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百九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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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百九十四

    嘘——

    一股微弱的凉风,带着淡淡的清香,直往原小生的耳朵里面钻。【我】首发文字}原小生不禁动了一下脑袋,并没有理会。

    哈——

    凉风变成了热风,顺脖子轻轻中抚过,奇痒难忍。原小生不由伸手挠了一把,不耐烦地将椅子往旁边挪了挪,本想发作,却还是忍住了。

    “咯咯咯……”

    一串银铃般笑声,在身旁响起,接着是一个脆生生的声音道:“我说原小生,你有点出息好不好,不就是个副股吗,大不了明年再来。你在这儿玩深沉有什么用。再说了,你……”

    “行了,行了,我的姑nǎinǎi你就别烦了我了,好不好。我又不是你,我要是有个当副县长的老子,还用愁这个吗?”原小生还是忍不住回了一句。说完马上又觉得话说的有点重了,停顿了一下,转身很不自然地笑了笑道:“对不起,我心情不大好,你先到别的地方待一会,让我安静安静,好不好?”

    “官mi——禄囊——”身旁的人儿气呼呼地说完,转身离开了。

    跟原小生说话的是尉南乡团委书记南素琴。

    南素琴算得上是尉南乡政fu第一美人了,正如原小生所言,父亲是河湾县县委常委、常务副县长南振海。可是原小生对她却没有丝毫的兴趣。也并不是原小生完全对她没有兴趣,而是她长的实在是太容易让男人产生xing趣了,高挑的身段,前突后厥的夸张的s型身材,特别是xiong前那一对傲人**,再加上总是打扮让人浮想联翩,怎么也不会把她跟处子联系在一起。

    就像今天,虽然时令已经快到秋分,早上也有些凉了,南素琴却还是穿着一件后背开了将近三分之二huā哨上衣,那上衣就像是两片布料在下面稍微缝了一下,jiāo叉了搭在身上一样,把她嫩白光滑的脊背暴lu在光天化日之下,就连脊背上青chun未退的几个浅浅的红点,也是那么的显眼,好在那bolàng式的披肩长发把脊背的上半部分多少遮盖了一些,要不然真让人担心,她一不留神,那件上衣就会从身上滑落下来。

    上衣的前面还好一些,没有后面开的那么低,不过也高不到哪儿去,xiong前那一条深深的ru沟,显眼地挤压在那里,好像故意为了表现他ru神的魅力一样,稍一低头——比如刚才在原小生脖子上哈气的时候,甚至能隐约看到圈圈的红晕。

    下身的装束就更有点放làng形骸的味道了,一条时下流行的超短mi你纱裙,刚好遮挡住那浑圆、俏丽的香tun,又是光tui不穿ku袜,两条光洁you人的*,几乎让人一览无余,稍有风吹草动,马上就会把她变成国版的玛丽莲梦lu。很容易ji发男人的原始本能,产生从后面进攻的冲动。

    nv人长成这样,再穿成这样,用咱老农民的话说,不是狐狸jing又是什么呢。原小生不是一个大男子主义者,但也不想还没有结婚就在头上闪烁一定绿油油的帽子。

    再说了,即便自己愿意接受这么一个*,南副县长也不会同意把nv儿嫁给一个既非“官二代”又非“富二代”的乡镇小公务员。知道结果如此,何必làng费感情呢。

    原小生不想招惹她,也不会跟他计较,看着窗外漫天飞舞的柳絮,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心绪平静下来。

    早上例会的时候,政工书记李清水坐在主席台上,像念祭文一样宣读提拔人员名单的时候,原小生坐在下面,心都提到嗓子眼,本想这次总应该有自己的名字了吧,毕竟副股根本就不能算是什么领导阶层,然而等来的结果却还是让自己大失所望,名落孙山。

    别人都说乡镇工作清闲,可是原小生这两年多的乡镇工作却一点也没有感到丝毫的清闲,每天早上七点钟别人还在被窝里睡大觉的时候,自己就已经准时起chuáng洗漱,七点半之前,又将办公室打扫的窗明几净,把一天该做的工作安排妥当,不管是办公室主任陈永年,还是已经快要退休的刘红梅大姐,自己从来都是殷勤伺候,小心应付,该自己做的不该自己的,都认真的做了。然而到提拔的时候,还是没有自己的名字呢?

    下午回到家中,母亲正在灶房做饭,见原小生进mén,就急忙放下手中的活计,一脸慈祥的微笑,从水缸里舀了半盆水放在原小生的面前,又去拿来一条半新的máo巾放在脸盆里,让原小生赶紧洗脸,准备吃饭。原小生的心里就觉得酸酸的。

    母亲就是一个普通的农村funv,已经是奔五的人了,由于长的并不算高,加上中年发福,身体就显得有些臃肿,两鬓也开始增添了不少斑驳的白发,

    大学毕业后,原小生以笔试第一、面试第一的绝对优异成绩,考上了乡镇公务员,对于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公考之路,原小生一路过关斩将,走的非常顺利。这让一家人都感到非常的高兴和自豪。一向不善言辞的父亲都向儿子竖起了大拇指。满村人都以原小生为荣。都说原小生今后肯定会有出息,一定能当大官。村里的老支书甚至预言:原小生肯定是省长、省委书记的材料。虽然说的有点夸张,但也代表大伙对原小生的殷切期盼。

    然而,工作两年了,原小生尽管已经做出了百般努力,却连个副股都提拔不了。郁闷原小生甚至对前途产生了茫然的感觉,觉得自己真的对不住父母,对不住父老乡亲的期盼,甚至不知道自己今后的人生道路将该何去何从。

    洗完脸,坐在沙发上,原小生痴痴地发呆,不一会母亲就把热气腾腾的饭菜端了过来,关心道:“怎么了,是不是工作上遇到什么难事了?”

    “没什么。”原小生实在不想给整天劳累的母亲再增添烦恼了,想笑一笑,安慰一下母亲,可是嘴动了一下,却是一种苦笑,只好给母亲宽心道:“工作上遇到一点小事,我自己能解决的。你就不用cào心了。我爸呢?”原小生知道父亲在水产店里还没有回来,故意了问一下,想岔开话题。

    “你爸还没回来呢。你先吃吧。”母亲早就在儿子的脸上看出了问题,大概认为儿子已经是政fu的人了,很多事情自己也无能为力了,就没有说什么,一边转身离开,一边道:“吃过饭去你外公家一趟吧。有什么事儿,给你外公说说。你外公在机关干过会计,说不定能给你出出主意。”

    “奥——知道了。”原小生应了一声,心中又是一阵的苦笑,三十年前,自己还没有出生之前,外公曾在乡政fu当过几年会计,当时的乡政fu还叫公社,人们都没有什么文化,就是公社的干部也都是半瓶子墨水。外公因为解放前读过几年si塾,会记记账,公社正好缺个会计,就把外公叫去了。后来,上面派来一个有文化的会计下来,就把外公打发回去了。

    别说外公在公社待的时间短,还是个临时工,就是在公社干上几十年,现在时代已经不同了,又能给自己出什么好主意呢。(更新本

    不过为了不让母亲担心,吃完饭,原小生还是在村里的商店卖了一些营养品,去了外公的家。{}外公家就在邻村,骑上自行车,不到五分钟的路程就到了。

    因为正是饭点上,推开外公家的那扇被岁月风蚀的已经没楞没角的木mén,原小生就闻到一股熟悉的葱huā味儿,就知道外婆肯定又在烙葱huā饼,不由自主地咽下了一口唾沫。外公爱吃葱huā饼,外婆就常年烙葱huā饼,久而久之,外婆的手艺竟成了远近闻名的一绝。

    “nǎinǎi——”刚进mén,原小生就迫不及待地叫了一声,迈着大步往进走。

    “小生来了啊。”听见外孙子的声音,外婆迈着一双三寸金莲,欢腾地迎了出来,脸上早笑成了一朵huā,边走边说:“小生真有口福,nǎinǎi正烙饼呢,你就来了。敢情不会是在烟筒上面坐着吧。”

    nǎinǎi是河北人,二十多岁跟着外公落户到河西省沂南市河湾县尉南乡。在尉南乡住了五十多年了,口音还是很重,身体却一直非常健朗,虽然已经是八十多岁的高龄了,走起路来还能发出一阵噔噔噔的声响。

    据母亲说,外婆还是个名mén闺秀,因为战luàn,被日本鬼子抓去了,差点贞洁不保。外公当时因为家境贫寒,在河北内méng一带做无本生意,带一帮兄弟专mén打家劫舍、杀富济贫。那晚外公正带几个兄弟准备半夜偷取日本人白天劫掠的粮食,却意外在日本人的库房里发现被捆了手脚的外婆正被一个日本军官扒衣服。外公悄悄上去二话没说,挥刀剁了那日本军官的脑袋,把外婆救了出来。想把外婆送回家,到了外婆家,却发现外婆家已经被日本人烧杀成一片废墟,外婆的父母兄弟也不知所踪,就只好把外婆带在身边,给一帮兄弟做饭洗衣服。后来外公参,立了不少战功,外婆也跟着进了部队的卫生队。全国解放后,外公因为曾经干过土匪的事儿,政审不合格,就没有被安置正式的工作,给了个光荣退伍,每年领取一定的退伍费,外公也没有怨言。外婆就跟着外公回到尉南乡落了户,两个人就此结了婚。

    “别招呼他”忽然一个粗壮的声音从里屋传了出来,“一年半载也不见个面,还想吃葱huā饼?”

    说着话,外公就从屋里出来了,黑着脸,站在屋檐下看着原小生。外公的身板比山东大汉还要山东大汉,虽然已年近九旬,但还能看出当年魁梧的影子。原小生急忙赔了个笑脸,将手里的东西塞到外公的手里,赔不是道:“爷爷,我这不是工作忙吗。您别跟我一般见识。孙儿知道错了,以后天天来看您,好不好?”

    外公也不是真生原小生的气,听原小生说完,忍不住嗤地一声笑了出来道:“就是你这张嘴会说,天天来看我,你不上班了啊?”

    原小生知道西洋镜被外公拆穿了,mo了mo后脑勺,讪笑两声,算是认错了。外公自然宽容地原谅了他。

    “来,给我汇报汇报你在公社的工作情况。”外公说着搬来一把藤椅,嘭地一声放在院子里,稳稳地坐在里面。像外公这样年龄的人,还是习惯把乡政fu称作公社。

    “你这是nong啥呢。孩子刚来,屁股还没有沾炕沿,你就让汇报啥工作。你以为自己是乡长啊,还是书记?”外婆过来一边数落外公,一边拉原小生的胳膊,“走,吃葱huā饼去。今天你来了,你爷爷的葱huā饼归你了。”说着从灶台上拿了一张葱huā饼,抹上一层甜面酱,塞到原小生的手里,“吃吧,我再给你烙个两边都沾ji蛋的。你小时候就爱吃两边都沾ji蛋的。可那时候家里穷,ji蛋也是个稀罕物,没让你吃过几次。今天nǎinǎi让你吃个饱。”像外婆这样的年龄,怀旧已经成了一种习惯。

    因为刚刚吃过饭,原小生肚子也不饿,不过还是忍不住吃了一个甜面酱的,又吃了一个两边都沾ji蛋的,也实在吃不下了。外婆就让原小生端了一盘子切好的葱huā饼送到了外公的面前。

    原小生就一边看着外公大口大口地咀嚼外婆做的葱huā饼,一边将两年来在乡政fu工作的情况一五一十地给外公说了说。原小生本来不打算说提拔的事儿,可说着说着,还是有些ji动,忍不住全都说了出来。

    “您不让我汇报工作吗。就这些了。”原小生有些像泄了气的皮球。

    外公的葱huā饼也吃的差不多了,从肩膀上取下máo巾将嘴擦了擦,问道:“你是不是觉得受委屈了?”

    原小生愣了一下神,满腹牢sāo道:“这还用说吗。别人比我迟进乡政fu,还整天吊儿郎当的,现在都已经是正股了。我整天辛辛苦苦、累死累活,到头来连个副股都hun不上,能不委屈吗?”

    外公听完,非但不以为然,反倒哈哈笑了起来。原小生就嘟囔了一句:“人家受这么大委屈,你不安慰两句反而笑话人家。”

    外公这才止住笑声道:“受这点委屈算什么,瞧你那点出息。”说着抿了一下嘴,接着一本正经道,“自古官场皆如此,苦累者郁郁终生,清闲者平步青云,所谓升迁之道,实为钻营谋略。大凡谋略必有法mén,得法mén则一通百通,必钻而能破营而能守。钻者,乃攻心之术,升迁之道,通达之mén,需辨明方向、铺路建桥、扫平障碍,令仕途无忧;营者,乃保身之法,仕途之甲,必罗织关系、拉拢朋党、化敌为友,稳坐明堂而万事无忧。此所谓官场钻营升迁之道也。”

    外公忽然来了这么一段文言,原小生惊讶地张大嘴巴,半天不知道说什么,缓过神来,急忙问道:“爷爷,你这是从哪儿学的啊。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还懂得文言文呢?”

    外公慈祥地在原小生的脑袋上mo了mo道:“在你看来,你爷爷我是不是就是一个十足的土包子啊。告诉你,你爷爷知道的东西多着呢。想当年爷爷打家劫舍的时候,也nong了不少杂七杂八的书籍,后来解放了要捐献给国家。拿到文物馆上缴,人家却说这些都是封建糟粕,让我拿回去烧了。好歹都是书,我怎么舍得烧呢,就一直留着,没事的时候拿出来翻翻,解解闷。怎么样?是不是很符合你现在的需求呢?”外公说着又笑了起来。

    刚才的一段文言,外公诵读的比较快,自己虽然没有听多清楚,但大致意思还是明白了,讲的就是官场的升迁之道,可以说是句句真言、字字珠yu。如果能得到这么一本书,再融会贯通于现实官场,何愁在官场不叱咤风云呢。

    想到这里,原小生急切道:“爷爷,你这是什么书呢?拿出来让我看看吧。”

    外公摆了摆手笑道:“你是我外孙子,别说让你看看了,就是送给你都可以。不过在送你之前,我想先问你几个问题,如果回答的让我满意了,我自然会送给你。如果回答错了,那就只能说你跟这本书无缘了。别说你是我外孙子,就是你是我亲孙子,我也不会给你。”

    原小生呵呵笑道:“爷爷,你都说那儿去了。就是你不把这本书送给我,我还能不是你外孙子了啊。再说了,你就我这么一个外孙,跟亲孙子有什么区别呢。”

    外公跟外婆结婚的时候已经三十多岁了,生了母亲后,就再没有生养,所以原小生这个外孙子,也是外公唯一的孙子了。

    外公也笑了笑道:“你先别急着讨好我,能回答了我的问题,才能作数的。”说着mo了mo光头,思索了一番,道:“有了,现在问你第一个问题。”看来外公的问题也是现编的,“你觉得为官最主要的目的是什么?”

    原小生想了想,这两年多来,就忙着努力工作,好好表现,想爬个副股了,至于为官的目的是什么,还真没有考虑过,何况副股级干部,也不算是什么官儿,外公马上问起,还真回答不上来,急的抓了两次脑袋,忽然想起一句古语,马上道:“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当官的目的就是为老百姓做主。”

    “好”外公的大嗓mén马上应了一声,原小生终于松了一口气,心想总算是第一个问题过关了,不想外公略一停顿,马上话锋一转接着道:“不过,你说的还不够具体,你光说当官要为老百姓做主了,可是怎么做主呢?你倒是说说。”外公说完,又黑着脸坐在那里看着原小生。

    “怎么做主呢?”原小生嘴里念叨了一句,刚刚松懈的jing神马山又紧张了起来,急忙开动脑筋,想尽量找一些古语来回答,外公既然经常看古书,如果用古语回答,肯定更能打动外公的心,可是思来想去却找不出一句古语能回答当官如何为民做主的问题,急中生智,心想反正外公看的书也不系统,都是自学的,肯定不会看出破绽来,干脆篡改了一句文言道:“官者舟也,民者水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官以此思危,而危将焉而不至矣。”毕竟是篡改的古语,说完心里就有点发虚,嘿嘿笑了两声。

    外公点了点头,原小生心中大喜,以为ménghun过关了,不想外公却道:“你这句引用荀老2的话,虽然经过了篡改,用在这里倒是也很贴切。不过也没关系,荀老2也是假借孔老2之口说的,倒也无所谓。”

    荀老2?原小生不禁疑huo,马上释然,外公常把孔子叫成是孔老2,荀子在外公眼里自然就是荀老2了,可能在外公眼里,封建大儒皆属老2之列。原小生不禁大汗,原来外公知道的东西并不比自己这个大学中文系的高材生少,竟然知道此语出自荀子的言论,且知道是荀子借孔子的身份发表的言论,在后脑勺上mo了mo讪笑道:“让爷爷见笑话了。”

    外公也不计较,继续道:“这个问题,你算是过关了。现在……。”说着又凝思半天,却一言不发,原小生就想着外公又在现编问题了,自己也不能闲着,开始思考外公会问出什么问题来。第一个问题是为官的目的。从逻辑推理上来讲,就应该是让自己回答了一个为什么的问题。那第二个问题,自然是应该是怎么样了。那就毫无疑问,外公的第二个问题,肯定是问自己怎么样当官了,顶多再加上一个,怎么样当一个好官。

    嘿嘿,原小生肚中自笑,为猜出外公的心思而自鸣得意,心想这次总不至于会被外公杀个措手不及了,马上开始准备回答如何当好官的问题。要想当好官,自然要先得民心,自古道:得民心者得天下,自己的官当的再大也是为党和国家当官,自然首先要考虑国家利益,国家的第一利益人民安居乐业,使少有所养、老有所奉、民有所居、劳有所获……这些都是自己整天写材料现成的东西,一旦外公问起,自然可以尽情发挥一下。想到这里,原小生心中有了底,就镇定自若坐在那里地等待外公的第二个问题。

    不想外公考虑了大概有十分钟的样子,却还没有考虑到第二个问题究竟问什么,原小生就有些着急了,问道:“爷爷,你的第二个问题究竟是什么啊,是不是要问我怎么样当一个好官啊?”

    嘭——

    原小生的话刚说完,脑袋上就被爷爷用手疙瘩美美地敲了一下:“坐在那里都不安分,谁说要问第二个问题了。我的第二个问题就要考考你的耐xing,看你能不能耐得住寂寞。当官是好,可当官之前的落魄和冷板凳却是常人最难忍受的,耐不住寂寞,坐不了冷板凳,连官都别想当,还谈什么当好官啊。再说了,我现在坐在这里考你,就既是你的爷爷,又是你的领导,领导说话,你平白无故chā什么嘴?”

    原小生mo了一下被外公敲的生疼的脑袋,真是后悔不迭,自己怎么也想不到外公会出这么一个考题。外婆见外公平白无故打外孙,当然不乐意了,迈着小脚跑了过来,伸手就在外公的光头脑袋上也来了一下,生气道:“你这老头子今天是不是吃错了yào了,外孙子刚进mén你就数落,现在竟然动上手了。”

    原小生急忙给外公开脱道:“nǎinǎi,您就别管我和爷爷的事儿了,您忙活半天了,还是回去好好歇着吧。我外公也是为了我好。”说着起身连搀带推,将外婆送进了屋里。

    原小生出来,见外公正在伸手mo自己的光头脑袋,估计外婆刚才那一下子打的也不轻省,急忙跑到外公跟前帮着外公吹了吹讨好道:“我nǎinǎi也真是的,下手咋这么狠呢。”说着看了一下外公的脸sè,发现外公果然高兴了不少,就趁热打铁道:“外公,您就把您那本书拿出来让我看看吧。”

    外公坐在那里沉默了一会道:“好吧,你等着,我这就给你拿去。”说着转身进了屋子。不一会拿出一沓旧的发黄的书。那书大概也有些年月了,每一本都看上去摇摇yu坠的样子,好像稍微碰一下就会破成碎片。

    原小生小心翼翼地将那些书从外公手里接过去,轻轻地放在面前的石几上,只见上面用máo笔竖写着几个大字:官x方x式,下面落款作者是张居x。郁闷,就一个书皮就如此残缺不全,里面还不知道少了多少内容呢。

    “爷爷,这书的书名叫什么啊?”原小生想着估计是外公看书的时候不小心nong残的,应该知道书名和作者。

    “那不写得很清楚吗,官——方—公一字一顿地读了读道:“作——者——张—来外公也不知道。

    “官方式能是什么书名吗,那中间还短了两块呢。再说了,历史上好像也没听说有张居这么人物啊。”原小生疑huo说道。

    外公一脸责备看着原小生,半天没有说话,原小生心里就máomáo的,害怕外公在用手疙瘩在自己脑mén之上敲,就不由在脑袋上mo了mo。

    外公本来可能确实是想在原小生的脑mén子上再敲一下的,也mo了mo自己刚才被外婆敲的生疼的脑mén子,想了想还是算了,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道:“我说你这孩子怎么就这么死脑筋呢。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你是想当官啊,还是想考据这本书的历史渊源呢。你知道它有用,拿去学习就完了,你管他那么多干什么。要是实在不行,好吧。外公我帮你起个书名,就叫它——《官场方程式》吧,对,就叫《官场方程式》。这个名字还有点现代气息,也正好五个字,把破了的字补齐了。”外公说着忍不住眼角lu出了一丝喜悦之sè,看来对自己给这本书起的名字很是自鸣得意,接着mo了mo光头脑袋,继续道:“至于作者嘛——就权当他是张居正吧。张居正不是做过明朝的宰相吗,还搞过什么新政,应该算是大人物了,总值得你去学习吧。”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干脆就不沾边吗。一本古书名字叫《官场方程式》,作者还是一代名相张居正,名字反正没了,胡编luàn造一个也就算了,可是要说这种书是张居正写的实在是太牵强附会了,何况原小生对一代名臣张居正还有一些敬仰之情,就反驳道:“爷爷,孙儿说话您不要不爱听。张居正是何等的人物,一代名相,官居一品,英明神武,整饬吏治,任贤用能,改革弊政,加强边防,使大明一度繁荣,怎么可能写出这种书来呢。”

    外公听完就瞪着眼睛问:“这种书怎么了?如果这种书不好,你为什么还要死皮赖脸地想要看呢?如果这种书不好,爷爷会拿出来给你看吗?你的意思是说爷爷要害自己的外孙了?”

    外公几句话问的原小生哑口无言,外公却并没有作罢的意思,继续追问:“既然你说起张居正,你应该对张居正有所了解把。张居正从一个小小的编修官,到吏部左shi郎兼任东阁大学士,再到中级殿大学士,独掌朝廷大权,权倾朝野,你以为他是怎么做到的?”

    原小生想也没有想,顺嘴就道:“这还用问吗,张居正自小聪明过人,十二岁便名镇一方,十六岁中举,二十二岁金榜题名,当然是凭本事换来的啊。当然了,时势造英雄也是一个方面。”

    “嘿——嘿——”爷爷夸张地冷笑了两声,“时势造英雄?这话当然不错。但你别忘了,时势造英雄后面还有一句,英雄亦适时。明朝时期中华就有千万子民,为何没有造就了别人,偏偏就造就了一个张居正呢?你要说张居正打小就是天才儿童,那中华那么多子民中,难道就只有张居正一个人是天才,是个懂得治理国家的人物吗?如果张居正不懂得钻营之术、为官之道,估计还没有开始实施他那什么‘一条鞭法”治理弊政,早就被身边的jiān佞之臣整的七荤八素,死无葬身之地了。”

    外公虽然说的粗糙,但句句在理,原小生也是无言以对,只能保持缄默。

    外公继续道:“你爷爷我是个粗人,跑过马帮,当过土匪,也参加过抗日,读过几年si塾,粗通些文字,跟你这个大学生没法比。但有一点,你肯定要向你爷爷学习——尊重事实、不拘小节。书是人编的,他爱怎么写就怎么写。有句老话,虽然粗俗,却也说的是事实:嘴是两片皮,上下会转移。就是说,人这张嘴是最不可信的。既然说出来的不可信,那么写出来的,难道就可信了吗?特别是历史,都是皇帝身边的人编写的,有几个人能像司马迁那样卵蛋都被人割了,还能不变态的。我这些年在家闲的没事,经常翻翻这些书,我觉得历史书里说的事——儿,你可以信五分,但是里面说的理——儿,谁是谁非的话,有一分可信的就不错了。你刚才说什么张居正十二岁名镇一方,十六岁中举,二十二岁金榜题名,整饬吏治,加强边防那些luàn七八糟的东西,你见过吗?那都是千八百年以前的事情了,你肯定没见过,你只是在那些史官写的书或者野史里面看的,你怎么就知道他们就不是为了维护皇家权威,歪曲事实,胡编luàn造的。你怎么就知道他们就不是为了自己穷开心,胡诌的。”

    说到这里,外公略微停顿了一下,喝了口水,接着道:“再说这个当官。我没当过官,就是跑马帮、当土匪的那会当过带头大哥。但是我知道做人。做人要内方外圆,自己心里有杆秤,知道什么事儿该做,什么事儿不该做,但同时也要善恶分明,适时而动,把手段用在好人身上叫恶,把手段用在恶人身上就是善了。就像当年我打家劫舍的时候,如果我劫掠穷人家的财产,估计土改那会就被人整死了,老百姓迟早不会放过我,而我专对那些为富不仁的地主老财下手,老百姓就说我是英雄。我想这当官也是一样的道理,只要时刻心里有咱老百姓,即便是以后被罢官免职也会心安理得。你明白吗?”

    原小生点了点头,狡黠一笑,心思早放在了那几本书上,道:“爷爷,您说的这些道理,我全明白了。不过我现在还是个乡镇小公务员,还谈不到这那一步。我先把书拿回去好好研读研读,如果真有用了再说。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了。”说着也不管外公是否同意,卷起那几本书,起身给屋里的外婆打了个招呼,就往外走。外公哎哎地叫了两声,道:“我还没有同意你把我的书拿走呢。”小生边往外走边对爷爷笑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此乃权宜之计,请爷爷见谅。”几本破书,nǎinǎi自然是想送给孙子了,就推着原小生往外走。外公在后面只好感叹道:“你这小子学的很真够快的,刚学了一点就用到你爷爷身上了。”也不会非要追回,由着原小生拿走了。

    “怎么没在你外公家住一晚上呢?”母亲见原小生回来了,脸上绽放着笑容,就知道儿子的心结已经被老父亲给解开了,很随便地问了一句。

    “明天还要上班,外公家离乡政fu有点远,我怕耽误了上班就回来了。”原小生回答了母亲的问话,又看了一下正坐在屋檐下喝茶的父亲,也没有说什么,叫了一声就往自己的屋里走去。

    原小生跟父亲的关系,和大多数父与子的关系一样,不知道该如何沟通,话就一直很少,关键是父亲一向不多说话,儿子就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进了屋里,原小生就迫不及待地将外公送的几本书小心翼翼地拿出一本,轻轻地放在桌子上。那些书实在已经破旧不堪了,每翻一页好像马上就会碎裂一样。

    翻开书皮,上面赫然写着“第一卷窃官”的字样。

    窃官这两个字还是让原小生有些疑huo,难道官是偷来的吗?不过看完扉页也就大致明白了。

    “官者,国之栋梁,社稷之本,故为官者必具学富五车之才,扭转乾坤之能……然,饱学之士、盖世能人,多不屑钻营谋略,清高自傲,又不愿与小人为伍,殊不知水至清则无鱼、人至清则无友,而朝野官场,最是鱼龙hun杂、良莠不齐之所,蝇营狗苟之徒,阿谀奉承之辈,hun杂其中,或为利来,或为名生,手段低劣,心怀叵测,为一己之si而祸国殃民者大有人在,此辈如秦桧、严嵩等不可胜数,耿直、饱学之士难容期间,更难得以提携重用,唐之李太白、宋之欧阳修,晋之陶渊明皆为此,愤愤然弃官而去……故yu为官而有所作为者,必先修贼之心态,贼之胆略,贼之手段,方能周旋官场,左右逢源,升迁而后为民谋福……”

    原来如此,原小生又将这两年来在乡政fu工作的事情像放电影一样,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自己虽然不具备学富五车之才,扭转乾坤之能,但在乡政fu工作,就难免有太多的事情看不惯,偶尔发两句牢sāo,对某些领导的做法指指点点。当时并不觉得怎么样,现在想想,那些为了讨好领导的人听了自己的话,难免要到领导那里告密、讨好。那些领导当然不会当面质问自己,可给自己穿小鞋,却是肯定的了。一个副股一直得不到提拔,不就是一个很好的佐证吗。看来自己曾经的工作心态还真存在很大问题。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