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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忽然传来了大喊大叫的声音,王建微微皱眉,也是觉得这个王大礽还是不够老练,到底是个年轻人,后世的时候,想坐上海淀区区长等级的岗位,谁不是得从小历练,根红苗正,好像滚钉板一样滚过少先队,第一批团员,三好,班干部,第一批党员,之后进入体制,平步青云,还要熬过无数阴谋诡计的阻挠。
那样体系培养起来的人精,确实比起王大礽这样读死书的人要干练太多倍,事实上,在这个时代,基本上这种事情都是那些师爷,也就是秘书去做了。
忽然一想:“去看看他处理事务的能力也好,我也该想办法在政府里面培植一些亲信了,如果人不错,等下我就说,好好干小伙子,我看好你哦,我会帮你推荐推荐的,这样的话,无论下面给他安排个什么职位,都是我的功劳啊。”
王建可是知道,长老会预备随着铁路建设的不断深入,铁路到哪里,哪里就会被纳入长老们的直接统治,同时,通了铁路就能发财的传说让所有的士绅都心痒痒,不断有人前来看看,然后想办法游说当地官府,后世隔壁临近县市互相争抢高铁过路的景象也开始出现了。
对于原有官僚体系,长老会的意见很简单,拉拢,瓦解,控制,比起古典时代那种将基层权力完全交给宗族士绅,之后那些宗族无论是干出溺死孤儿,卖掉寡妇,瓜分人家家产的事情,都视而不见,收点好处就打住,一个地方除了简单的衙门,能收税,勉强维持一下治安,就再也什么都不管了。
现代化的管理体系可是需要大量的管理人员的,当然了,必须是合格的人,尤其是还要在未来兼顾海外领土的拓展,开垦殖民地不可能和英国人那样没品,直接把人放在那里就不管了,那是要失去人心的啊,必须设立基本的衙门,提供简单的服务,才算是你的土地啊。
所以,王建非常希望在官府内部有一些安全局出身,或者对安全局友善的人,他打算将后世的廉政公署的职权也拿下来,做廉政公署最最缺德的事情,也就是钓鱼执法,找人在内部行贿腐败分子,只要敢收钱,一抓一个准儿。
不过,在这之前,是得考察一下这个王大礽的能力啊。
他慢慢走出去,新政府当然不可能设立公堂,这么一个无聊的东西,实际上,与后世的人臆想的不同,一个县内通常是有县丞协助管理问案的事情,里面的事情相当复杂。
一个会议室内,墙上还挂着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条幅,当然了,两边还有公生明廉生威的毛笔字,堪称是古今合璧,平时可以当做审讯和处理小案子的地方。
事实上,由于长老会激烈的政策,帝都没有人敢于乞讨或者做混混,都是被送去了远方,因此带来的好处就是,帝都的犯罪率极低,偶尔两伙人酒后互相看着不顺眼打一架,等巡逻员来了就马上互相搂着说是朋友的,已经是最重大的事情。
有流放这个大杀器在,以往我七舅老爷是某某大官的说法也无法在保护自己,所以可以想象,帝都的治安到底有多好。
因此帝都的政通人和真心不是说的,这个小小会议室的使用率也就高不起来了。
王建站在门口处,看着里面的动静,王大礽坐在办公桌后,似乎有些肃穆而惊慌,手里拿着几本书,正在看着,而对面分别站了两拨人,一边是几个年岁不小的读书人,嗯,棉袄够破的,另一边似乎是个年轻的……女的?
王建不禁被吸引了,多看了几眼,这女的看起来蹙眉不展,不过看身材却是很挺拔,一看就是营养很好,虽然还到不了模特身材,也比一般的姑娘注意,这个时代的女性对身材保养这一块还是不太注意的,最难的是,居然还是一副天足,这就是难得了。
王建多看了她一眼,不过她虽然被带到了这里,却是一副不太在意的样子,反而到处打量,这样的话,自然也是看见了王建在观看,也毫不在意的看了回去。
王大礽低着头,看着手中这几本书,他这是第一次注意到居然有这些东西,但是更让他惊讶的,就是书本很明显的出版社,写着商务印书馆的字样。
这商务印书馆名声在外,乃是帝都乃至全天下第一名的印书出书公司,不说别的,那大名鼎鼎,为无数公子小姐追捧的红楼梦也就是这个印书馆出品的,而无数教辅类,各种小说,各种海外秘闻,都是来自于这个地方。
这里有最先进的印刷机和纸张,自然在图书市场上无往不利,当然了,本着活跃经济的目的,长老们还是网开一面,对外出租出售新式印刷机,进行版权出售,允许他们使用后世的小说进行出版,当然了,钱是要给够的哦。
王大礽就收到过不少商务印书馆印出来的学习书籍,都是长老们赐予的,可是,他们……
他微微抬头,正和王建对视,却是把惊慌的样子显露给对方。
孔乙己却是得理不饶人,还不觉得有什么问题,说道:“大人,您看,这是证据啊,这是物证,我等都是人证,这女子敢于对抗官府,死有余辜!”
“闭嘴!”
王大礽忽然看到一个人走进来,慌忙站起,说道:“大人,您看。”
王建早知道不对,走进来后,早看出不对,接过王大礽递过来的书,说道:“怎么回事。”
他低头一看,似乎还真熟悉,《千年极品汉奸,世代左右逢源》,《论朱熹**二三事》,《东林与盐商,不得不说的故事》,这不是他负责的,但是用脑子一想,也是知道,这是在某些领域进行抢夺话语权的手段,虽然也腹诽某些人惹事,不过还是说道:“这书有什么问题吗。”
王大礽倒是没有和孔乙己那么激动,他是体制内的人,让他可以一步登天成为人上人的新式科举也没有什么夫子的事儿,这一点,作为屁股决定脑袋的事实,相对于其他依靠大明朝的科举爬上来的人,看见有人非议夫子自然义愤填膺的不同,他倒也对于自身的定位看的很明白,全天下能承认他的功名的,只有长老,自然就是死忠到底了。
“回长老,这位秀才,说这几本书有辱圣人,就将这小女子抓过来了。”他心思动的很快,虽然人是自己手下的巡逻员带来的,但是只要将事情推诿在这秀才身上,有过是他背,有功劳自己绝对有份儿,才是真正聪明的选择啊。
孔乙己早就饥渴难耐,哦不,是渴望至极,居然被他遇见一位长老,也就是那住在紫禁城里的人物,如果可以狠狠拍他的马屁,不就可以一步登天吗。
不对!
小说里,不都是文人桀骜不驯,出口成章,主公眼前一亮,将才子视作栋梁,三顾茅庐,将人请回,奉为上宾,看成张良萧何一般的人物,出将入相,戏文里不是唱了吗,朝为田舍郎,暮为天子客,这才是文人的梦想啊。
想到这里他自觉应该矜持一些,也一改之前的气急败坏,搞了那么许久,不就是为了今天,三言两语将这人折服吗。
他稍稍昂起头,胡子甚至变得有些飘逸,摇头晃脑的说道,不过话语间还是带着敬畏:“是了,真是本人的作为,这女子在大庭广众之下贩卖这些不堪入目的书籍,我辈饱学之士,心怀天下之志,自然是要管一管的。”
不过,王建却是完全不为所动,哪怕不是自己所负责的范围,但是长老们打压某些人的想法是不会变的,这不过是左手和右手的区别而已,何况这女子此时将头上的辫子绕在身前,看起来很是好看呢。
“哦,那你忙别的去啊,人家卖本书,怎么你啦!”
好像一拳打在空气中,反而牵动了筋骨,孔乙己小心翼翼的说道:“这本书提起衍圣公家事,还有朱子家事,诽谤圣人,自然是该惩戒一二啊,不然的话,士林非议,天下难安啊。”
难安?王建马上提起了精神,说道:“你是说有人要造反吗,谁敢造反?你是要检举吗,举报有功啊。”他还真想找机会做个大案子呢,之前暗中捣鬼的人还没有发现呢。
孔乙己一愣,他说天下难安,也就是一个术语,通常读书人用来吓唬人,尤其是吓唬皇帝的法子,可不是什么真事儿啊。
“这……学生是说,这书他有问题。”
王建摆摆手,说道:“那也是人家书馆的事情,关你什么事。”
孔乙己此时终于发现了王建的态度,马上说道:“这位长老,难道您说这书居然无事吗。”
王建耸耸肩,说道:“还好啦,嗯,你看着不满,难道这书里说的有错吗。”
孔乙己发愣说道:“这,但是总不能如此说给世人啊,尤其是还卖给了那些贩夫走卒,他们本性卑贱,怎么能任由他们胡说圣人呢。”虽然他自己也是底层出身,一辈子是个童生,但自从买到了那秀才的凭证后,已经把自己当做了统治阶级的人物。
王建白了他一眼,说道:“我们中国是有言论自由的,只要不涉及国家机密,不煽动叛乱,不传播极端思想,还有其他暴恐思想,那就可以随意出版,你既然觉得这书不对,那你就想办法去印书馆出书反驳啊,印书馆绝对可以印得漂漂亮亮的。”
正好可以给同事拉生意的事情,自然是惠而不费的。
孔乙己似乎被打倒了软肋,脸色一红,但依然嘴硬道:“我辈岂是如此之人,现在的问题是这女子,她不但毫无廉耻,抛头露面,还贩卖这些禁毁之书,呵呵,长老,如果人人如此,那可是要天下大乱的啊。”
王建扫了一眼,这些书倒是不少,也有一些来自于后世的书籍,当然了,内容方面基本上格调都不高,各种小黄书那是一套一套的,一个女人出来卖这种书虽然节操全无,不过这也不是什么问题啊。
“小妹子,你今年多大了,叫什么名字。”
那女人一直看着两人对话,发现这大官儿一直没有针对自己的意思,也是心中稍安,见到问话,似乎毫不畏惧的说道:“小女子今年十七,叫李永熏,见过长老。”
比起孔乙己,她似乎胆子大一些,王建倒也暗暗佩服,说道:“你是靠卖书过日子的吗,收入如何。”
李永熏想不到被如此一问,迟疑了一下,说道:“回长老的话,那些新书好卖的很,还有插画,许多工人都拿来识字用呢,养活母亲一人不是难事。”
王建也是心中满足,一年来无数长老或主动或被动的前去工厂进行教学,在金钱奖励的诱惑下,那些工人的识字率可以说是土匪猛进的一样攀升,没错,就是如同土匪一样的猛进啊。
不过,他马上说道:“你是一个人……”不过尚且有机智,忽然想明白了,一个女子出来卖书,还卖的是这种限制级的书籍,养活母亲一人,不问那其他的家人只怕是没有了。
赶紧收回这话,说道:“倒也辛苦了,嗯,基本上没什么问题,没有什么占用道路贩卖的事情吧。”
由于这个时代的老百姓纳税意识不足,税金是在商务印书馆那直接扣除的,对于长老们来说,间接税永远是更加高档次的追求,直接税这种东西,太得罪人啊。
个税这种东西,和现在的丁税难道有区别吗,无非是各有侧重而已。
李永熏马上说道:“没得,我都是看时间去人多的地方,不会阻碍交通的。”
她在街上待久了,自然知道这些大人最在乎什么。
王建说道:“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依法纳税,合法经营,何错之有,嗯,你有机会想办法去办个营业执照,想办法弄个门脸啊。”
马上又自己打脸,人家明显在练摊,哪有钱弄门脸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