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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回到学校,回到同学们中,看到闪过眼前的那一张张稚嫩带着笑容的脸庞,自以为释然的张梅突然惊慌的发现原来所谓的释然,只是自欺欺人,每次看到那一张张笑脸,张梅总是会想起那逝去的生命,在她们这群人享受国家高等教育,享受着温馨的校园生活时,却有一群人奔波在祖国的各个角落,为国家的荣誉与尊严,不断的付出着奉献着,可那样一群无名英雄谁能记住?除了他们这些身边的战友又有谁知道他们付出的是什么?
只要想到专属于东北虎的灵堂和满满一山头的墓碑,张梅就觉得心像刀绞似的疼,而且,张梅知道,这样的灵堂和墓地,七大军区七个特战队,每个特战队都有一个,想起那逝去的年轻生命,那被葬在山头的尸身,再次看到听到身边的嬉闹与笑脸,张梅就会有种冲动,想让这些享受生活却不珍惜的孩子们去看看,去看看与她们年纪相仿的战士们在干些什么,想让因为鸡毛蒜皮小事而斤斤计较的未来军官们去那一个个墓地看看已经永远失去享受生活的年轻面孔。
再又一个因为占座而吵起来的上午,听到身后的吵架声,忍耐了一个月的张梅,终于砰的一声把书砸在了桌子上,腾的一下站起身快速回身的张梅看着身后的汪睛涵和吴丽敏,“够了.....。”
冲出喉间带着怒气的吼声,满脸涨红,眼中好像带血似的张梅,怒视的目光把经常因为座位吵架的汪睛涵、吴丽敏吓的傻住了,别说直接面对张梅的两个人,就是了解张梅的杨丽丽等人也愣住了,这一刻静的有些渗人的教室内除了张梅沉重的呼吸和带血的眼神,没有一丝的声音,好像连平日里窗外传来的声音都被张梅的一声怒吼压下去了一样。
同学们充满诧异的眼神让张梅回神,闭了闭眼睛,张梅拿起砸在课桌上的书,大步离开教室,匆匆的脚步很快消失在教室内,好一会,嗡嗡的议论声响起,直到张梅消失才回神的汪睛涵想起张梅刚刚好像冰刀子似的眼神打了个冷战后,随即在心底升起一股恼怒,眼睛微微眯了一下后,汪睛涵突然红了眼圈,抽抽噎噎的哭了起来。
而匆忙离开教室的张梅知道自己的状态不对,甚至知道自己钻了牛角尖,可那怕清楚的知道,张梅依然无法走出内困在小小方圆内的心。
下意识的,张梅开始逃避,逃避着同学之间的聚会,逃避同学之间的集体活动,张梅疯了一样抓紧一切时间学习训练,每天天没亮就离开,直到熄灯铃声响起,才会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寝室,沉默寡言,甚至带着点点阴沉的张梅,终于引起带新生参加军训刚刚回到学校的石静茹的注意。
仔细询问后,知道发生什么事的石静茹沉默了,外人的劝慰对于现在的张梅来说除了苍白没有丝毫的作用,可看着沉默没有笑容的张梅,石静茹无法坐视不管,想了又想,石静茹还是给张远打了一个电话。
挂断电话的张远,静静的坐在办公室内,听着窗外训练场内传来的口号声,想到瞪着双眼怒视自己的张梅,轻轻的笑了,站起身走到窗边,看到训练场内训练的重新配置满员的一分队,“酥饼。”
推开窗户大喊了一句后,张远站在窗户边看着苏凌宇交代孔庆东什么后,匆匆跑来,跑到张远办公室窗户边,推开张远,苏凌宇直接越过窗台跳进屋内,走到张远办公桌前,端起放在桌上的大水杯,把张远晾好的凉白开一口喝干。
放下水杯,苏凌宇擦擦嘴,“什么事?忙着哪。”
张远看看空空的水杯,又看了一眼好像占便宜的苏凌宇,抬腿就是一脚,被早就警惕的苏凌宇一个后翻身躲开后,“行了行了,不就一杯水吗?我还你一水壶。”
瞪了一眼笑嘻嘻的苏凌宇,张远指了指对面的沙发,“坐下说。”
苏凌宇挑了下眉梢,知道这是有事要说,直接走到沙发边坐好,“说吧,又有什么麻烦事?”
在苏凌宇心里,每次张远优待自己准没好事,估计这次也是的,可让苏凌宇没有想到的是,张远却走到放置徽章的柜子,打开后,站了好一会,拿出三枚刻有八一字样的头徽转身回到苏凌宇面前,伸出手,掌心里静静的躺着三枚八一头徽。
看到头徽的那一刻,苏凌宇脸上的嬉笑轻松瞬间消失,心情也低落下来,“怎么了?”
“给张梅送去,不推一把,张梅就毁了。”张远低沉的声音在苏凌宇耳边响起,让苏凌宇心头一震,蹭的一下站起身,“出事了?”
张远摇摇头,把头徽放在苏凌宇手中,“没有,去一趟,带徐宁去一趟,张梅这关咱们推着走。”
张远的没有解释的话让苏凌宇眼底闪过一丝担忧,苏凌宇太明白,亲密战友牺牲,而且牺牲在自己眼前对于朝夕相处的战友来说是一种怎样的冲击,本以为离开时张梅的释然是想开了,没想到一个月后,竟然还是不行。
紧紧握住掌心里的头徽,苏凌宇点点头,转身离开。
没有买到票的苏凌宇、徐宁,又是倒车又是站的总算在第二天晚上八点赶到张梅的学校,找到石静茹,看到风尘仆仆匆忙赶来的两个人,石静茹一直提着的心总算放下了。
“石教,张梅在寝室吗?”担心了一路的苏凌宇急促的询问着脸上带着松口气表情的石静茹。
石静茹皱了下眉头,摇摇头,“你们跟我来吧。”
石静茹微微皱起的眉头让苏凌宇、徐宁对视一眼后,彼此眼中的担忧越发的浓重,跟在石静茹身边走进校内,穿过半个校园后,来到了半封闭式训练场,石静茹推开虚掩的训练场大门,侧身让开后,示意两个人进去。
走进训练场内,灯光照耀下的跑道上,奔跑着一个瘦弱的身影,从咚咚咚砸在跑道上的脚步可以听出,跑步的人已经无力在奔跑。
站在门口的徐宁仔细看了一眼跑近的张梅,突然脸色大变,眼底闪烁着怒火,抬起脚步冲了过去,一把抓住完全没注意来人的张梅,被一把抓住的张梅抬起满是汗水的脸颊,看到站在自己面前挡住前路的徐宁时,脸上的惊喜还没有显露出来,就被盛怒中的徐宁一把掀翻,完全不明白怎么回事的张梅就在这种没有设防的情况下被徐宁重重的掀倒在地上。
一声有些沉闷的响声让随后跟上的苏凌宇脸色顿时变的很难看,直接抓住张梅的右小腿,掀开作训裤的裤腿露出了张梅绑在腿上的负重,两把扯下负重后,苏凌宇掂量一下重量后,十五斤的负重瞬间让苏凌宇脸色铁青的狠狠瞪了一眼张梅,随即又抓起张梅的左腿,掀开后,又是一个相同的负重袋。
而徐宁则抓住张梅的胳膊,从下到上的啪啪啪的拍了几下,在上臂的位置拍打到负重后,徐宁指了指张梅的手臂,“解开。”
看了一眼脸色难看的徐宁、苏凌宇,张梅低着头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的一动不动,沉默的张梅让一项好脾气的徐宁突然暴起,“张梅,负重解下来。”
徐宁的大喝让张梅紧紧抿住唇,刷刷两下脱下外套,露出了绑在上臂的负重,徐宁带着怒气扯下后,到手的重量让徐宁气的一把把手里的负重砸在地上,拽起坐在地上的张梅,“你疯了,你厉害,你张梅长能耐了,全身上下六十斤负重,你想干什么?啊,你说说,你想干什么?”
怒火冲天的徐宁一把抓过苏凌宇手里的负重带,举到张梅眼底,“你自己就是学医的,你不知道,手、手臂对于一个外科医生来说有多重要吗?难受,谁不难受,就你张梅难受,就你张梅知道怀念牺牲的战友?你才相处几天?要是都像你这样,我们这些跟平头相处近十年的人是不是都得死了才对得起心底的难过?”
随着徐宁一声高过一声的怒吼,还有张梅慢慢缓落的泪,“哭、哭什么?要是哭能让平头他们活过来,你使劲的哭,眼泪对于为国捐躯的平头他们来说,不是惋惜而是一种羞辱。”
“徐宁。”同样生气的苏凌宇发现徐宁已经失控,心底一转就明白徐宁是为什么,拉住盛怒中的徐宁,打断了徐宁再次冲口而出的话语。
深吸一口气后,徐宁转身离开训练场,站在训练场外,徐宁不断的深呼吸,让自己冷静,看了一眼徐宁快速消失的背影,苏凌宇拍了一下张梅的肩膀,“张梅,你徐教官心情不好,你也别往心里去,我们这次来,主要是要替咱东北虎转交给你一样东西。”
从看到张梅负重的那一刻开始,苏凌宇就放弃了找张梅谈心的念头,响鼓需得重锤敲,在苏凌宇看来,钻牛角尖的张梅就是哪需要重锤敲的响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