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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昭仪这句话,虽还是温柔的语调,却让赫连琉心头一冷,竟顺从地呆滞站在原地,没敢动弹。
“怎么?”皇后扬扬眉头,感觉奇怪,道:“妹妹是有话交待琉儿?”
左昭仪拿丝帕稍稍掩嘴,轻轻笑了两声:“姐姐此话严重了,赫连大小姐淑雅端庄,哪需要妹妹什么话交待呢?”
这话虽是称赞,由左昭仪嘴里说出来,听着却有些许别扭。
“只是,”左昭仪扇形的黑色长睫毛微微垂着,没有看向赫连琉,嘴上却道:“我倒是有一事,想问问赫连小姐。”
皇后更是疑惑,看看赫连琉,她的脸色竟有些发白。皇后皱眉:“到底什么事?妹妹不妨直说?”
“前些日子,长信殿里的宫女霁月,奉我之命,去九王爷府里取些物什。不曾想,这一去,数日未归。”左昭仪声音和缓,赫连琉却紧张的双手不安地绞着衣裙,皇后瞥到她这副样子,心内已经隐隐知道,看来这事,确与赫连琉有关了。
皇后心内嫌赫连琉到底稚嫩,仅仅是两句话,都把她吓成了这样,以后还怎么成大事?皇后这样想着,面上却仍是一副不解的神情,望着左昭仪,说:“如今的宫女,胆儿都忒大了,难不成跟别人跑了?本宫倒是可以派人帮妹妹寻得这人,该怎么教训能出气,妹妹尽管教训。”
霁月站在左昭仪身后,心内冷冷笑道:恐怕,这皇后压根不知道自己就是霁月。也是,宫内婢女数以千计,她高高在上,怎么会记得一个见过两三面的小宫女?皇后一心想把赫连琉择出此事,连问有无寻回都没问,疏忽至此。
“倒不劳烦姐姐,此宫女,已经回来了。”
“回来了?那妹妹可有好好处罚?”
“姐姐别急呀,姐姐难道不想知道,这宫女为何数日未归?”
“为何?还不是私会宫外之人去了?”
“那姐姐可就猜错了。”左昭仪语气并无多大变化,只是眼神转向赫连琉,柔声道:“后来才知,这宫女中了奇毒,幸而九王爷心慈人善,把人救了回来。若不是九王爷,只怕此女早就命丧黄泉了。”
赫连琉心如擂鼓般,怦怦直跳,眼皮都不敢抬起。她感到了皇后与左昭仪的目光都聚集在自己身上,左昭仪她倒不怕,顶多说训几句,没有证据,也拿她毫无办法。倒是……若皇后知道,自己是用“花溪草”……赫连琉脑中急速地旋转着,想赶快找出个能应付皇后的借口。
奇毒?皇后默默道,随即想到了自己赐与赫连琉的“花溪草”,不禁蹙紧眉头:这个丫头,不会是拿“花溪草”害人,还被发现了吧?!
看到赫连琉这副模样,皇后心内明白了几分,是了,她若不是拿此毒害人,怎么会紧张至此?许是怕自己知道后发怒责怪她。皇后转念想,左昭仪此次前来,想必也不知道这毒是自己手中的,只是想告赫连琉一状,替宫女出口气罢了。毕竟那宫女是长信殿的,赫连琉此番做法,端是没给左昭仪留情面。她生气,也是情有可原。
这般想着,皇后微微一笑,道:“中了毒还能救活过来?真是万幸。这宫女好福气,许是妹妹平日里为人和善,福泽满满,这连老天都罩着妹妹手下的人。”
“姐姐吉言,妹妹真是不敢当。论福泽,姐姐贵为皇后,自然是一等一的深厚绵长。妹妹怎么比得上姐姐?”左昭仪也面上带笑。
皇后心内冷哼:这左昭仪,嘴巴向来会说,论在皇帝面前谄媚,谁又比得上她?亏得皇帝被美色迷惑,还以为她是多么的温柔可人。
“姐姐难道不想知道,此女是因何中毒?”左昭仪道。
“中毒之事,确实不幸。可是吃了什么不洁的东西?”皇后倒是装出一幅对此事绝无半点了解的意思。
“这毒恐怕也不是能吃得下的。”左昭仪顿了顿,道:“妹妹久处深宫,对宫外之事从无所闻,不知姐姐可知有味叫'花溪草'的毒药?”
“妹妹素以博学多才为名,你若不知,本宫更是不知了。”皇后唇畔仍是浅浅笑意,一脸的与此事无关。
左昭仪与皇后对视一眼,心内已经明白,也不纠缠此事,只道:“也是,姐姐在宫内的年数比我久多了。赫连小姐,连皇后娘娘与我都不知道的毒药,你是从何而知的?又为何,毒害我的宫女?”
赫连琉腿脚一软,跪倒在地,忙连声道:“娘娘此话从何而来?琉儿实在惶恐。”
皇后故作惊讶道:“怎么?妹妹怀疑琉儿?琉儿可是大家闺秀,只知诗词刺绣,何来毒药之说?妹妹可不能随口指责,琉儿断是背不起这个罪名的。”
左昭仪看这姑侄二人嘴硬至此,轻轻笑道:“我自然也不愿意冤枉赫连小姐。只是当日宫女昏迷之前,望见了赫连小姐。”
皇后听她这么说,心下轻松了两分:她果真是没有任何证据的。即是没有主意,那倒不担心被拆穿什么了,便道:“昏迷之前?妹妹,你也知道,人至昏迷,神志都是不清的,这话还能信吗?”
“是啊是啊。”赫连琉听闻皇后这样为自己辩解,急忙说:“很有可能她昏迷之前见到只是与我身形相似之人,一时看错了。”她刚说完,立即想到霁月就站在左昭仪身后,心头猛然一紧:她不会出来揭穿自己吧?
霁月却一直沉默着,也没有出来拆穿她的谎话。
皇后接话道:“妹妹怜爱身旁婢女之情,本宫也懂。只是这毒杀罪名实在太重。琉儿还是个十几岁的姑娘,名声可是重要的很。”
“姐姐,你我可不都是十几岁便入了宫闱?”左昭仪的声音一直都是轻柔地,却总有一种让人不得不洗耳恭听的力量。
皇后被她这么一说,顿住了,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关键是,她看不透左昭仪此话的目的。
“罢了,”左昭仪道:“既然赫连小姐矢口否认,那我想,堂堂镇国将军府的大小姐,自然是不会撒谎的。更何况,毒杀之计,阴狠至此,也不像是名门小姐的作为。婢女虽身份低微,到底是我殿内的,要说教训,怎么着也轮不到外人,也不知何人胆大如此,竟敢逾越过我。实在可笑。”
听到这话,皇后点头道:“若是能抓到此人,妹妹定要好好处罚。只要妹妹需要,本宫也可从旁帮助寻觅此人。”
“后宫诸事繁多,皆需姐姐劳心。此事我也毫无头绪,既然婢女大难不死,就暂且不追究了。只是,也需得人明白,我虽一向温和,也不能任人欺负,长信殿内的人,也是如此。”左昭仪淡淡道。
“是,妹妹说的极是。”皇后一听左昭仪不追究了,心下一喜,道:“妹妹从来都是亲和之人,若受了欺负,本宫第一个不愿意。至于那个婢女,想必受了大惊,本宫赏赐些养身的补药,还望妹妹一定要笑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