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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卫凤想催促莫独连夜赶路,天却又下起了雨,秋霖脉脉,虽然不是大雨,却也夜路难行,莫独怕龙卫凤受寒,依然坚持住下,明日起行。
二人在一户房舍尚可的庄家住下,主人只是一对五十多岁的夫妇,有一双儿女俱在外,莫独二人便住了老夫妇北上经商去的儿子和儿媳的卧房。老夫妇安排了二人的晚饭,莫独带来的人俱就近安住,值岗之人远近各有安排。
田庄的晚饭,却也十分丰盛,老夫妇久无客来,见了莫独二人十分热情,只当他们是路过的商旅,又见莫独和龙卫凤俱十分年轻,却都好样貌,令人见而爱悦,又想起自己客居外地的儿子儿媳,便有些将对自己儿女的爱意,移到了莫独和龙卫凤身上,不但饭菜茶水等物准备的十分经心,还又将儿子儿媳的卧房重新布置了,以备二人安歇。
莫独彬彬有礼,见主人爱客,晚饭携龙卫凤在厅堂吃时,便要老夫妇一起共进,饭桌上,妇人一直给龙卫凤夹菜,说她模样儿虽好,只是太瘦了,又对莫独说:“你们年小的夫妻,要知道互相疼人,瞧你娘子这般瘦弱,哪里禁得起这路途的风霜。”又给龙卫凤夹菜。
龙卫凤就脸红了,微微低下头,莫独听了心里却像化开了柔软的蜜糖,他在桌下轻轻执起龙卫凤的手,微笑道:“嬷嬷教训的是,这都是我的不是,以后我一定将她养的白白胖胖的。”
莫独的汉话是标准的中都官话,他的声音也好听,少年的清朗沉稳,妇人听了就叹道:“这才对,你夫妇俩看着真是好看——”又道:“看到你们就让我想起我的儿子和媳妇儿。”有些思念的难过,忙也给莫独夹菜,遮掩自己。
莫独就拿起碗来敬主人酒,又敬妇人,道:“萍水相逢,承赐盛筵,明日定当重酬。”
一时四人吃完颇为家常温馨的晚饭,外面的雨下得越发大了。妇人说楼上新房内略冷些,又给两人拿出一床新被,又拿出两套昔日儿子、儿媳留下未带走的干净衣衫,道:“这都是去年做了他两个没带走的,也没穿过,就送小官人和小娘子将就用吧。”
龙卫凤不好意思太麻烦主家,莫独却领受了,道:“有劳嬷嬷。”一时老夫妇归房。莫独携着龙卫凤的手,掌着灯笼回楼上新房。
龙卫凤犹担心他的人晚饭住处的着落,莫独却笑说:“不必管他们,他们自会处置。”
到得楼上,新房内十分整齐,纸窗上的红色窗花犹新,床帐整齐,妆奁齐备,看得出老夫妇对儿子儿媳的爱重,莫独将东西放下,亲自掌上灯,将四下窗扇都检查了,看看外面的雨夜,方对龙卫凤道:“此处虽未尽美,旅途之中也只好将就,只是委屈你了。”说着,轻轻抬起她的下巴,含笑审视她。
龙卫凤又觉得脸上热起来,她微微含笑转过脸去,道:“我觉得甚好。”
莫独就一笑,道:“好,你觉得好便好。”说着转到大床之后,有个侧门,进去是洗浴之处,主人也已经置了热水在此。他便回来说:“走了一夜你也累了,先洗澡吧。”便挽起衣袖,去给她预备洗浴之物。
龙卫凤坐在妆台前解衣,将头发打散了,重新盘起来,望着镜中的自己,觉得有些恍惚,依然有些梦幻的不真实,她今夜,是真的要将自己交给一个男子了吗?
她微微抚摸自己的脸颊,心中有个声音:他不是一个男子,他是莫独。她愿意相信他。
二更多天的时候,外面的雨似乎更大了,还有隐隐的雷声,莫独也已经洗漱完毕,换了那主家拿来的青衫,他并没有立即就寝,先下楼似乎与人吩咐了一些什么,过了一会儿,方复回楼上来。
龙卫凤已经躺在了床里,她躺的很不安心,虽然疲累使眼皮有些沉重,但心中却有一根弦始终警醒的紧绷,所以莫独一进来,她便又睁开了眼,望着他,虽未开口说话,但眼睛里询问的意思明显。
莫独将外衫解了,将床头之灯挪到远些的妆台上,在她身侧躺了下来,伸手将她揽进怀里,说:“别怕,一切我自有安排。”
他将她搂在怀里,轻轻的抚摸着她,她柔弱无骨,伏在他的肩头,腰身几乎不盈一握,是比在中都时更瘦了,他的眼中现出寒冷的神色。
龙卫凤伏在他怀里,手抓着他的衣襟,在他怀里仰起脸,还是道:“莫独,我、我还是害怕——”
她不是怕他,而是怕另一件事,另一种可能。
留在妆台上的灯透过翠竹纱屏散着幽幽的光,莫独从她眼睛里看到了最深的恐惧,他不知道那个男人对她做过什么,让她这样怀忧,他的眼中,亦是冰冷的寒色,他抚摸着她的脸,慢慢的道:“你怕什么?可对我说么?”
龙卫凤觉得莫独误解了自己的意思,她垂下眼睛,半晌,忽然又往前贴近了他,她的脸紧紧的贴着他的胸膛,说:“莫独,我只是怕……怕失去你……”
莫独忽然翻身将她压在了身下。
“凤儿……”他在她耳边低低的说,声音既有狂喜又有痛楚,他将她紧紧揽在怀里,道:“凤儿,我再也不会,抛下你……”说着,他的唇吻落了下来,带着歉疚,滚烫的烫着她的唇吻,她的眉尖,她的唇舌。他劲健有力的腰身紧紧的压着她,带着他独有气息的滚烫的唇舌在她唇齿间流连,仿佛要将她吸进他的身体里,衣衫散了,他的手指伸进了她的衣里,他的身体开始变得烫人,滚烫而坚硬。她的嘴唇似乎也被他咬破了,龙卫凤发出了一声轻声的呻`吟。
莫独的手就滑了下去,衫裙掉了,落在地上,她的全身忽然都在他面前坦露无遗。
莫独的唇舌带着烫人的温度,在她的肌肤上游走,当他握住她的腿,跨在他的腰`间的时候,龙卫凤再次挺了挺身子,望着他唤:“莫独……”
莫独俯下身,含住她的唇,他的身上都是她的气息,她的气息和他的气息,他深深的吻着她,在她耳边低语:“我在……”
“凤儿……我们再也不会分开……”
说着,他分开她,一挺腰身,将她彻底贯入。
破裂的痛楚让龙卫凤泪花飞溅,她紧紧抓着莫独的胳膊,莫独额头的汗全滴在她白嫩的身上,他温柔的吻着她,覆着她柔软的身子,温柔进退。
又像那个梦境,漫天的烽火都失了颜色,天地无人,万古洪荒,只剩了她和她怀里的这具躯体,他们合二为一,已经成为了一体,他说他永远不会再抛弃她,她在他温柔的漩涡里全然忘记了生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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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如帘,打在驿站的房檐,阔大的、不算简朴的茂陵郡驿馆内,肃杀之气冲破雨帘,在暗夜寂静无声,萧祯坐在驿馆主官之室,坐于主位,身旁有几位文武将士。萧祯手上拿着一张帛书,有一侍从,在旁以托盘呈着一物。
萧祯将帛书览过,递给两侧部属,复看着那盘内之物。
是一面玉牌,不算很大,蟠龙遮护,玉牌正中是极细的工笔楷书的蝇头小字,填以金纹,有些年头了,金纹已经磨的平滑,且有剥落,玉牌亦十分滑润,散发着上等玉石天然的温润气质。
侍从将玉牌近前呈献,萧祯只就侍从手上看了一眼,玉牌那一笔仁德皇帝御书的字体,虽然时隔多年,他依然还能辨认,而末尾的落款,更是一方他很熟悉的仁德皇帝的私章。
朱基竟然以此为信,送来了这个。
那帛书上信誓旦旦的,都是保住他唯一的外甥——权渠的誓言。他不惜大兵压境,不惜以生身之明证的唯一信物,仁德皇帝御笔亲书的刻有他名姓、生辰、母妃身份的名牌呈给他,只求他放归权渠。
帛书上没有提龙家之女,这是朱基的分寸,这是不可言说之事,帛书的末尾,朱基写道:“权渠有胞妹,名骊珠,亦成平公主所出,与权渠同年生。美容色,有善才。如北王不弃质陋,愿与结亲。”
萧祯就笑了一下,看向左右:“从古至今,尚未有夷狄之君遣女嫁我汉邦者,这也算头一份儿了——”凤眸微转,看向下手右侧的一个英俊青年——龙卫凤在云中时见过一次的,还曾翻了他的牌子想点他做陪的那个“淸倌儿”,名柳洪秉者,道:“便送与汝为妻可好?”
柳洪秉的脸就红了,不敢反抗,小声嘟哝了一句,众人都听不太清楚,都问他说什么,柳洪秉只好道:“我、我不大喜欢夷狄之女……”众人都轰然大笑。
萧祯亦微微含笑,随即收了笑,面色沉默起来。那双凤眸幽远而渊深,半日,忽然道:“他今年,多大年纪了?”
众人都以为是问这骊珠,或者是权渠,于是纷纷禀说:“她既是与权渠一奶同胞同年所生,应与权渠同岁,算起来,今年应该正十七岁。”
萧祯就转了下眸光,道:“我是问,她。”
众人方知他说的是龙家之女,互相对看一眼,周衡之堂兄名周良者,就出列禀道:“往日曾闻周衡说过,龙家孙女比其嫂柳氏年小八岁,今年似应是正一十六岁。”
萧祯就转开了目光,半日道:“碧玉之年。”
众人都不知他是什么意思,都小心疑惑的看着他。
半日,萧祯站了起来,走下主位,来到门首,看着外面漠漠的秋雨,半日转身,道:“太年小了。就再给她,十年。”
说着复回主位,就命人传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