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 下赌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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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煦鼻子一酸,暗忖,自己怎能不心焦呢?如此两难,可要怎么选择才好。他抬手替王雁桃抹着发丝上的雪花,道:“夫人有心了。本王这几日有事要忙,也顾不上你们母子了。韬儿还好吧?”

    王雁桃垂眸,“王爷只管办大事罢,韬儿有妾身照看着,就不劳王爷费心了。只是,天寒地冻的,王爷也要顾着些身子。妾身和韬儿,还有王府上下的安危荣辱皆系于王爷一身,若是王爷有个好歹,妾身与韬儿可要怎么办呢。”王雁桃说得真挚,令人听了忍不住心疼落泪。

    萧煦抬眸深深看她一眼,故作松快一笑道:“本王很好,夫人不用担心了。等过了这几日,本王将事情处理妥当了,再陪着你与韬儿好好庆贺元宵罢。”

    王雁桃心喜落泪,遂即又道:“大正月的,王爷就有政务要忙么?是不是匈奴借兵之事有着落了。”

    因着,萧煦前翻一直流连醉月楼,且传出与胭脂的事情。他怕孟雅宜胡搅蛮缠,惊动镇国公孟子良,更怕引起诸多不必要的麻烦。因此便告诉了王雁桃和孟雅宜匈奴借兵之事。只是,萧煦并没有说出单于已同意拿十万兵马与他交换婉王妃的事情。

    王雁桃不好明着问萧煦是否同意单于的契约。只得又道:“十万兵马不是小数,或许匈奴正等着王爷拿出诚意呢。妾身虽不知兵马之事。但觉着天下总没有平白无故的馅饼罢。”

    萧煦压抑了这几日,听得王雁桃这样一说,再忍不住了。不由得气怒起来道:“本王哪里是想平白无故的馅饼呢。任凭是什么,钱粮,土地,甚至是本王的命,本王也不吝啬给他。只是,你知道他们要什么么?那该死的匈奴单于,他要本王休了婉儿。他要本王将婉儿送往匈奴给他当阏氏。你说,本王能答应他么?”

    萧煦将心中的憋闷一股脑儿地倒了出来。顿觉松快了不少。

    王雁桃抬眸清冷一笑道:“婉王妃是王爷的心头肉,哪能送给匈奴单于当阏氏呢。但倘若王爷不答应,匈奴便不借兵,如此。一切皆是前功尽弃,王爷可要如何是好呢?”

    萧煦凝眉沉思,遂即道:“如论如何,本王也不能拿婉儿去换十万兵马。本王想,事情不到最后,一切皆有转机。本王堂堂一届大晋亲王,岂能将生死荣辱系于一女子身上。”

    王雁桃上前,沉沉道:“妾身知道王爷舍不得婉王妃。婉王妃貌美惊人,但匈奴单于远在天边。想必并没见过她,只是为何却偏偏只要她一人呢?”

    萧煦转眸看着王雁桃,沉吟道:“本王也是惊奇不已。但契约上说得明白。婉儿是借兵的唯一条件。”

    王雁桃乘机又道:“妾身想,这件事会不会与皇上有关?皇上与匈奴单于串通好了,故意拿那婉王妃为难王爷。王爷若是借不到匈奴兵马,便不能得成大业。到时,皇上再派滇南兵马一举北上,北地将士岂不危矣。”

    萧煦身子微微一震。遂即道:“皇上与匈奴单于并未有往来,如何能串通一气?再说了。匈奴单于岂会为了讨好皇上而拿十万兵马换一区区女子?”

    王雁桃见萧煦神色变换,又道:“妾身说过,凡事有心,一切皆有可能。王爷怎么就能断定皇上一定与匈奴未有往来呢?况且,匈奴单于拿十万兵马换婉王妃或许只是面上罢了。背地里,皇上说不定给了他们多少钱粮物资呢。”

    萧煦脑中轰然,如若被人醍醐灌顶。但随即一想,似乎又不可能。他暗忖,虽说帝王间的争斗向来残忍而无情,但萧灏对婉儿的爱他看在眼里。他觉得,萧灏也不像是能为了保住自己的江山皇位而轻易就将自己心爱之人拿了去做赌注的人。因为,若是一旦他答应了匈奴单于的条件,那么,我,薄婉兮岂不就真要北上大漠去当单于阏氏了?如此,他萧灏又怎能不心痛?萧煦想着,王雁桃刚刚所说的话不大可能。

    萧煦脸色漆黑,抬眸看着王雁桃道:“夫人多心了罢。皇上对她,像是一个会舍得让她去当单于阏氏的么?”

    王雁桃清冷含笑,“那王爷呢?王爷对她,又像是一个会舍得让她去当单于阏氏的么?若真是一场博弈,皇上胜就胜在,王爷对婉王妃的爱。”

    萧煦脑中又是一震,刚刚还那般肯定不是萧灏暗中捣的鬼。这下,只不过王雁桃的一句话,便就又彻底否定了自己的肯定。他觉着王雁桃说得确实有道理。萧灏就是冲着自己不会真的答应了单于的条件,才敢这般下这个赌注的。

    王雁桃看着萧煦凄冷的脸容,又开口道:“王爷对婉王妃的爱,妾身看在眼里,疼在心里。虽说王府里有这么多的女人,但妾身知道王爷一心只爱她一个,可她呢,与皇上**不清不说,还怀上了他的孩子。她这样……。”

    萧煦蓦地断喝,“够了。本王这会子不想说他们。”

    王雁桃停住话语,哀婉地望一眼萧煦,轻轻地道:“妾身不说了,王爷好好歇息罢,妾身也该回去了。”说着,缓缓地向着屋外走去。

    萧煦看着她离去的身影,一时悲从中来。想着,王雁桃进入燕王府已是多年,她为自己诞下了世子萧韬,里里外外操持着这个王府。而自己呢,自从有了婉儿便只一心爱着这个女人,虽然,自己娶了孟雅宜,娶了素兮,虽然王雁桃是自己的结发妻子。但自己真的只爱那人一个。可是,那人呢,心里到底是爱着谁?是自己还是皇兄?萧煦想起了那个胎斑,还有孩子,他心里凉飕飕地冷了下去。

    屋外的雪花还在乱舞,萧煦径直走了出门。他站在月池旁的柳树下,一任雪花沾染了他的发丝和衣襟。他抬首,天空中纷纷扬扬,密密麻麻地坠着,他的思绪一如这麻乱的飞雪,没有头绪,冰冷成团。

    元宵过后的一天,萧煦早膳过后来到了我的婉园。一连这几天,他与我像是约好了似的,彼此皆不话及匈奴和借兵之事。我们面上欢喜,心内却深知迟早总要面对这一事。或是萧煦放弃借兵,放弃与萧灏的争斗,或是我终将离去,成为匈奴单于的阏氏。紫月和念奴她们虽感觉我与萧煦的异样,但只觉着我们又是寻常的吵闹了。因此,也只不作声,由着我俩人罢了。

    萧煦走进屋子,见着我正拢着炭盆歪坐着读书,也不出声打搅,只拉着一张椅凳挨着我坐定。半晌,他方抬眸开口道:“看什么呢?竟看得这么着迷。”

    我合上书卷,轻轻一笑道:“正看到纣王为了博妲己一笑而烽火戏诸侯呢。”

    萧煦轻嗤,“昏庸残暴之君,有何可看?那妲己更是个祸国殃民的妖姬,败坏了世间红颜的名声。”

    我看着他一副愤俗的样子,不觉好笑道:“古人的故事,我们从中吸取教训也就罢了。”说着,不由得戏虐道:“何况,王爷若是做了国君,定会是个雄韬伟略,英明果断的君主呢。”

    萧煦轻扬唇角,“是么?本王有你说的那么好么?”

    我笑笑,“王爷在妾身眼里自然是最好的。”

    萧煦欢喜,随手揽过我拥在怀里。片刻,他凄婉道:“本王今生已无可能再做什么君主了。本王承认,他赌赢了。”

    我心间惊疑,抬首,怔怔看着他道:“王爷说什么呢?什么赌赢了,输了的?王爷与谁打赌了?”

    萧煦神色悲悯,凝住我道:“本王细细想过了,此番匈奴单于将你作为借兵的唯一条件,定是皇上在中间撺掇的。单于远在大漠,不可能见过你,更没有理由拿十万兵马换本王的一个妃子。因此,唯一的可能便是,皇上背着本王早已与单于串通一气了,定是他让单于开出这样一个本王根本不会答应的条件。如此,借兵必败。本王猜想,过不了多久,他便会调集滇南大军北上剿灭北地将士,然后再杀了本王了。”

    我心里一紧,匈奴单于拿十万兵马换取我如此一区区女子实属令人难以置信。这些天,我皆是一心怀疑又是王雁桃她们在暗中害我。其实,细细一想,匈奴远在天边,王雁桃和孟雅宜她们虽阴狠毒辣,但也几乎无有能力串通匈奴单于。此刻,听萧煦如此一说,比起王雁桃她们,萧灏串通匈奴单于倒更可信些。但瞬间,萧灏平日里对我的种种皆一一漫上眼来。说到底,我仍是不信他会真的串通单于将我作为借兵的唯一条件。况且萧煦说到杀他一事,我又不由得想起了前翻刺客之事。若是萧灏真的想杀他,怎么会让哥哥进府来救他呢。

    我垂眸,一脸沉静地道:“王爷怎如此确信是皇上串通单于的呢?妾身不信,皇上会让单于将我作为借兵的唯一条件。”(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