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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乎秦牧的意料,他在医院中住了七天,他出院,再没有看到与白光明有关的人,就连在医院中上班的白若涵也再也没有见到过。
秦牧去了趟县大院,却被告知白县长和郭秘书下乡去了,具体回来的时间却不清楚。这让秦牧心里打了个突。
或许,自己太着急了吧。秦牧坐上回河子镇的公车,幽幽的想到。
他没有在河子镇停下,直接坐上三轮回了西山村,每次爬过那座山的时候,他就狠狠的发誓,不把这山开出一条路来,他就老死在西山村了。
刚进村,秦牧就看到小广播赵寡妇跟村里的几个妇女唠叨些什么,其中一个妇女见秦牧走了过来,扯了一下赵寡妇的胳膊,几个妇女顿时没有了声音。
秦牧笑着走过去,热情的招呼道:“怎么,婶子嫂子们,不忙啊?”
别人没有说话,赵寡妇阴阳怪气的说道:“忙不忙还不是要看你秦村长的,给钱呢就忙活,不给钱呢,想忙也忙不了啊。”
秦牧一听这话,眉头就皱了起来,说道:“怎么,谁得罪赵婶子了,这么大火气?”
赵寡妇哼了一声,伸手在自己鼻子处扇了几下,眼睛四下瞟着,嘴里嘟囔着:“还有谁敢得罪我呀,一个个猴精似的,别人干活不给钱,都给昧起来了。”
秦牧听着这话很别扭,偏偏他刚回到村里,不知道发生了事情,就打了个哈哈,转身向着家里走去。
赵寡妇在后面的声音尖锐起来,指桑骂槐的说道:“村里的那些钱呀,都让一些人拿去给那小姑娘花了。”
秦牧霍然转身,直直的瞪着赵寡妇,也不说话,就那么一直盯着。
赵寡妇被秦牧看得心里发毛,撇撇嘴,招呼了一声,一扭一扭的向着别处走去。
秦牧心里的火就起来了,本来因为与白县长的初次接触并不如他所设想的那样,就让秦牧一肚子的不快,刚回到村里,又被赵寡妇不阴不阳的乱说一通,那股子邪气就上来了。他一脚踹开自己家的院门,看着里面正在工作的妇女,脸色一沉说道:“齐婶,你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齐婶有些迷糊,但是看到秦牧阴沉个脸环顾着院子里的妇女们,立马知道秦牧肯定听到了什么风言风语,便犹豫着说道:“村长,在这里说,不太方便。”
“说,有什么不方便的?你们都是看着我长大的,说什么话还用藏着掖着,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说。”秦牧往院子里的青砖上一坐,盯着齐婶。
齐婶犹豫了一下,说道:“前天,赵妹子把一个树根给了周师傅,但是周师傅说,那树根本本来可以做什么,做什么男女亲嘴的,赵妹子清理的时候,把树根的布,布什么的弄坏了。”
“布局。”秦牧冷冷的说道。
“对,布局。我琢磨着,既然周师傅都说不能用了,咱就不能发钱。可赵妹子说,咱们是故意不给钱,以后再把那树根琢磨琢磨卖大钱。还说,还说……”
齐婶说到这里,犹豫着不敢往下说,院子里的几个妇女也停下了手里的活计,低着头,悄悄的拿眼角瞥秦牧。
“怕什么,说!我虽然是个村长,但是村长就是为咱们村里人干活的,有什么我不能知道?”秦牧虎着脸,“别让我直接问周师傅去。”周师傅就是周爱军,秦牧很明白。
“她说,她说你村长把村里交的公费,全都塞到自己腰包里面,然后,然后还说……”齐婶完全没有了大喇叭的风采,说什么也不往外说了。
这时候,周爱军把门猛的推开,大声说道:“说村长用咱们村里的钱,跟何晶丫头好上了,她还看到你跟何晶……”周爱军脸色通红,也说不下去了。
秦牧苦笑一声,原来就是这档子事。农村妇女嚼舌根的功夫让基层干部很是头疼,这还是秦牧头一次接触到。不过,虽然他以前没有亲自接触,但是也听说了不少,心下计较一番,拍拍手说道:“有什么大不了的事儿,至于么?你们专心的干自己的工作,钱啊,揣在自己腰包里面那才算数。别人有什么怨气,让她说去,咱行得正坐得端,就算那鬼来了,也有句俗话说的好,打倒一切牛鬼蛇神嘛。”
他的话让众人都笑了起来,秦牧便开始询问这几天的进度。有了两个老师傅打下手,周爱军的进度明显增快了许多,已经做好了六尊惟妙惟肖的根雕。
至于齐婶这边,除了偷奸耍滑不认真的赵寡妇,其余的妇女都多多少少拿到了钱,多则八十,少则四十,但从这几个妇女的笑容中,秦牧看出她们是很知足的。倒是齐婶,因为自己掌管着财物,没有动一分一毫,就等着秦牧回来发话。
秦牧看着齐婶就笑了,问在场的每个人:“你们说,齐婶该发多少钱?”
妇女们扭扭捏捏的不说话,秦牧就笑道:“齐婶的财务管的很好,我决定,奖励齐婶一百块钱。”
“嗡!”在场的每个人都被秦牧的大方震惊了,一百块钱,孩子出去打工一年,最后最多落个**百块,秦牧这一出手,就是一百块?
山里人最朴实,只要是给他们一点实惠,他们就会感激你,这也是华夏人最淳朴的本质。秦牧为官,不求上达天听,但是最起码,也要做到对得起自己的良心,要为老百姓踏踏实实的做实事。
妇女们拉着齐婶祝贺起来,齐婶扭扭捏捏的转过身,从腰里拽出一张很少见的百元大钞,欣喜的揣在了自己的棉袄内层。
秦牧点点头,这群人已经开始融入自己的这个乡村企业的圈子里了。培育他们能者多劳多赚的思想,为以后扩展经营打下了基础。他一点都不会害怕根雕没有市场,要知道,一个好的根雕作品,是绝对拥有收藏价值和赏玩价值的。
秦牧看着她们在这里兴奋的说着什么,冲周爱军打了个招呼,便转身回屋,找出毛笔,又拿出过年写对联的红纸,思考了一会儿,然后用毛笔在红纸上打起了格子。
他正忙活着,何晶推门进来了,看到秦牧,何晶开心地叫道:“秦大哥。”自从经历过绑架事件以后,她就不再叫秦牧村长,而改口秦大哥。
秦牧抬头,看何晶充满笑容的脸庞,那次事件好像并没有留下太大的后遗症,便不向提起赵寡妇说的那些嚼舌根子的话,笑道:“正好,我正愁没人帮忙呢,你来了那就正好了。”
何晶凑过来,看着秦牧写在红纸上大大的“村务公开”四个钢劲挺拔的大字,奇怪的问道:“秦大哥,你这是在干什么啊?”
秦牧指着那四个字解释道:“老百姓,是具有知情权的。咱们把村务和财政都公开了,让咱们村的人知道,他们交的公费在哪里,是怎么花的,花的有什么价值。”
何晶一呆,说道:“秦大哥,你这做法,好像跟我们学校里面讲的外国的什么管理很相似呢。”
秦牧点点头说道:“企业管理。管理一个企业,和管理一个村庄,虽然本质上不同,但是道理却一样的。只要让大家明白了,了解了,那么就不会出现这样那样乱猜的话了。”说完,秦牧满含深意的看了何晶一眼。
何晶的脸通的一下全红了,咬咬嘴唇,露出洁白晶莹的玉齿,眼睛里面藏着一层薄薄的雾气,仿佛有无限的委屈,又有无限的欣喜。
秦牧被何晶这幅小女人的摸样弄得心里乱跳,连忙低下头,拿起毛笔,准备继续往下写,却听何晶小声的问道:“秦大哥,那天,那天晚上你说的是不是真的呀?”
“哪天晚上?”秦牧正在努力集中注意力,随口问道。
何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娇嗔道:“秦大哥,原来你那老实人的样子是装出来的,其实你也老坏的。”
秦牧听她这么一说,更加迷糊起来,追问道:“我哪里坏了,你倒是说说。”
何晶一跺脚,恨恨的啐了一口,连耳朵根子也是通红一片。她跺了一下脚,小声的说了句:“揣着明白装糊涂”,一扭身离开了秦牧的屋子。
秦牧被她一惊一乍搞得满头雾水,苦笑着摇摇头,去完成那副“村务公开”的表格。
等他写完之后,便让齐婶熬了一大勺子浆糊,招呼周爱军直奔村口,找了块大石头便将这红公告贴了上去。
胡老四听说秦牧回来了,便坐不住了,出了家门往秦牧这边来,无意中发现有两个人在村口鬼鬼祟祟的,便随手拿起块石头跑了过来,一边跑一边喊:“干什么的,你们是干什么的。”
秦牧哈哈大笑,招呼胡老四看看。
看着大红纸上一条条分工明细的村务及财政公开的数字,还有那一个个还没填写的每个月份的空格,胡老四的老眼顿时湿润了起来。
“明天,明天我就去镇里说,我老了,我要把村支书这个担子让你挑起来!”老支书使劲的拍着秦牧的肩膀说道。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