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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82章
“咦,那个找我!”
温如玉正在那里得意洋洋,趾高气扬的放狂,众人各种心情都有,大多数人是不愿搭理他。
因此,此刻泰山之巅,是万籁寂静,就在此时此刻,这个声音刚巧响起。
众人一怔,忙扭头看去,只见从山道之上,走上来三个人,一个男人,一个女人,一个小孩,此刻刚刚走到这里。那句话,就是从这胖子口中发出的。
要说这胖子,模样当真是十分滑稽,身上一套大花衬衫,脚下蹬着短裤,提拉着拖鞋。左肩背了一个儿童书包,右肩提着一根山下售卖的塑料金箍棒,那小女孩被她顶在脖子上,眼睛眯成一条线,看上去十分搞笑。
温如玉正站在石台之上,莫名的心慌意乱,待看清是这胖子开口说话时,心中松了口气。
“你这胖子,那里来的,赶快下山!”
温如玉这句话说罢,忽然发现,没人搭理他,场上一种古怪至极的气氛正在蔓延。这种气氛,从张白凤,韩听香等人脸上可以看出端倪。
这一刻,她们脸上毫无表情,三魂七魄宛若被抽走一般,呆呆怔怔的站在那里,似乎早已经将此间抛弃,眼睛里看得,心中想的,都是这个胖子。
这胖子究竟有什么奇特,竟然值得张白凤露出这般表情。
温如玉心中奇怪,眼睛也看向胖子,矮胖身材,模样滑稽,那张眉眼……越看越忐忑,越看越心慌意乱。
难道这胖子是……
“叶欢!”
韩听香终于按耐不住,口中叫出了声,只见那胖子轻轻点点头,千言万语堵塞在胸口,此刻却是一言一语都说不出。
从深不见底的黑牢,踩着尸体前进,穿过亿万重风雪,双手已是淋漓鲜血,为的,不就是见到眼前这张在梦中出现千万遍的容颜嘛!
叶欢!
这二字出口,宛若将滚烫的油倒进清水中一般,瞬间引起轩然大波,诧异的情绪,在山上一波一波的蔓延。
所有人站起身来,口中惊呼一个名字。
叶欢!
这一刻,泰山之巅,宛若每一缕风,每一片云,每一块山石都在高呼一个名字。
叶欢!
他还没死,他还活着,虽然变成了一个胖子,但他还是回来了。
据传说,孙行者取走定海神针铁之后,东海波涛翻滚,巨浪滔天。而叶欢,就是江湖的定海神针铁,此时此刻,他回来了,顿时浪消波止,风平浪静。
这一刻众人的反应是巨大的,场上出现压抑的沉默。
叶欢将头上的叶沐安卸下来,递到赵三娘手中,问道:“先办事要紧,回头再叙旧,这里发生什么事了?”
事情本也不复杂,三言两语,赵三娘便将事情交待了一遍。叶欢点点头,纵身一跃,落在石台之上。
眼睛望着温如玉,口中道:“你想与我一较高下?”
温如玉牙都快咬碎了,他很想说,自己刚才是开玩笑的,做不得数。但众目睽睽之下,这样说,好像也不行。
温如玉刚才也是一时得意,所以说话有些放狂,但鬼能想到,叶欢真会蹦出来。
你这混蛋不是死了吗,怎么又冒了出来,难道阎王爷都嫌你难缠,竟然放你回来了。
叶欢目光倒是很平静,口中道:“据说你已胜了十七人,放手天下,英雄寂寞,不怕,我来做你的第十八人。”
温如玉一张脸比苦瓜都难看,感觉就像是苦瓜配黄连,就着杏仁水下肚,心中那个苦啊。
“今日之事,凡江湖人,皆可应战,我自然也是江湖人,我想应该没人会怀疑这一点。”
的确没人怀疑这一点,若说叶欢不是江湖人,这世间也没人配说自己身在江湖。
“叶欢,接剑!”
石台之下,张白凤突然高呼一声,手中一柄利剑飞向叶欢。
叶欢下意识一伸手,接剑在手,看清楚手中兵器模样时,叶欢顿时一楞。
这柄剑,不是张白凤的凤歌天杀,而是……老狗牙。
五年前,叶欢在大海中陨落,自己身陷黑牢,老狗牙也丢在大海中。这五年来,张白凤一直在海中寻找叶欢。最后的结果,没有找到叶欢,反而找到了这柄老狗牙。
如今,五年时间已过,曾经风流倜傥的叶大少,此刻变成了一个死胖子,他万万没想到,有生之年,自己还能握紧这柄老狗牙。
这柄剑,陪着他,斩过北野九鬼,战过神父,杀过霸王。曾经折断,也曾断剑重铸,如今重新握在手中。
手指轻轻拂过剑鞘,那一刻的叶欢,实在有万千思绪,难以言说。
良久,他抬起头来,目光落在温如玉身上,口中道:“这柄剑,我已五年未曾出鞘,再出鞘,我是为一个极其重要的人准备的。现在这柄剑,出鞘必见血,出鞘,必杀人。说实话,你不配这柄剑出鞘,现在,下去,我饶你不死。”
叶欢这番话,说的可是无比狂妄,但奇怪的是,叶欢说出口后,没人觉得他狂妄,甚至温如玉都没有。
好像,叶欢就该这么说,他就该这么做,如果他不这么说,不这么做,反而是虚伪的谦虚。
温如玉呆立在那里,他直面叶欢的话锋,整个人已经呆若木鸡。这一刻,他的心情很是崩溃,谋划这么久,一切都在按照自己的事先安排进行,步步为营,自己已经无限接近那个事先计划的终点。
然而,叶欢这个时候出现了,这就好像温如玉全力以赴跑一场马拉松,快要接近终点时,砰地一个牌子出现,上面写着此路不同。
何以为人!老天,你不带这么捉弄人的。
此刻,叶欢的话音仍响在耳边,温如玉很想提起剑与叶欢大战一场。自己胜了张白凤,胜了妙玉……为什么自己不能再胜了叶欢呢!
叶欢是神通境,自己也同样在神通境,况且五年时间,他已经变成一个死胖子,实力还不知怎样呢!怕他何!放手一搏,胜了光明磊落,输也输个淋漓尽致。
为何不可!
心中如此想,不断给自己寻找握剑的理由,但是,在心中,叶欢巨大的阴影投下来,压垮了他所有勇气。
他不敢。
君子无惧。
君子如玉温如玉做不到无惧,所以,他还是没有面向叶欢提剑的勇气,虽然,他并不是没有胜算。
良久,温如玉长叹一口气,向石台之下走去。
众人一怔,温如玉竟然连与叶欢一战的勇气都没有,只是叶欢一句话,他就选择认输投降。
若是站在石台之上,他仍是一个汉子,而走下石台,众人知道,虽然他毫发无损,乃灵魂却已经被叶欢狠狠击败,再无法站立。
“叶欢,杀了他,替我出气!”石台之下的张白凤,突然高呼一声。叶欢不在,张白凤实在憋屈太久,以她的为人,实在咽不下这口恶气。此刻见叶欢竟打算放了温如玉,张白凤岂能罢休。
“好!”叶欢怔了怔,只是略微犹豫,便口吐一字。
老狗牙五年没出鞘,再次出鞘,叶欢是给一个极其重要的人准备的。但是,只要张白凤一句话,叶欢心中的规矩又算得什么呢。
锵啷一声!
老狗牙破鞘而出,空中一道寒芒闪过,那绝世一剑,向温如玉斩去。
温如玉早有防备,但他却没想到,张白凤竟然如此狠辣。可惜,他终究不明白,张白凤若是不狠辣,也就不是张白凤了。这世间,叶欢是可以得罪的,张白凤却得罪不得。
拔剑反击,正是师门的蛇齿剑。
然而,雕虫小技,怎敌得过堂堂大道,一剑逼来,锐不可当。
叶欢为了这一剑,已经忍了五年。五年时间,他跪过,哭过,痛过,伤过,所以更加锋利。
这一剑,温如玉挡不住。
一剑破开温如玉的防御,再进,洞穿温如玉的胸膛,哀嚎一声,整个身子跌落。三魂七魄已离散,一条性命归黄泉,空气中,只剩下淡淡的血腥气。
事实上,叶欢这一剑出得,是有些不太规矩的。温如玉虽未开口,但行为已经表现出认输的意思。再杀人,便落得狠毒二字。
只不过,叶大少狠毒了一辈子,这件事在江湖上也不是什么秘密。他又没说自己是君子,不用装什么君子之风。
死了就是死了,既然张白凤说要杀他,叶欢就有拔剑的理由,温如玉就一定该死,不该死也该死。
反正,死了。
温如玉一死,唐门,温家同时站了起来,群情激奋,恨不得将叶欢生吃活剥。
“大胆!”叶欢冷冷喝了一声,口中道:“擂台之上无生死,他既然已死在叶大少手中,那个有胆,上来接我一剑!”
一声喝,无人敢应,疯狂的温家和唐门,同时被摁住了。
叶欢站在血泊之中,脚下倒着温如玉的尸体,鲜血一滴一滴从老狗牙渗落。这一刻,那个滑稽的胖子消失了。他站在那里,便是顶天立地,杀伐果断的叶大少。
从来不需要证明,也根本不用怀疑,他是,且将永远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