也很毒辣,直接找上你家门,不是在你的床头放一只死马头,就是在你儿子屋里放点什么,而且还不是一次,还是很多次,哪怕请来什么武士或者和尚道士辟邪都毫无作用。
帝都突然出现的“弱势”,以及江南士绅们的反弹,忽然让朱聿键以为自己抓到了机会,当然了,他也是想尽办法,才找到机会,逃跑出来,和这几个品势小心翼翼联络的人一起在南京郊外的地方碰面。
“各位,帝都那些妖人自取灭亡,现在你们知道帝都hi剩下多少兵?不过几百人,他们劳师远征,忘记了对外和善的治国之道,这是自取灭亡啊!”
朱聿键疯狂的大笑,作为有些远枝的宗室,甚至不是明第二位君王朱棣的后代,唐王朱聿键能够在江南掀起风雨,时势造英雄是一件,自己的本事也是一件。
福王的身份自然最接近于朱慈烺,优势无疑是很大的,但被枪打出头鸟后,直接死的不明不白,而朱聿键却幸运的在杭州等地流窜。
曾经距离皇位那样近的距离,朱聿键没有野心是不可能的。
“王爷,帝都妖人无道,此天灭之,竟然违背了天朝千年以来优待文官的传统,伤害了天下士族和宗室的利益,简直自私到了极点,他们也知道自己都是妖人,不配登上大统,所以才搞了个什么长老会,还说什么共和,王爷您才是天朝正统,只要您站出来振臂一呼,天下必然归心,大事成矣!”一名儒衫谋士对着朱聿键笑道。
“先生说的是啊,不过那些长老惯会暗中胁迫,谁敢去想着登基,就往死里威胁,那潞王福王不就是例子吗,潞王大晚上的与侍女在床上,突然旁边出现了个血头,结果听说,就不能人道啦。”朱聿键嘿嘿冷笑,双眼都眯成了一条缝!
谋士一愣,立刻反应过来,随即笑道:“王爷说的是,不过他们现在被海外大国牵绊,哪里还动的了我们,只要王爷谨小慎微,不要暴露自己,就万事大吉了,到时候振臂一呼,河北军民感怀大明恩德,自然还不直接回报?而那长老内部,搞了个什么长老会,自然是有人心中肯定不甘于低人一等,只要王爷不计前嫌,礼贤下士,给那些长老一点甜头,他们还不立刻带着那些器具来投啊。”
“不错,孺子可教也,待我不动刀兵,只手之间灭了北方的妖人!”朱聿键深以为然。
“王爷英明!”谋士奉承道。
“哈哈哈哈!”两人随即相视大笑!
数日后,国安局负责人王建面带狂喜的走进会议室。
“江南几大海商家族,柳家,周家,王家,宋家……等士族豪强聚集在秘密串联会盟!江西,江淮,湖南,福建,两广都有异常的军事调动,而朝帝都而来的探子也增加了一倍!”
“另外,多名藩王均有异动,唐王朱聿键甚至突然告病后,失去踪迹,朱以海虽然还在山东没走,但却也是把儿子送到南方了,并与多路图谋不轨的士族豪强和其他藩王都有联系。”
情势非常不妙,如果说之前,以先进武器镇压天下的长老军,现在却好像一只没了牙的老虎,野心家自然就要冒头了,似乎整个天下都处于动荡的边缘,随时可能谋反四起,天下大乱!
办公室内狂喜至极。
“不必在意朱聿键,造反需要的人力物力都在江南,他哪里还有钱?如果真有士人肯卖肝卖血支持他,我也服了他了。”
与其他的穿越者不同,长老会不在意那些前朝原体制内造反者有什么异动,那些造反者的资源只能来自于原体制的吸血,那么就必须依赖依靠跪舔原本的利益集团,这如果都可以给长老们造成问题就奇怪了。
长老会只觉得,这些人好像蚂蚁一样到处都是,不好抓,但是如果可以有人把他们聚集在一个瓶子里,那么直接点火烧掉多轻松,其中以历史上曾经做过一些行动的朱聿键最为厉害,上蹿下跳,里勾外联,无疑是最佳的一面旗帜,他们索性就由着朱聿键到处蹦跶,最好把所有想谋逆的都一齐招出来,免得将来有漏网之鱼。
不日,五文钱部队开始显露出自己的威力。
“江西景德镇瓷器工人游行示威,支持大明皇统!只有大明的天,才是明朗的天。”
“南京教坊司妓女打出横幅,支持朱聿键当皇帝,作为全南京妓女的恩客,朱聿键登基了,教坊司的生意肯定节节攀升。”
“湖南船商联盟发出通告,认可了朱聿键为了赢得支持,而发布的逃人法,逃人法规定,只要是欠人钱财的,都可以被收纳为奴,身上烙印,敢于逃亡者,直接杀死,朱聿键是我们财主的主心骨!”
“两广读书社支持,声称朱聿键支持帝国君君臣臣,上下有序,从今往后,士人就是士人,农民就是农民,科举只能由上查三代有功名的人参考,保证士人利益!”
江湖上到处都是支持声音,各种印刷精美的文件到处都是,但只要稍微一思索,这就是给他朱聿键拉仇恨的东西,而且,这些东西的出处,很显然是来自……
四处有各种野心家策马飞奔联系各方。
不止是江西,江淮,湖南,福建,两广,甚至最偏远的云南,都充满的异动,张献忠很显然不满足于西南小小的地盘,希望掏出餐刀加入这个盛宴,似乎整个大明天下都处于一片紧张当中,一触即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