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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
换好了衣裳后,前面门房来通禀,说临五的管家来请了。于是,一行人便套了车,往临五的府上去了。
过府后,先是到了临五的父亲房里略坐了会,之后就到临五自己的院子里,厅内席面上几个大铜的锅子已然架好,临五命人添碳加汤,上各色的菜品。
自己则是扯着佟玖看厅口挂着的鸟笼子和架子上罐子里的几对蛐蛐儿。除了苏勒,他正室还生养了两个儿子,三个妾室也都各有所出。
兄弟几个相见,小孩的心性,没用多久就嬉耍到一处,一时间七八个孩童,堂前屋后的跑,好不热闹。
闻到火锅香飘来,临五将几个蛐蛐罐依依摆好,请着佟玖往席前走,道“来罢,二姐夫,请入席。咱们试试今个儿的羔羊肉,口儿怎么样,嫩不嫩。”
济兰也在临五的一群妻妾们的簇拥下,从里面的暖阁出来。佟玖看济兰在铺了暖垫的椅子上落了座,又有丫鬟过来为她脚下摆了暖脚的汤婆子,这才坐下。
“来,先品品我这酒,看你能不能喝出——。”本来殷勤的为佟玖倒着酒的临五,听得门上门帘响,抬头看见进来的女子,脸上登时现了不快,拎着酒壶嗔怪的道“你来做什么?”
“到饭时了,我喊锦哥儿回去。”女子诺诺的,面上有些尴尬,对济兰客气的笑了笑,唤了声“二姐姐。”
“这是筠蔓罢?几年都不曾见了。”济兰看了女子一刻,放下筷子起身,给佟玖引荐道“这是六妹妹筠蔓,筠蔓快过来坐,这是我们家鹿祈。”
富察·筠蔓朝佟玖福了下,推辞为难的道“我屋子里做了饭,就不在这吃了,我是来找锦哥儿回去的,晚些我再过来。”
只见临五把酒壶重重的放到案上,没好脸色的道“二姐姐让你吃你就吃,罗嗦什么?我就看不得你这丧气的窝囊样子,自己见天的在家里白吃白喝不说,还带个拖油瓶。富察门儿里的闺女,就没你这样的。”
“老五——。”济兰喝斥了声,对站在那掩面落泪儿的筠蔓招招手,又道“你这哪句像亲哥哥该说出的话,啊?筠蔓你过来,甭搭理他。你们房头儿也不是他一人的。”
“阿玛!”这时苏勒玩得满头大汗的从外面跑了进来,佟玖跟临五同时歪过头去看,只见苏勒气喘吁吁的跑到佟玖身前,一仰头,道“渴了。”
佟玖拿了自己的碗给苏勒盛着水,看到坐在一旁的临五,张了张嘴,一句话也没能说出来,脸色变得愈发的难看,闷闷的自斟自饮,喝尽酒盅内的酒样子,没说什么。
“阿玛,让锦哥跟我一块儿学骑马,行么?” 苏勒今天玩的高兴了,没有察觉出此刻大人们之间的微妙。
喝了几口水后,靠在佟玖的腿上,眉飞色舞的道“我跟他们说,咱们府上有这么大的跑马场,还有蒙古来的师傅教我骑马,锦哥说他也想学。阿玛,能让锦哥跟我一块学么?”
佟玖一时也闹不清楚这临五对他妹妹这样冷言冷语的奚落,到底是怎么回事,苏勒又连声的追问,只得去看济兰的意思。
济兰对筠蔓道“咱们姊妹也有日子没见了,不如你今个儿就随我走。带上锦哥,到我们府上去顽些日子。什么时候够了,我再送你回来。”
勉强的吃过这顿饭,济兰便托说了累了,就这样不欢而散的带着筠蔓母子一起回了韩府。
回来时,车内多了筠蔓母子,显得挤了,佟玖喝了酒,也想散散酒气,就到外面骑了马,先回了府上。
济兰回府后,先是去为筠蔓母子安排住处,带着富察姐妹收拾了好一会,又跟筠蔓叙旧聊了有些时候。待回房时,佟玖已经在炕上枕着自己的枕头,搂着布老虎睡沉了。
吹灭了外面的高烛,就着炕头的微弱烛火,济兰立在那,看了熟睡中的佟玖一刻,笑了笑,宽了衣裳进了被窝。
枕到枕头上,捏着自己的发梢,在眼前佟玖的脑门儿上轻划了几下,佟玖动了几下眉头,懒懒的一笑,含糊的道“回来了?”
“都说什么了,这会子才回。”有些抱怨的扔了怀里的布老虎,伸手揽上济兰的肩,舒服的伸了伸懒腰,蹬了蹬腿。
“还能说什么。”想到筠蔓的不幸,济兰叹了口气,道“家里的姊妹里,除了大姐就属筠蔓我们幼时最为交好。后来,跟他们房头不好了,渐渐显少了走动。”
“我们富察家的女人啊,筠蔓她嫁到夫家不足七个月,就生了锦哥,还没等到孩子满月,就被休回来了。今年锦哥都十一了。”济兰揉着太阳穴。
烦闷的道“我啊早就看透了,什么亲疏远近的,一旦挨着银子,照样没个冷暖。所以,他们房头的事,我从来不过问。”
“临五那个德性,你让他提笼架鸟,养个姨太太,怎么的都不心疼。可这娘俩儿,想花他们点红利,没瞧着方才的样子么?”济兰跟佟玖商量道“我想着把我在二房的红利,顶给他们娘俩。”
听她在枕边难得的说了这么一通的话,佟玖清醒了些。
打着哈欠,道“要我看啊,临五那样的,就算你给了她们娘俩钱,能不能花着都另一说呢。要我说,看看养正堂有什么活计,给她谋一份差,再顶上一股红利,这名正言顺的多好。”
“养正堂有养正堂的规矩,她来了,别的房头明个也跟着想来,不乱套了?”济兰摇摇头。
“本来那会虹姐儿还跟我说,该给苏勒找个包衣儿。她们家锦哥儿,不是跟苏勒差不多大么?就陪着苏勒念书骑马罢。”
佟玖想起了这档子事,道“咱们不在京时,筠蔓还能帮着照看照看苏勒。我瞧着,一准比跟着你大姐在王府里给那什么贝勒当陪读的强。”
看济兰还在沉思,佟玖好笑的道“他们娘俩花出大天去,能有多大的开销?还至于大东家您这么忧心,走韩府的帐就是了。”
“不成,这不是银子多少的问题。苏勒你管就管了,我们家堂妹的用度还走你韩府的帐,那像什么话?”济兰不赞成的道。
“你们家堂妹,那我还是你们家鹿祈不是,昂?”佟玖坏笑着贴近济兰,在她耳边显摆的夸口道“我白手起家,我们府里头各房头间,谁敢跟我论这些?哪有养正堂那么多事的。”
“拿我的红利,请他们娘俩来给苏勒当陪读。”看到佟玖到了近前,济兰勾起了嘴角,歪过头挑眉鼓惑道“嫁汉嫁汉,穿衣吃饭。以后为妻的没了红利,韩大老爷可就要破费了。”
“好说好说。”佟玖轻亲了下济兰的嘴角,不禁紧张的吸了口气儿道“只要你不为这些事劳神,花多少银子,嗯——。”吮吸到唇齿间的兰香和轻柔,佟玖睁大了眼睛。
吻至忘情处,佟玖又顺势压到了济兰身上,正欲再亲,只觉脑后的辫子跑到了前面,垂到两人之间来搅局。
佟玖不理会的将辫子丢回到身后,才一低头,辫子又跑了过来,佟玖捏着自己的辫子,看了看。又不解的回头看了看,是谁在作祟。
却听身下人笑了出来,看佟玖要恼,忙手上动了动,柔声道“出了这一身子的汗,还不够?”
佟玖敏感的脊背一紧,不知几时,济兰的手竟从后襟探进了自己的里衣。此刻,正在她的背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游走着。只觉自己耳根发烫,头顶冒火,赶紧一股脑的从济兰身上下来,躺好。
“韩大财主,咱们家银库的钥匙,你知道归谁管么?”济兰笑着扬了扬手,得意的转过身,背靠着偎进佟玖怀里,阴阳怪气的道“明个儿,还要去见你的那个什么九娘呢,睡罢。”
“未时三刻呢,怎么的都起得来。”佟玖无所谓的道。
“未时三刻,未时三刻!你记的倒是清楚。”济兰听后一个转身,抬手钳了佟玖的颈,将她按到布老虎屁股上,道“我是不是应该再砸你一枕头。”
“是你说让我去的,我不去了,我不去了。”佟玖抚了抚掐在自己脖子上的素手,又好笑的揽上济兰的双肩,将她圈进怀中。
吸了吸鼻子,打趣道“不过个路人罢了,怎么就惹得你这杏林界的翘楚,跟那些晋商一个味儿?我佟家老九现在也算吃过见过了,难不成,你还真怕我会被那个有夫之妇勾搭了去?”
“你跟她还喝交杯酒——”济兰拍开佟玖揽着自己的胳膊。
“二姑奶奶哎,睡罢睡罢,明个儿咱还看帐呢。”听她又提起这件事,佟玖扯了被子,连忙闭上眼,不再多说。
第二日一清早,承德府达正昌掌柜的带着几个账房先生,抬着账本到了府上。
沈见平过来正房找佟玖,可正房的门没开,只得到厢房。才进门就看见虹筱伏在华景赋肩头,教华景赋在纸上写着什么。
沈见平清了清嗓子,提了水壶往里走,边为二人杯子里添着水,边没话找话的道“今个这天真冷啊。”
“沈先生来了,我去给你泡碗高的。”虹筱拎过水壶,去里面拿茶碗茶叶。
沈见平搓着冻的冰凉的手,看了看纸上的满文,神色暧昧的道“看情形,华英雄的好日子不远了罢?”说着转过头往虹筱去的方向瞟,低声问“跟东家说了么?”
再转回头时,只觉眼前一黑,额头一凉,伸手摸了摸脑门儿尽是墨迹,正要与华景赋理论,华景赋已然收起文房四宝,朝里面去了。
虹筱端茶出来时,看沈见平抹的一脸的黑,知道肯定是华景赋使得脾气,连忙倒盆水给他,道“沈先生,景赋她性子有点怪,跟九爷时常都这样,没什么坏心思的。”
华景赋在王府杀刺客的事,府上谁不知道,沈见平摇摇头,道“得,我惹不起他,谁叫咱没那本事呢。虹姑娘,九爷他这时候还没起呢?承德府的掌柜的可都账房候半天了。”
“她不起,我能有什么法子呢?”虹筱端了沈见平洗过脸的水,泼了出去。
“是是,那我再等等。”沈见平一直当虹筱是佟玖的通房丫头,以为她现在是争宠争不过正房的大太太,只得退而求其次找了华景赋。
想着华景赋为韩家立了这么大一功,佟玖把虹筱许给他也不是不可能,于是看着里外收拾的虹筱,不禁深觉同情的撇撇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