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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百四十八.
在苏翠萍刚坐下来的时候刘阿宝还保持着清醒,他对全史进说的最后一句话是:“让嫂子陪你喝”然后就歪在桌子旁边睡了过去。
苏翠萍对全史进笑了笑说:“又让你见笑啦”
这个晚上他们棋逢对手、酒逢知己,最后全史进败在了苏翠萍的手下。全史进离开的时候几乎已经站立不稳了,苏翠萍扶他的时候他趁机捏了一把她的屁股,全史进醉眼迷离地对苏翠萍说:“嫂子越来越漂亮了,大哥真是好福气”
苏翠萍春心荡漾,她嗲声对全史进说:“你下次再来哟”
从此之后全史进就成了刘阿宝家里的常客,全史进每次都是先把刘阿宝灌醉,然后就和苏翠萍对饮。每次全史进都乘兴而归。在离开刘阿宝家的时候,他每次都要捏一捏苏翠萍的手或者她的屁股,半天舍不得离开。
这样持续了大约一个多月,当他们再次喝酒的时候苏翠萍就对全史进说:“我听说你还是半个医生,能够看很多疑难杂症?”
听到苏翠萍的问话,全史进得意起来,他说:“我何止是半个医生?就是一个医生也不如我呢我不仅知道用西药,还能开中药的方子,掌握中医的推拿按摩”
苏翠萍说:“我已经听说了。我这小腹部经常疼痛,也不知道是什么病根?你什么时候也给我开个方子,我照你的方子到城里抓药去,也把这多年的毛病给治治”
全史进说:“这个没有问题。我先给你开个方子试试,如果不行我还有一门推拿按摩的手艺,保证你手到病除”
刘阿宝在旁边没有说话,他知道老婆说的是实情,这几年她的确经常说小腹部疼痛,检查了多次,也用了无数好药,就是不见效果。他知道全史进这门绝活,也很乐意让他来治治。
刘阿宝对全史进说:“你嫂子这是老毛病了,等你哪天有空了,你来帮她看一看。”
全史进知道这是一举两得的好事,他决不会错过这个好机会。他不停地点头说:“我一定竭尽全力,保证手到病除。如果治不好嫂子的病,你就拿我是问”
后来刘阿宝去县里参加粮食生产会议,全史进一个人来到了他家。刘阿宝和苏翠萍的两个孩子都在县城的中学读书,家里只有苏翠萍一个人在家。见到全史进的时候,苏翠萍满脸放光,她对全史进说:“今天老刘到县里开会,只有我一个人陪你喝酒了”
全史进说:“嫂子做饭太麻烦了,今天不喝酒。我就是来帮嫂子看看病,能减轻嫂子的痛苦我就心满意足了。”全史进说完之后就坐了下来。紧接着他又对苏翠萍说:“我先给嫂子开个方子,嫂子拿着方子去医院取药。这个方子是调理身体的,见效可能要一段时间。要是想见效快呢,还得推拿按摩,这是我的拿手好戏,保证手到病除”
苏翠萍笑笑说:“我长大以来还没有听过如此神奇的医术呢,我今天倒是要见识见识你看我们要怎么办呢?”
全史进随口说:“这个办法简单,嫂子只要找一条凳子来,你坐在凳子上或者躺在上面都可以”
他们一边说话,一边去搬了两条凳子来。开始的时候苏翠萍坐在凳子上,全史进先给她的脖子和肩膀按摩。在按摩了一段时间之后,苏翠萍就仰面躺在了凳子上,她夸赞道:“你的手艺真是神奇呀”
看到苏翠萍仰面躺倒在凳子上,全史进犹豫了片刻,但他的手紧跟就向苏翠萍的胸部伸了下去。虽然隔着一层衣服,苏翠萍还是立刻呻吟起来。她闭着眼睛说:“真是舒服呀你再往下一点”
全史进的手慢慢地向苏翠萍柔软的腹部伸去,他一边抚摩一边颤抖着声音问她:“是不是这里?”
苏翠萍仍然闭着眼睛:“下、下面,再下面一点……”
这个晚上全史进离开刘阿宝家里的时候,苏翠萍满面桃花,她对全史进说:“你真不愧是神医呀,真的手到病除下次你还要来帮我按摩”
全史进意味深长地说:“我一定治好你的疑难杂症”
自从全史进帮助苏翠萍治疗疑难杂症之后,他在乡政府就成了说一不二的人物,全史进对过去的那些同事们已经爱理不理了。乡政府很多干部本来就对全史进有看法,认为他一个刚转业的军队干部就当了乡长,抢了他们的位置。这一来,这更激起了他们的愤怒。大家开始的时候对全史进出入刘阿宝的家门并不在意,但时间一长还是看出了其中的端倪。后来大家观察,刘阿宝不在家的时候全史进也隔三差五到他家去,这中间必然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乡政府有一个自认为与刘阿宝关系不错的干部提醒他:“刘书记,最近你不在家里,史进乡长也经常到你家里去,你可要当心点,别让他钻了空子”
刘阿宝正色道:“胡说史进乡长是在给我老婆看病,这件事情我是知道的,他们都给我说过了。经过史进乡长精心治疗,我老婆的腹痛病好多了”
这个乡干部在碰了一鼻子灰后没好气地说:“我只是怕你戴‘绿帽子’,当了乌龟你要是不相信那就算了,只当我没有说过”
刘阿宝严厉地责备道:“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了我知道了没有关系,如果史进乡长知道了,他非告你诽谤罪不可”
后来在一次全乡的干部大会上,刘阿宝旁敲侧击地批评那个给他通风报信的干部:“现在我们一些干部心术不正,不是思考如何把工作做好,而是企图靠诽谤他人、挑拨离间引起领导重视,这股歪风我们必须坚决刹住”虽然刘阿宝不点名,但那个给他通风报信的干部知道批评的就是他自己。好心被当成驴肝肺,这个干部非常生气。他决心还自己一个清白,证明自己没有挑拨离间,而是确有其事。
有一天刘阿宝没有在家里,全史进又去他家里帮苏翠萍治病。当全史进屋后,那个被刘阿宝批评的干部找了几个乡里的同事来,他们认真估算了一下时间,认为全史进和苏翠萍快进入实质阶段的时候就敲开了他们的房门。
当苏翠萍头发蓬松着来开门的时候,那个被刘阿宝批评的干部说:“史进乡长呢?我们找他有事”
见到一下子这么多人进来,苏翠萍有点慌了手脚。但她毕竟是书记夫人,进来的这些人只是她丈夫和全史进的部下,她有什么好怕的呢?停顿了一会儿之后她态度生硬地说:“你们找错地方了吧?史进乡长怎么会在我家里?你们应该到办公室去找他”
这几个人二话不说就开始在房间里搜查起来,因为他们亲眼见到全史进进了屋子,并且屋里没有出去的通道。但令人遗憾的是,他们找遍了所有地方都没有找到全史进。正当他们纳闷、扫兴的时候,一个干部指着床下面的柜子问:“这是什么?”
听到问话,苏翠萍的脸色瞬间就变白了,刚才那股傲慢无理的劲头也消失殆尽。
几个人都跑过来察看,他们发现从床下的柜子里伸出了几根头发。他们顺势揭开这个柜子,全史进蜷缩在里面,由于柜子不通气,他几乎快窒息过去了。其实如果这几个干部没有找到他,而是在屋子里守株待兔,全史进也必然因为憋不住气而从柜子里爬出来,否则他就会闷死在里面。
这些人找到全史进之后立即去报告了刘阿宝。结果是可想而知的,全史进被撤了乡长职务,然后被调任红星乡担任党委副书记兼武装部部长。
芙蓉乡的干部最后说:“全史进有能力,但思想品行不好,特别是在男女之事上问题很多。他为人庸俗、好色,工作方法简单、粗暴,和这样的人打交道你要保持警惕”
听了这个故事,杨正义对全史进又有了进一步的了解。他能够如此快地爬上李爽爽的床也就可以理解了。杨正义没有向同行介绍他与姬迪丕那天晚上的所见所闻,因为他们遭遇的事件性质并不完全一样,一个是已经捉奸拿双,一个只是合理推测,那是不能作为故事流传的。
杨正义和工作队完成任务之后回到了乡政府,杨正义率领工作队初战告捷,受到了工作队的这些农民兄弟们的拥戴。
在这之后,杨正义那间简陋的卧室兼办公室就成了大家的活动场所。除了姬迪丕之外,年轻的妇女主任李小芳也成了杨正义的知心朋友。李小芳的年龄和杨正义相当,长得十分丰满,年纪轻轻的已经没有了腰身,上下看起来几乎一般粗壮。这个年轻女子性格非常开朗,在与杨正义打交道时没有一般年轻女子的那种羞涩。杨正义愿意与这样的女子相处,因为与他们在一起别人不会误以为是在谈恋爱。
一天下午李小芳悄悄告诉杨正义,她晚上要替全史进值守他的办公室兼武器仓库。
杨正义惊讶地问她:“全史进到什么地方去了?他怎么能让你一个年轻女孩子替他值守办公室和武器库呢?”
李小芳接着说:“他告诉我要到县里开会,他的办公室和武器库一定要人值守,因为里面还有枪支呢”
杨正义有点不悦地说:“为什么不让其他的人替他值守呢?还有谁知道你今天晚上一个人替他值守武器库这件事情?”
李小芳似乎有点委屈地说:“他告诉我找不到人给他值守,让我帮帮忙。我还没有告诉其他人,不是先告诉你了吗?我就是想听听你说我该怎么办?”
自从听到全史进为苏翠萍推拿按摩的故事之后,杨正义就进一步确认全史进是一个道貌岸然的家伙。这种人往往心狠手黑,薄情寡义,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与这种人打交道务必加倍小心。
杨正义立即让李小芳去找来了姬迪丕,他对姬迪丕说:“今天晚上李小芳要替全史进值守办公室和武器库,我看这不是一件好事,你看我们是不是帮帮她?”
听到李小芳要替全史进值守办公室和武器库,姬迪丕大吃一惊。过去他敬重全史进,认为全史进是一个有魄力的领导,但自从那天晚上发现他溜进了李爽爽的房间之后,姬迪丕对全史进的敬意已经荡然无存了。
姬迪丕问杨正义:“全史进让她去值守办公室和武器库是什么用意?”
杨正义说:“他说要去开会,没有找到人替他值守办公室和武器库,这个理由不充分。不过我们也不要多想,只要加强防范就行了”
姬迪丕又问:“你看怎么防范呢?她一个女孩子能够对付得了全史进吗?”
听到杨正义和姬迪丕你一言我一语地议论,李小芳的脸上一阵发红一阵发白。她预感到替全史进值守武器库即将面临的现实危险,不由得害怕地央求杨正义和姬迪丕:“你们替我想个办法吧”
姬迪丕无奈地说:“我们能有什么好办法呢?我们又不能陪你去睡觉”
姬迪丕刚一说完,杨正义紧跟着说:“我们可能还真要陪她去睡觉呢,除此之外还能有什么好办法?如果全史进安了坏心,他是可以从任何地方进入房间的,一旦他进了房间,她就什么也来不及了,被人**了还无话可说,因为她在他的房间里面。”杨正义指着李小芳对姬迪丕说。
听到杨正义说要陪她睡觉,李小芳的脸红到了脖子根上。从内心来说,她是希望杨正义他们陪她值守武器库的,但如果别人造谣说他们是聚众yin乱呢?那她一辈子的名声不就毁了吗?
见到李小芳忸怩犹豫的神态,杨正义进一步解释说:“不是我一个人去陪你,我和姬迪丕两个人都去陪你。我们光明正大,谁也不能说我们什么”
这天晚上他们三个人一起到全史进的办公室兼武器库值守,杨正义和姬迪丕都把自己的被子抱到了那儿。当然他们做这一切的时候都是静悄悄的,没有让任何人知道。杨正义还有一个打算,他要看看全史进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大约晚上11点的时候,杨正义和姬迪丕一起到了全史进的办公室,李小芳已经在那里值守了。杨正义和姬迪丕迅速把自己的被子放到库房里,他今天晚上和姬迪丕睡在库房,让李小芳睡在办公室里。杨正义让李小芳把办公室的房门反锁起来,然后又用办公桌顶上。在做完这件事情之后,他们又检查了其他几个地方,发现有几处窗户是活动的,人很容易就可以进来,杨正义和姬迪丕又把窗户牢牢地固定好,直到万无一失之后他们才熄灯休息。
李小芳在熄灯之后很快就进入了梦乡,身边有两个男子汉帮忙,她还害怕什么呢?
杨正义没有睡觉,他只是闭着眼睛,他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认为今天晚上很可能会发生一些不测。
姬迪丕也很快就睡着了,他今天来参加值守,完全是看在杨正义的面子上。
半夜时分,杨正义突然听到房门外传来了轻微的响声,他侧耳细听,发现这是用钥匙开门的声音。杨正义知道门外的人是谁,但他不能作声。他们已经商量好了,除非全史进进到了房间,否则一切情况都由李小芳出面应对。钥匙开门的声音持续了几分钟,李小芳也听到了这种奇怪的声音,她没有开灯,只是问:“什么人?”
听到李小芳的问话,房门外的声音停了一会儿,但接着又响了起来。尽管有杨正义和姬迪丕两个人在陪同,李小芳还是有些紧张,她声音颤抖地问:“外面是什么人?”说着她就打开了电灯。当灯光如白昼般亮起来之后,房门外的声音终于消失了。
到下半夜…多钟,杨正义也很困了,他开始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正在他快要睡着的时候,他们前面固定好了的窗户又响了起来,仍然是窸窸窣窣的声音,虽然不大,但非常坚决。杨正义出其不意地拉亮电灯,并且用铁棒敲击窗户,那个顽固的声音才很不情愿地停了下来。
在这个漫长的夜晚,杨正义、姬迪丕和李小芳经历了一次重大的人生历险。为了防止意外,杨正义将这个情况报告了乡党委书记赵永明。
赵永明听完杨正义报告的情况后沉思良久,然后郑重地叮嘱他:“我们要用事实讲话。你要告诉李小芳加倍小心”后来赵永明在乡党委会议上敲山震虎,由此引起了全史进对杨正义的怀疑,埋下了新的祸根。
此后不久,有一天赵永明找到了杨正义。他对杨正义说:“你把最近要处理的事情抓紧处理好,我们两个人到村里去住一段时间。”
杨正义问他:“主要是什么任务?”这是杨正义最关心的问题,他要做一些必要的准备工作,以免到时候措手不及。
赵永明轻描淡写地说:“做一些调查研究,解决几个实际问题。时间不长,大约一个星期。”
几天之后杨正义与赵永明一起到村里去,他们没有交通工具,只能步行。他们去的那个村离乡政府有40多里的路程,叫做盘龙村。这个村子在大山顶上,平时很少有干部到那里去。赵永明每年至少到那个村里住一两个星期,在这一两个星期的时间里,他要把那些突出的问题都逐一解决好。
他们沿着乡间小道步行30多里后碰到了一个卖猪肉的小贩,赵永明说:“我们买几斤猪肉到住户家里去。那个山上不好买菜。”
杨正义去买了5斤猪肉,他提着肉继续与赵永明赶路。赵永明从自己身上拿出钱来给了杨正义。赵永明是乡党委书记,他不能让一个刚参加工作的年轻人付钱。
在路上,赵永明告诉杨正义:“过去我们住到农民家里要适当交一点食宿费。现在农民富裕了,他们怎么也不要我们的伙食费了。他们说只要你们干部能来我们家里住,那就是看得起我们农民。农民兄弟说归说,但我们还是不能白吃白喝。我们买点肉去,在农民家里吃一点蔬菜,几天的生活就对付过去了。做农民的工作要讲真感情,要与他们交心,要建立一种互信,只有这样我们的工作才能做好。”
杨正义虽然家在农村,但他对农村工作并不熟悉。他们礼村的生产队长莫思仁从来不做农民的思想工作,只是利用手中掌握的权力压服人,赵永明跟他还真是不一样。
赵永明继续说:“我们今天去的那个住户比较特别,过去我们一般都住在村组干部和党员的家里,今天我们两个人要住到盘龙的那个计划生育钉子户家里去。这个人家里兄弟多,也有点钱,村里的干部们都怕他,很多村民都看他的脸色行事。如果把他的工作做好了,能够影响周围很多的人。”
杨正义担心赵永明的安全问题,这是他陪赵永明下村必须考虑的事情,也是一个秘书应尽的责任。杨正义担心地问赵永明:“到这样一户人家里住有没有危险?”
赵永明说:“我们一直说要相信群众,但在关键时候经常不相信群众。实际上广大群众是有觉悟、明是非的。我们无冤无仇,他们为什么要害我们?况且他们也知道违法犯罪是要追究刑事责任的,如果不是你把他们逼上了绝路,他们为什么非要豁出来与你对着干?”
杨正义静静地听着赵永明的话,仔细地品味着其中的深意。这是他到乡政府工作以来受到的最好教育。
他们很快就来到了盘龙村,这里与杨正义他们老家礼村差不多,周围都是大山,也有大片的森林。赵永明领着杨正义直接到了一户农民家里,到大门口的时候他大声喊道:“段乾坤”
屋子里传来一个声音:“谁在喊呀?”
赵永明回答:“是我,赵永明”
听到是赵永明,段乾坤赶快跑了出来。他是知道赵永明这个名字的,在盘龙村,不知道赵永明名字的人不多,因为赵永明每年都要来住一段时间,几乎各家各户都要走一遍。
段乾坤拉着赵永明的手不停地摇晃,他激动地说:“赵书记稀客呀”
赵永明亲热地对他说:“我和杨秘书这几天就住在你们家里啦”
段乾坤还在不停地摇晃赵永明的手,连声说:“好啊真是求之不得啊”
赵永明和杨正义在段乾坤的引领下进了他的家门,杨正义随即把买来的猪肉放到段乾坤的伙房里。看到杨正义还提了几斤猪肉,段乾坤对赵永明说:“赵书记,你们见外啦到我家里来还要你亲自买菜吗?你这是不相信我呀”
赵永明解释说:“来的时候正好碰到了那个卖猪肉的人,我们顺便就买了几斤猪肉。”
在他们说话的时候,杨正义仔细观察这个叫段乾坤的农民。没有任何特别之处,他身材不高,很平常的相貌,很平常的口音和语调。在赵永明面前,段乾坤显得十分谦卑。杨正义感到不解,是什么原因使这个老实的农民成为远近闻名的钉子户呢?
由于心情激动,段乾坤连忙吩咐他的老婆:“你抓紧去把床铺准备好,赵书记和杨秘书今天晚上要住在我们家里”
段乾坤的老婆按照他的吩咐准备赵永明他们晚上睡觉的床铺去了,段乾坤则开始忙碌起晚上吃的饭菜来。赵永明和杨正义是从乡政府吃完早饭之后出发的,步行了大半天时间,现在已经是傍晚时分了。这个时候也没有地方去买菜,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将赵永明带去的猪肉拌上一些辣椒,然后再从自己的地里摘一些蔬菜,晚饭基本上就可以对付过去了。但段乾坤显然不准备这么做,只见他找来一条拇指粗的绳子,在绳子的一端打了个结。然后他又从锅里舀了一些米饭出来。
看到段乾坤在做这些事情,赵永明不解地问:“这么晚了,你还要干什么?”
段乾坤说:“你们是稀客,今天家里也没准备什么菜,我去把家里养的狗杀了”
赵永明非常坚决地说:“这不行我们怎么能把你家里的狗吃掉呢?你要这样做我们就不住在你家里了”
但段乾坤没有听从赵永明的劝说,执意要杀掉家里养的狗来招待赵永明和杨正义。赵永明也并没有真正离开段乾坤的家改去别的人家住,因为他还有重要的工作任务。
段乾坤用米饭把他们家里的狗骗了回来,然后用绳子套住了狗的脖子,这条忠实的看家狗就命归黄泉了。杀狗的时候杨正义没有参与,但他参与了后面修理狗的全过程。他要通过这样一个与段乾坤零距离干活的过程,与这个并不了解的农民建立互信。
段乾坤还叫杨正义去他们家的菜园子里抓几条鱼,杨正义非常犹豫,他知道这个山顶上养鱼是不容易的,特别是已经快到冬天,段乾坤养的这几条鱼肯定是用来过年用的。
看到杨正义犹豫,赵永明明确告诉他说:“杨秘书,你就照段乾坤说的办吧。我们都是一家人,也别讲这么多客气了”
杨正义随即到段乾坤的菜园子里去抓鱼。果然不出他的所料,这是个仅有一米多深的小水池,池子里养着五六条不大的草鱼。杨正义费了很大功夫才从池子里捞出两条鱼来,他看了看这活蹦乱跳的鱼之后,又将其中的一条放进了水池。
晚饭吃得很晚,直到十点多才开始。杨正义看不出赵永明是否饥饿,但他自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开饭的时候段乾坤从里间端来一坛子米酒,他拿来三个饭碗,在赵永明、杨正义和他自己的面前各放了一个碗盛酒,然后开始了晚餐。
赵永明一边与段乾坤喝酒,一边向他介绍计划生育工作的重要性。段乾坤一边温酒,一边不住地点头。杨正义坐在一边仔细倾听,基本上没有插话。今天晚上的主角是赵永明和段乾坤,他只是一个配角,他要看赵永明如何做通眼前这个钉子户的思想工作。
赵永明说:“段乾坤啊,我们喝酒归喝酒,工作归工作,喝酒不能影响工作。我们都是国家的人,都要替国家着想,你说是不是?”
段乾坤连忙说:“赵书记说得是,我们都要替国家着想,不能完全替自己着想。”
赵永明接着说:“你是一个通情达理的人,在勤劳致富方面带了头,在其他方面也要带个头,好不好?”
段乾坤犹豫了一下说:“赵书记,我也有自己的实际困难,我的确还想再生一胎呀”
见到段乾坤已经挑明了话题,赵永明也就开门见山地说开了。他说:“我们也不是完全反对生第二胎,但生第二胎一定要符合政策规定。从目前的情况看你是完全可以生二胎的,但一定要有计划,这个计划也不是针对你一个人的,是针对全乡每个干部群众的,我们大家都要遵守”
段乾坤有几分钟时间没有作声,他举起碗来对赵永明说:“赵书记,我敬你一碗酒只要你讲话算数,允许我生第二胎,我一定遵守国家的政策规定”
赵永明端起手中的碗,将碗中的酒一饮而尽。他说:“我赵永明工作这么多年,从来都没有做过失信于人的事情。我可以给你写个保证,以后无论我在不在这个乡里工作,你都可以拿这个保证来找我,你都可以按规定生第二胎。你去找张纸来”
听到赵永明的表态,段乾坤连忙说:“我完全相信赵书记,明天就领我老婆去做计划生育手术。保证就不要写了”
这天晚上他们吃饭饮酒到深夜,当杨正义从房间里出来到外面方便的时候,各家各户的灯火已经全部熄灭了,整个盘龙村万籁俱寂,不仅听不到狗的叫声,就连虫子的叫声也停歇了。杨正义望着黑沉沉的天空,心里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轻松和愉悦。
第二天早上,段乾坤起得很早,他把昨天晚上没有吃完的狗肉又炖了一锅,继续请赵永明和杨正义在他家里吃早饭。吃完早饭之后,段乾坤就领着他的老婆离开了盘龙村。他很诚恳地对赵永明和杨正义说:“赵书记,承蒙你看得起我,在我家里住,在我家里吃饭。我也要对得住你,不让你为难,不然我今后也不好做人。我今天就领老婆去做手术”
从盘龙村回来之后,杨正义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调查处理幸福村的超生问题,他率领一个调查组悄悄地进驻了幸福村。
幸福村是一个自然村,“文化大**”之前叫做寡团村,没有人准确知道它叫寡团的来历,但几乎所有人都知道这个地方的妇女生女孩的多,妇女比男人寿命长,村子里几乎清一色都是女人,青壮年男人少之又少。人们称它为“寡团”,也就是“寡妇团”。后来当地的老百姓坚决要求将“寡团村”改为“幸福村”,寄希望全村妇女多生儿子,男人身体永远健康,大家生活幸福美满。这个村子有30多户人家,绝大多数都是育龄人口。“寡团村”改为“幸福村”之后,人口仍然没有见旺,妇女照样是生女孩多、生男孩少,男人死得早、女人寿命长。于是,幸福村的人们私底下到处烧香拜佛,请风水先生,希望改变这种阴盛阳衰的局面。希望生育儿子成为幸福村村民最大的心愿,因而也成为计划生育工作最大的阻力。
在赵永明的领导下,红星乡计划生育工作的力度是非常大的。根据“提倡一胎、限制二胎、杜绝三胎”的政策规定,幸福村的育龄夫妇都实行了计划生育手术。为了现实和长远的考虑,绝育手术的对象基本上都是男人,这是因为一旦夫妻双方发生意外需要重新怀孕,在当时的医学条件下,男人输精管恢复疏通比女人输卵管恢复疏通不仅成本低廉,而且安全可靠。在所有育龄夫妇全部实行了计划生育手术之后,其中一个已经生了二胎的妇女又重新怀孕并生了一个男孩。生三胎是一个严重的超生事件,红星乡政府受到上级部门的严厉批评。事后乡政府要求这个女人的丈夫重新到医院进行检查,检查结果表明,这个男子的绝育手术是成功的,他没有重新生育的能力。那么这个妇女生育三胎就一定另有隐情。为了防止他们继续超生,乡政府要求这个妇女去做绝育手术。这对夫妇大声喊冤,说他们执行了计划生育政策,丈夫挨了一刀,现在妻子还要挨一刀,实在太不讲理,太不公平了双方僵持不下,最后还是乡政府作了妥协,只对他们罚款了事。因为这对夫妇的的确确做了绝育手术,责任不应该在他们,而应该在乡政府和做计划生育手术的单位。
过了大约三个多月时间,幸福村另外一个妇女也怀孕并且生了第三胎,她也生了一个男孩。这个妇女的情况与前面那个妇女差不多。当然最终的处理也相差无几。直到第三个妇女生下孩子之后,乡政府才感到事情非常蹊跷,事态非常严重。
进驻幸福村之后,杨正义他们把目标锁定在计划生育手术做假上,这是一个在各地普遍发生的问题,一些计划生育对象给做节育手术的医生行贿,医生给他们做了假节育手术,双方各取所需,最后瞒天过海,生育者照样生育,医生照样当医生。虽然这种弄虚作假行为受到了严厉惩处,但照样有人执迷不悟。杨正义经过反复调查,他没有发现幸福村的计划生育手术有假。杨正义和工作队的成员只好另辟蹊径,他们将目光锁定在这些女人与别人私通上。经过调查了解,也没有发现这方面的情况,如果生育三胎的几名女子与别人私通,那么她们的丈夫就会醋意大发,家庭必然面临危机。这几户家庭却没有一户发生危机,由于产妇都生了男孩,他们几乎是皆大欢喜。其中的一户家庭在女人生了男孩之后还放了鞭炮,办了满月酒,全家满心欢喜,气氛热闹异常。既不是做计划生育手术失败,又不是男女之间私通,那是什么原因呢?
正在杨正义一筹莫展的时候,一个未婚的年轻人进入了他们的视线。有一天,杨正义和大家正在屋子里分析情况,突然进来一个年轻小伙子,小伙子紧张地对杨正义说:“杨秘书,我要给你们报告一个重要情况”
杨正义看着眼前这个小伙子,看来他的确是心情紧张,额头上已经沁起了汗珠。杨正义对他说:“你慢慢讲。”接着就给他倒了一杯开水,请他一边喝水一边讲话。
小伙子说:“我昨天晚上与我们村的王大牛一起喝酒,王大牛喝多了之后给我吹牛皮说他已经有三个儿子啦我根本不信,说他是酒喝多了胡说。王大牛还逞能说没有喝多,他具体说了几个人的名字。他说:‘他们来找我借种,我已经播了种,是不是我的孩子呢?’他说的那几个人都生了孩子,我感到事情太严重了,因来向你们报告。可千万别说是我报告的”
听完这个小伙子的介绍之后,杨正义对他说:“谢谢你给我们介绍了重要情况。今天你先回去吧。记住不要对外乱讲,要不然别人会告你诽谤罪的,那些家庭的事情你也要替他们保密,否则就会出现很多意想不到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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