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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体微微震颤,桃金娘克制不住心跳加速,沉陷于对方的目光中几乎让她喘不过气来。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温柔淡然的桃金娘听闻天客的话语,突然发觉自己的心里早已有他的身影进驻,一时收不住情绪身心俱乱。
天客望着她震惊的表情,不禁露出淡淡的哀伤笑容。他伸出手来,桃金娘忍不住睫毛轻颤,不过对方只是为她摘去落在发丝的花瓣。秀丽柔顺的发丝从指间滑过,宛如清泉美好,天客收回手,垂目说了声:“抱歉,吓到你了。”
说着他稍稍撤身,在桃花林中踽踽离去。因为伤势未好的缘故,天客的步履有些蹒跚。桃金娘张了张嘴,突然抛却矜持地喊道:“如果未来能与您相伴,是妾身的荣幸。”
天客停住了脚步,缓缓回转身,露出满脸不敢置信的欣喜表情。桃金娘含泪笑了,微微颔首以确定自己的心意。随后他们便以天地为盟,以桃花作证,结为夫妻。
结婚后的日子平和而安宁,桃金娘每日除了照料蟠桃树外,兼管医治天客的伤情,不过他难得见一点起色。天客很奇怪自己被谁重伤,以致过去这么久还无法恢复。桃金娘便谈及第二次神魔大战的事情,告诉天客,他从高空坠落之时,正值神仙与妖魔酣战之际。
天客听完后,沉吟道:“莫非我被哪个妖魔打伤的?……呵呵,那名妖魔真是厉害呢,将来我伤好之后,定会多杀几个妖魔来报此仇。”
天客说起报仇的时候,金色眼瞳闪烁着阴冷的光芒,周身散发出刀锋似的锐利气息,他简直像是变了一个人,变得比死神还要可怖。桃金娘不自觉地身体发冷,不好的想法在心底悄然升起,一般来说,神仙中人很少有这般不近人情的冷冽气质……
幸而日子平安无事的度过,在桃金娘的悉心照料下,天客的身体逐渐好转,康复在望,两人都不禁万分欣喜,但平和的日常随着神秘男子的到来而戛然截止。
半年前蟠桃林突然毫无征兆地出现一位神秘男子,他黑衣黑袍,脸上罩着一张惨白的面具。两只眼睛从面具黑洞中露出,虽然笑微微的似乎人畜无害,但桃金娘莫名升起不舒服的感觉。
要知道蟠桃林可是有着两层防御结界保护,但神秘男子悄无声息地便能进来,桃金娘亲手构建的双层防御结界没向她传达任何信息,就宛如不再作用一般。天客当年砸落蟠桃林的时候,防御结界可是有着偌大的波动,而眼前男子却宛如结界主人能随意进出,可以据此推测他绝对拥有比天客还要高超的法术。
当然依凭桃金娘现在的实力,她丝毫探测不出对方的法力有多深厚,但对方身上有股古神一样的气质,莫名令她感觉畏惧。桃金娘警惕地打量着不请自来的神秘男子,而对方根本没有在意她的存在。
神秘男子微微笑着环顾四周的美景,旋即面向同样保持警惕心的天客,嘴角扯起讽刺的笑意:“原来你藏身在世外桃源,难怪我到处找寻不到。大名鼎鼎的妖神九婴要当隐士啊,再借我几个脑袋也无法想象。”
当“九婴”这个名字毫无预警地冲入脑海之中,桃金娘和“天客”都震惊得呆住了。稍微有点妖魔知识的人都清楚,九婴是何样人物。
九婴,产生于六界开辟之初的水火之怪,传说中的九命之神。因为在北海作乱,被创世神祗·后羿射杀六命,九婴慌不择路地逃跑,半路巧遇烛阴,被他所收服。但九婴暴戾凶残的性子一直没有改变,据信在第一次神魔大战中,他充当妖魔先锋,攻城略地,放火烧山,决水投毒,手撕数十位天神大将,残暴的程度令人发指。
“不,不可能!你开什么玩笑!”
“天客”震惊之余,下意识地祭出法术,一手涌出浑浊的九阴寒水,一手喷出幽蓝的地狱冥火。水火直直地奔涌向前,刹那间将神秘男子的身影吞噬,并且继续肆虐,数丈内的蟠桃树转眼间就化为乌有,留下漆黑的印迹,空气震荡不安。
“这不是我……这不是我!”
两样法术很明显地标识出自己是谁,“天客”垂目呆看着自己的两只手,不禁崩溃地大声喊着,身体连连后退,猛然跑进蟠桃林深处。桃金娘急忙追过去,拼命地呼喊着“天客!天客”,然而对方始终没有回应,身影很快消失不见。桃金娘急切地凝聚印符,命令蟠桃树回报他的行踪,然而众多蟠桃树回应没有见到“天客”的身影。
此时“天客”迷失在神秘男子布置的幻域中,和蟠桃林一样的桃花树,和蟠桃林一样的天地,只是血日当空,绯色的桃花花瓣垂落血珠,绿色的草地也被血污浸染,空气中飘荡着腐烂的气息,似乎连感官也变得腐败。
“是你九婴,当然是你。”神秘男子戴着惨白如鬼的面具,从眼洞中透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而嘴角缓缓勾起,分明是讽刺的弧度。
“去死!”
“天客”胡乱地祭出地狱冥火,眼前的人物连着成片的桃花都化为灰迹。不过“天客”明白神秘男子根本没有死,那些只不过是他的分身或者幻影——“天客”无法辨识出神秘男子的法术,对方已是高强到这般程度。
“是你九婴。”“是你九婴。”
左右两旁两道神秘男子的身影向他逼近,“去死!去死!”“天客”嘶哑着喉咙祭出各种法术,神秘男子在烈火寒水中消失,随后分裂出更多的身影,从各个方向向着“天客”包围逼近,嘴唇蠕动着呼喊他的名字。
“九婴,九婴,九婴……”
最后“天客”吁吁直喘,已经喷发不出一点水火,他绝望地倚着坠落血珠的蟠桃树滑落在地。神秘男子的众多身影消失,显现出他的本体,他站在“天客”面前,眼梢嘴角全都绽放悲悯嘲讽的笑意。
“苏醒吧,水火之怪,残暴的妖神。”
神秘男子右手食指发散着淡淡的光芒,他点在“天客”的额头中心,宛如拨开浓雾,绝大的信息洪流冲进“天客”的脑海。不过“天客”没有排斥的意思,心底埋葬的黑暗与之相呼应,反而令他有回归本体的如沐春风感……
神秘男子消失,血色的桃花幻域解开,“天客”静静地站在桃花林中,手中捧着神秘男子所给的补天石碎片,妖神冷冽阴毒的气质震慑着周围每一株蟠桃树,它们不自觉地移动树根远远避开。
正前方,满脸焦急的桃金娘向他跑来,乍然闪现的惊喜在望见“天客”幽冷的眼神后,变得僵硬而无所适从,脚步不自觉地缓慢下来。
“天客……”桃金娘小心翼翼地唤道。
“天客”微微眯起眼睛,凝望着桃金娘,用不悦的口吻一字一顿说道:“夫人谨记,你夫君名唤九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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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那天以后,夫君便吞服补天石碎片日夜修炼元神。据他所言,补天石碎片蕴藉着无上的法力,能迅速修复身体,而且可以使元神加快晋升。可是他修炼之后,性情变得异常暴躁……就宛如嗜血的妖魔。也许夫君的真实本性就不太好,但总觉着与此无多关系,而是补天石碎片本身含有夺取神智的危险因素……”
桃金娘自被崔林邀请到隐秘书房后,便静静地坐着,用柔缓的语速讲说着自己的故事,没有悲愤,没有怨怒,端丽姣好的脸容仅仅呈现出淡淡的忧伤,就连那缕忧伤也若有若无,随时消逝逸散。明净空灵的眼瞳似乎看透了万丈红尘,淡薄如水,只彰显出本性的高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