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算账(40粉红加更!)

照烧茄子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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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了定王府,浮霜心中甚为愉悦。上辈子自己纠葛于定王府内事务,对外诸事未曾关注,记得季景斋也是运了银钱来贿赂定王家臣的,却远没有一万两黄金这么多。那时吴先生管着账,她不得随意动用,皆是得令行事罢了,且润州诸多暗线她也一概不知。

    此际一番筹谋,两事一并了结。钱银到手,便可展开下一步棋,而更重要的是润州的暗线,这些人若能握在手中,便是她未来的心腹,若不能,也可尽早拔除干净了!

    又想到那一万两黄金,浮霜心中偷乐。恐怕是上辈子卫东鋆手下众将纷纭、杰出者甚多,勾引得季景斋眼馋不已,这回他才如此肯下血本吧?偏偏阴错阳差,白便宜了她!

    她心下爽利,连一早奔波的辛劳都忘了,瞧见几个丫鬟忙忙碌碌的身影,想着她们近日跟着自己出出进进、到处奔忙也算是勤勉得心,便道:“蔷薇,去告诉聂氏,给院里下人各加一个月的月钱。”

    蔷薇等闻言大喜,忙出去回了。不一会外面就通传说,聂氏姨娘求见世子妃。

    浮霜此刻卸了装束,正准备歇中觉,听闻聂氏求见,不免有些厌厌的,她想了想还是道:“那就让她进来吧,长话短说。”

    聂氏小心翼翼的踏进了正房,朝内偷瞥了一眼,见一个硕大的屏风隔断了半个堂屋。心中暗道:看来丫鬟们口中传闻是真的,世子爷在堂屋里弄了个隔间,并未与世子妃同住,却也不曾远离。

    这究竟是远还是近,是亲还是疏呢?

    她心中思量,不免脚下一慢。前头领着的蔷薇走到了里屋门口,挑起帘子,转脸见她还在磨蹭,便不耐烦的说道:“姨娘这是有急事要禀告吗?怎的走的还没我快?”

    聂氏心下气苦,眼看着世子妃刚刚入府不到月余,便连她身边的丫鬟都不将自己放在眼里了,今后可怎生是好?

    虽这么想,却不敢再拖了,忙快步进了里屋。

    屋里浮霜已换了家常衣服,歪在床上打瞌睡,芍药给她敲着腿、丁香正在收拾衣裳饰物、鸠尾则在点香。一股子淡淡的沉香味道令人昏昏欲睡,聂氏也不敢张扬,只上前躬身道:“奴婢听闻世子妃要给下人们赏钱,奴婢代她们来谢恩。”

    浮霜闭着眼睛轻嗯了一声,心中暗笑,聂氏这点小心思还来折腾?什么代为谢恩?谢恩有这会子上赶着来谢的吗?又不是赏给她的,不就是多支一个月的月钱没处着落,摆明了是来找自己要钱的?

    她原是因为手中得了巨款,心里高兴,方才准备赏钱,并不是打算让聂氏从月历用度里挤,只是嘱咐她先支款罢了。没想到她就巴巴的来问了,心中不免厌烦。

    浮霜冷冷的哼了一声,故意说道:“既谢了恩,便去发放吧,还在这儿杵着作什么?”

    聂氏忙陪笑道:“世子妃的恩典,自然是要赶紧发放的,可奴婢也有些为难,此刻已到月底,当前两仪居内的用度早已花得七七八八了,下个月公中的银钱还未拨来,奴婢实在不是想违背世子妃的意思,而是确实无钱支取啊!”

    浮霜闭着眼睛冷笑道:“那照你的意思,该怎么办呢?”

    聂氏心下气苦,这赏银的事突如其来,既事先没知会过,也没有征兆,还所有人都有份,数额可是不小。自己就是因为没处挪钱,方才来问的,没成想世子妃轻飘飘的一句话,倒把皮球踢给她了,什么叫照她的意思该怎么办?赏银的事又不是她提的,这会子若自己说不给,岂不是让自己得罪满院子的下人吗?

    她忙掰着手指辩解道:“奴婢却不是推诿,两仪居如今是两位主子,姨娘三人,一等丫鬟七个、一等小厮两个,二等丫鬟十二个、三等丫鬟二十个,婆子媳妇又三人,共计四十九人。两位主子月例银子是各五十两,我们姨娘是各二十两,下人们的月钱是十两到二两不等,通常一到,奴婢都是发还给他们自用的,平时手头只管着世子、世子妃和自己的一百二十两。

    府内吃穿自是公中的,可世子妃您单用的香粉、头油、口脂、珍珠末等物那可都是润州最贵的檀香楼出品,一例便需要五十两银子;世子爱用湖笔徽墨,府里惯用的他都看不上,又是七八十两的花费;这便都已经一百二三十两了,还有额外叫的时令蔬果、糕点茶食、屋子里熏的沉香、麝香、乳香等物、外加两位主子出去玩的花费、随时随地口中的打赏,零零总总的我反倒要贴补进去不少。

    如今到了月末,世子妃突然发话说要赏一月的月例,那通算起来怎么也得两百两,奴婢实在是无能为力了。”

    她拉拉渣渣的说了一大通,为的就是诉苦。因想着浮霜之所以不管事,恐怕就是不通庶务,待自己将这些花费一说,今后即便是在外放印子钱的事露了,那也算是有了由头不是?

    浮霜心下一冷,好啊,她原本是高兴了赏钱,如今到招来她这么一大通闹心的话,真是欺她不懂行价不成?

    她冲着芍药一摆眼色,芍药一边给她敲着腿,一边有条有理的说道:“姨娘这账恐怕算的不对吧?”

    聂氏微微一愣,没想到说话的却是丫鬟芍药,她紫涨了脸,心中慌乱,嘴上却强辩道:“哪里不对了?姑娘这是久不出门了,不知外面的行价变的快呢!”

    “檀香楼的一例香粉口脂确是需要四十八两半银子,可若是月月长供,则可折价九成,也就是四十四两银子不到;湖笔徽墨虽说价高,却不是月月需买,只三五月的损耗罢了,且世子常不归家,我看倒是半年采买一次便可,划到每月即是十三两;各色香料即便是每月买一斤来用,不过是十两银子的事;时令蔬果、糕点茶食多府里有备,并不算钱,即便是外买,也是府里买了来在公中银子里算,只落个跑腿的几吊钱罢了,最后这外出玩的花费、对下人的打赏,除了今次主子说特发一月月例,何曾与你要过钱?”

    一番话说得聂氏惊了,如何这深宅丫鬟竟对市价折扣如此了解?账目也算的门清?

    却听芍药又道:“算来算去,主子从姨娘那儿支用的花费顶天了不过是七八十两,还饶了二十两,怎么到了姨娘嘴里,反倒是您贴钱养主子呢?”

    一旁蔷薇也抢白道:“看你怎么狡辩!我芍药姐可是郡主的财务大总管,那算学可精着呢,你休想唬谁!”

    聂氏刷白了脸,忙跪倒在地,哀声道:“确不敢欺瞒世子妃,实在是算账算晕了头,奴婢只知道花费甚多,手上没有了余钱,一时半会拿不出赏银来,却没有旁的意思。”

    浮霜只闭着眼睛假寐,竟像是睡着了,也不答话,于是聂氏只能跪着不敢起身,冷汗流了一背脊。想到心心念念的管账权利,她心尖子都生疼,若是因今日这事反倒丢了差事,可是白瞎了啊!

    屋里安静的可怕,四个丫鬟连声咳嗽都没有,只听到芍药轻轻的捶腿声。聂氏只觉得时间如熬油,一点点的在烧灼她的心,一门子胡思乱想、担心后怕撇在胸中,如同巨石般沉甸甸的,压得她喘不上气来。

    过了许久,浮霜方清了下嗓子,侧过脸就着丁香的手抿了口茶。

    “姨娘啊!”她缓声说道。

    “是!”聂氏忙应道,随即一颗心提溜到了嗓子眼。

    “你在外放的印子钱,应该起码有三分利吧?”

    这句石破天惊的话,令聂氏魂都飞了,她如木鸡般的傻了片刻,急道:“没……没有的事……我……”

    浮霜一扫鸠尾,鸠尾立刻得意的道:“鱼市街胡同李家、槐树胡同柳家、金鱼胡同花家……上回子人家来给桃蕊姐姐对账,我都瞧见了。”

    聂氏闻言两眼发直,只瘫软在地,再也不敢吱声了。

    浮霜止了鸠尾,开口道:“我原不想和你算账,可你偏偏自己找上门来。既然如此,此事说破了,我不给个交代岂不是纵容你?你月头拿了院内各人的钱出去放印,到了月底才发,这一月三分利,一年就是近一千两,你还说你手头无钱?”

    “我……我……”聂氏支吾了两声,突然哭道,“世子妃饶命!世子妃饶命!奴婢实在是无法,家里老母病重,月月用药,父亲又是个烂赌鬼,哥哥嫂子只管自己,两个妹妹到如今嫁妆也无,全都指望我一人,实是不得已而为!”说着便涕泪横流,花了满脸。

    浮霜盯着她,心中又好气又好笑。聂氏这话倒是不假,她出身低微,家里着实贫寒,因此养成了这精打细算、空占挪用的习惯。好在还未昏了头,每月倒也没短了谁的银钱,不过是出去放利罢了。沾了定王府的名头,借债的人倒也不敢不还。

    她原本就是看她诸事料理的停当,能省去自己不少心,不打算和她计较。没想到竟被她给小瞧了。

    “既然如此。我也不断了你的生计。”浮霜说道,“只是你用他人的钱财自家赚息,这说出去难听,院里众人也不服。不如这么着,从今往后,每月你分各人一分利,我和世子的就免了,算是赏你的,只一样,今后别在让我烦心这些杂事,若你管不好账,我便换个人来管。”

    聂氏闻言大喜,忙磕头道:“奴婢不敢不尽心!”

    浮霜转头冲芍药道:“你去外面传我的话,就说聂姨娘来领命,只道平日亏了大家,自愿多给各人一个月的月例,我令加赏一个月的月例,好事成双,大伙今个就拿双份!”

    芍药笑着去了,屋里众人也皆欢天喜地,不一会儿外面就传来满院子的叩谢声,此即彼伏、欣喜万分。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