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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工作确实需要24小时都有人等候,毕竟人家的船晚上到了港口,总不能就这么堵在港口内,当然了,初步的检疫还是有的。
霍元甲叹了口气,学分不好赚可不是说说的。
张岱却是惊异道:“你是生员?居然要在此做工补贴家用吗。”
在张岱看来,做这种接触贩夫走卒海上船工活计的,都是最下等的文员才做的,陈友谅不就是干这个的吗,眼前年轻人看起来体态保养的很好,一看就没怎么干过粗活,身上的穿着也讲究一些,用的是江南丝绸,心中不免高看一眼。
“没什么钱啊,也就是给几块钱饭钱。”
其实社会服务学分是一个很纠结的东西,长老们希望学生们可以专门把时间用在学习一门专精的学问上,并且所有的时间都要花费在刷题上面最好,起码在几年内,打造出他们需要的工程师和产业工人团队。
不过,对于在自然科学接触不良的那部分学生,还是要仔细思量一下的。
他们必将走上工作岗位,作为“老爷”的存在,而过去多年的走访,长老们完全明白大明管制的问题所在,就在于对底层胥吏的失控啊。
无数案例已经说明,这些胥吏对于国家体制毫无忠诚,相反的是,每一件事想到的都是如何敛财,他们久居一地,彼此勾结联姻,任何企图挽救大明朝的政策都会变成他们敛财的手段。
对于这部分会进入初级干部体制的年轻人,长老们基本上是花费了些心思改造他们的世界观的,重点当然是诉苦,将新世界与旧世界的区别展示出来后,剩下的事情就是大家去研究一下,如何摧毁旧社会。
当然了,在收入上,大明朝胥吏没有收入,这简直是给他们天然的借口去贪污,在这一点上,长老们肯定不会犯下同样的错误,当然了,为了做好把高端人才引入工商界科研界的准备,公务员们的基本工资不会太高。
长老们对于基层的要求很低,不出事,别闹事,慢慢把人弄去海外,形成某种类似于美国建立初期的基本自治,让成本降低下去,当然了,也不可能是美国那种这个州女人12岁就可以嫁人,那个州18岁才可以,于是恋童癖们只能辛苦的开车带着萝莉跑去中部州啪啪啪,怎么一个辛苦了得。
作为体制内人员子女,霍元甲接受的是非常正规的教育,正在接受的是阉割版的初中水平教育,也就是抛弃了语文中的文言文等诗词,专门以训练出会书写阅读公文的办事人员为主,数学方面,会看懂账本、各种图标,未来会操作简单的计算机,至于其他的自然科学,只要知道脏的水杯要洗洗才能喝,煤气会炸,化肥不能吃就可以了。
而什么陶冶情操的画画音乐,那是什么狗屁,如果是在21世纪的天朝,这样的治学策略足以激怒那些辛辛苦苦的学生家长,到了这里却成了认人称赞的善政。
这里没有伟大情操,星辰大海,有个日子过就好。
张岱却是心疼道:“那怎么行,你的师长是何人,怎么能让读书人沦落至此呢。”
霍元甲说道:“就是老师啊。”
“你年纪轻轻就要在此劳作,家中没有大人吗。”
“我爹出差了,我娘忙着去做事,反正家里没人,我就在这儿复习就好。”
张岱觉得心疼,又一个生活不幸但积极向学的孩子,他自家就有学田,历代在外为官的张家族人,在外面捞饱了,回来后都是大把的捐一笔,学田内都是族人读书,温饱可以保障,哪里需要来这里赚什么学分……
在这里,张岱明显误会了,不过也不算误会,在大明时代,分这个术语却是属于金钱的,官府理想定价里,一两银子=10钱银子=100分银子=1000文=一贯,
所以学分,在张岱的理解里就是某种计量单位。
他在兜里掏了掏,一个钱包里不少的银子,说道:“这五两银子拿去用吧。”
张岱经常听说,北方这里薄待读书人,不但停了给禀生们的银子,甚至连祭孔时候的猪肉都不发。
霍元甲却是大惊,连连拒绝。
张岱有些迟疑中,却见霍元甲是威胁道:“您再这样纠缠,我就要叫人了,我们是不许收钱的!”
霍元甲有些脑子,知道对于这种灰色收入,长老们是何等的痛恨,有远大前程,何必如此自寻烦恼。
张岱却是感觉对方不是不想要,而是畏惧什么,心中叹息一番,眼睛却是看见霍元甲校服上的文字,心中有些印象。
转头出了海关,却是人潮涌动,各种招揽生意的人,当然了,都是隔着栏杆,并无上来拉扯的样子,都举着牌子,上面写着:“住宿”“桑拿”等字。
不过这也是不同的景致,张岱倒是兴致勃勃的上下看着,带路的人是曾经来过帝都的读书人,对此见怪不怪了。
张岱走在前,后面跟着几个背着大包小包的仆人,打开扇子扇了扇风,所谓城市,住的都是城市居民,本质上都大同小异,张岱拿老家本地的情况对比,却也八九不离十,这个时代的城市居民产出不多,大多数要么是服务业,要么是如同奴隶的匠户。
“那是什么人。”
张岱忽然见到一个妇女,年岁不小,胳膊间戴着个红色袖标,上面写了什么字远远的看不清,不过却是神气的很。
林寅强吓了一跳,说道:“石公,那人可是招惹不得,我来之前跟石公说过,在这里,连吐痰都是不许的,他们非说那痰液里有什么致病之物,真是笑话了,无非是勒逼百姓的伎俩,不过那街头带那红袖标的女子,可是惹不得。”
不用问,又一个随地吐痰随地乱扔垃圾被朝阳区大妈狠狠扁了一顿的可怜虫。
张岱早知道,这帝都有点法家味道,在街上吐痰都是罚款外加各种有辱斯文的刑罚,你想想,普通工人农民哪有空去街上吐痰,还不是饱食终日的读书人才有机会这样露怯?
一传十十传百,哪怕自己有错,回了江南自然是将这件事完全放大。
那大妈上街当真是鬼哭神嚎,理论上她们是多部门领导的城市市容整治班子成员,不过身兼多职,市容要管,占道经营要处理,甚至根据《帝都群众举报涉恐涉暴违法犯罪线索暂行奖励办法》,举报坏人也是有钱领取的,可以说是威风至极,她们许多都是本地居民,家里的男人忙碌终日,她们孙子被送去读书,每天在家当真就是无事生非了,这个时候长老们算是帮她们找到工作了。
不过,那些店主却是热情的打招呼,张岱却是想着,这样命小民彼此监视,连些许私事都要管理,却是……
“嗯,地上果然干净的很了。”
他早注意到这里的地面都是白灰地面。
后世的中国,曾经把水泥叫做洋灰,顾名思义自然是进口货,不过这东西确实很让人觉得不错,事实上中国某些地方是有土水泥的制造技术的,只不过基本上没有大规模推广,土法水泥也缺乏推广的技术标准,最关键的是,太贵了。
在绍兴,听说到了有新鲜玩意儿,他曾经去看过,对那白灰墙面和地面印象深刻。
这东西却仿佛不要钱一样,至少林寅强带着走的路上都是这样的道路,他怕张岱不习惯走路,解释道:“劳烦石公了,这帝都没有什么上下尊卑,一团乱麻,不许雇轿夫,这点路去火车站,也每个马车行走,却是只能劳烦步行了。”
张岱皱了皱眉,问道:“当真连作轿夫都不成?那那些轿夫去哪里为生,还有那些大小官员,如何去衙门办公呢。”
“这就不知道了,帝都都是造反得势的新贵,没多少老人,自然不会体恤年老之人,他们口口声声说的,是不许以人为力畜,但我自有钱,雇人给我抬轿子本就天经地义啊。”
张岱习惯爱享受,所坐的八抬大轿,木料考究,冬暖夏凉,还可以存放茶水点心,当真是舒服至极。
王公贵族之所以越来越宠爱轿子,是因为坐在这种特殊的交通工具上,无车马劳顿之苦,安稳舒适,到了大明朝中期,基本上都是坐轿子而无人骑马了,这里面当然也有技术性原因,骑马需要一定的训练,也很辛苦,坐轿子却是直接舒舒服服在里面就是。
当然了,长老们打着人道主义的幌子禁止轿子,却也是正当至极,事实上,少数有良心是士大夫就反对轿子这种东西的,王安石不坐轿子,只骑驴而行,说自古王公虽不道,未尝敢以人代畜也,已经重重的打击了所谓轿子的使用了。
当然了,坐轿子的士大夫才不管这个,人力太过便宜,使得他们可以一次驱使十几个年轻壮劳力作为奴隶,时刻跟随替换,也可以说,轿子的出现,让中国的国运直线下降,不外如是。
仔细计算一下就可以得知,大明朝的在编文武官员,大概有八万之数,这里面除了少数剽悍的武官以外,大部分人都是坐轿子,一个轿子起码就是要耗费四个轿夫,更多的人就是八个乃至于几十个,更别提什么官员家眷富商,也都乐此不疲。
做轿夫时间久了,那基本上人就废了,关节病都是家常便饭,别说去打仗了,正常的农活都休想做,而且,地方官往往都是免费使用苦役做轿夫,往往是年轻力壮的,而一旦被用废了,马上换人。
也就是说,仅仅是在坐轿子这个爱好上面,大明朝就让百万级别的精壮年轻人变成了废人。
一般儒生都是讲王安石的这种态度视而不见,从明代儒生的看法,老百姓要么是需要提防的罪犯,要么是智商愚钝需要教育的愚民,而轿夫制度,却可以大量的把人禁锢在一个废人的位子上,以达到他们一贯的愚民弱民的目的。
帝都对此的反响自然是不满的,不能以人代畜,怎么彰显他们人上人的地位呢,不过在某位少爷强令人抬轿带自己出现,还口口声声我自己花的钱,凭什么不许坐轿子。
后来那位少爷被套在一辆板车上,每日拉车绕城一日,哪怕其家如何闹腾,长老们也是铁了心不肯答应的。
从海关出来,并不远就是火车站,这里更是热闹,密集的人流几乎将张岱的仆人冲散,好在早有经验,林寅强安排张岱在一家店里吃东西,他自去买票了。
火车站这地方寸土寸金,可惜长老们只租不卖,那些渴望在这里收保护费或者吃干股的大族和江湖好汉全都吃瘪,不过能在这里留存的,基本上没多少正经饭馆,你想想看,就有几分钟开车了,你想垫吧点饭吃,结果厨子告诉你,那粉蒸肉还需要半小时才好。
所以,在火车站的小馆子,要么是长老们入股是行吧渴,要么就是拉面、馄饨一类快捷方便的吃食,都是等着火车的人坐的。
此时的火车已经贯通河北,但最繁忙的线路依然是天津到帝都。
面馆儿的人不少,林寅强自然知道张岱是个什么主儿,让张岱在这里要面吃,不过是打发时间,顺便有个坐的地方,那面可吃可不吃。
不过张岱作为一个美食家,对于穷人的饭食也是很有兴趣的,这拉面馆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干净,墙面粉刷的白皙,店面里面是几块玻璃组成的隔间,可以看到里面的人正在手脚麻利的做饭,还有口大锅,里面不知道在煮着什么东西。
交接自然是由仆人在做,张岱独霸一桌,而那仆人问道:“有什么吃的。”
“还能有什么,不就是吃面吗。”
一口山西话,这山西也是得天独厚的优势,之前顺军北上,山西基本上都是望风而降,没有受到大创伤,而帝都被长老们横扫,清理出来的生意圈也给了山西人极大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