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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上午,绚烂的阳光从县府机关办公大楼的窗户里毫无遮拦地完全投射进来。匆匆往来不绝的县府机关干部们有些惊艳地望着,一个穿着鹅黄色职业套裙、身材高挑、气质高华的女子缓缓从自己身边走过,裹夹过一阵淡淡的幽香。
太美了!
哪里来的如此绝色美女?
品貌端庄,雅致清丽、更是灿然生光;柔情绰态,自信优雅,让人平生万种情思。尽管只是匆匆一瞥,但那女子脸上那淡定而沉静、美丽而优雅的微笑,就轻轻撩拨起一众人的心弦,激荡起久久品味不绝的涟漪来。
马晓燕的办公室房门敞开着,她正在伏案看材料,眉头轻轻皱着。县府办的材料写作力量有些欠缺,除了彭军之外,竟然没有人能写得了大材料,写出来的东西实在是不堪入目。但彭军是安在涛的秘书,很多材料都不能让他来写……这样的话,过两天该考虑下调一个文笔好的人进县府办了。
马晓燕心底琢磨着。
她忽然听到一声女子的轻呼, 这声音婉转清丽,马晓燕精神一紧又讶然, 不禁暗暗道: “谁啊这是?竟然有这么好听的声音!”
马晓燕马上就抬起头来,不禁看得痴了。
一个约莫二十五六岁,肤光胜雪,眉目如画的时尚丽人盈盈站在门口。
她有着清雅绝美的容颜,白皙粉嫩的肌肤。双眉修长如画,双眸明亮如星。高挺的鼻梁下有张小小的嘴,嘴唇薄薄的。嘴角微向上弯,带着点儿恬淡的笑意。整个面庞细致清丽,如此脱俗,简直不带一丝一毫人间烟火味。她穿着件鹅黄色的职业套裙,站在那儿,端庄高贵,文静优雅。像一朵含苞的出水芙蓉,纤尘不染。
这女人太美太高华了!马晓燕心头一跳,第一感觉竟然是一种自惭形秽的感觉。她缓缓起身来,笑了笑,“请问您找哪位?”
那女子浅浅一笑,“我找安在涛。”
马晓燕一怔旋即心头一紧,隐隐猜出了这女子的姓名来路。她定了定神,低低道,“请问您是……”
“我叫夏晓雪,安在涛是我的未婚夫。”夏晓雪大大方方地说着,慢慢走了进来,“不知道他的办公室是哪间呀?”
听了这话,马晓燕心里幽幽一叹,果然!怕只有如此仙子一般的女子才能配得上他吧?
她复杂地瞥了夏晓雪一眼,却立即微笑道,“原来是夏小姐,我听安县长说起过你呢。不好意思啊,我们领导出去参加一个工程典礼去了,现在不在办公室……嗯,您来之前没给他打电话吗?”
夏晓雪笑了笑,“我昨晚才下飞机。连夜就往东山赶,就没通知他,怕影响他休息。”
马晓燕哦了一声,“要不我给安县长打一个电话,让他回来?还是您去他的办公室里等他一下?不过,省里领导来了,他可能要中午吃了饭之后才能回来!”
夏晓雪点了点头,“先别打电话干扰他工作了,麻烦您打开他的办公室门,我去里面等好了。”
……
……
马晓燕打开了安在涛的办公室门,让夏晓雪进了去,然后又亲自给她倒上了一杯茶水。两人毕竟都是女人,几句话下来就混的熟了。
尤其是夏晓雪知道她就是那个生死关头推了安在涛一把的归宁县政府办主任马晓燕,就跟她更加地亲热,连连道谢,客套了一会。
马晓燕心头百感交集,说不出是一种啥滋味来。她又陪着夏晓雪聊了一会,就主动离开,给她关紧了门。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马晓燕犹豫再三,还是给安在涛打了一个电话过去。
马晓燕打电话过去的时候。夏晓雪已经疲倦地躺在安在涛办公室的沙发上沉沉进入了梦乡。她临时决定昨天回国,昨夜从燕京下了飞机,匆匆跟孟菊吃了一个饭,然后就带着车往归宁赶来,一宿都没有合眼。
而马晓燕的电话打过去,安在涛却没有接。
上午10点多,省里果然来了一个章副省长,建设厅、农业厅、省外经贸委和省政府办公厅各跟来了一个副职,再加上秘书随从等,浩浩荡荡十几个人。省里来了领导,市委书记张鹏远和市长张胜利以及市里一些领导也自然都要陪同,一时间,黄海公司举办的这个市场物流项目开工典礼的规格,马上就提升到了一个很高的档次。
省市县三极领导,一共数十人,给足了黄海公司面子。隆重的开工典礼上,黄海城建开发集团有限公司的董事长、总经理程步忠亲自主持,安在涛作为归宁县县长致欢迎辞,然后是市、省领导分别进行讲话,原本设定40分钟的典礼一直延迟到一个小时左右。
典礼完毕后,安在涛跟冷梅交换了一个会心的眼神,然后冷梅就悄悄走上前去,轻轻扯了扯章副省长的胳膊,“章叔叔,我们县里今天还有一个挺重要的活动——归宁酒业集团公司跟古兰春酒业集团公司要签订一项合作合资协议……这也是一个大项目,涉及投资近3个亿,您能不能赏个脸过去出席一下?反正领导们都来了,就耽误领导们几分钟的时间哟!”
看得出章副省长跟冷梅的关系很熟悉很密切,他先是一怔。旋即哈哈大笑起来,亲切地拍了拍冷梅的肩膀,“冷梅同志,你们倒是很会抓壮丁!不过呢,既然我们赶上了,就不妨过去看看参观一下这家企业,3个亿的投资也是一笔大投资了……同志们意下如何?”
在场级别最高的领导都同意了,其他的省市领导哪里还能不应允。在一片欢声笑语中,数十辆黑色的轿车离开城郊镇工地,飞速向归宁酒业公司赶去。当然,跟着领导过去的还有众多记者,安在涛已经提前安排了几辆面包车随时准备接送记者。
在离开之前,彭军已经电话通知了准备好一切正在“严阵以待”的李杰。得到消息的李杰,立即启动了准备好的形式主义的“签字仪式”。
虽然是走形式,虽然是临时决定出席这个仪式,但作为省领导,章副省长就不能不说两句。而既然省领导有了“讲话精神”、还在这个活动上露了面,第二天的省市媒体上肯定是会将之跟黄海公司的项目开工典礼一起做报道。
归宁酒业和古兰春集团方面没有花一分钱就换来了一次免费的大型宣传,自然是高兴得紧。
参加完归宁酒业和古兰春集团的签字仪式,已经接近下午一点钟了。一行省市官员在黄海公司和县里领导的簇拥下,立即赶往金太阳海鲜城用餐。就在赶去金太阳海鲜城的路上,安在涛又接到了马晓燕的电话。
突然听说晓雪来了,安在涛惊喜不已。他本想立即赶回去陪晓雪。但转念又一想,今天这种场合,自己作为县长如果离开不仅很不礼貌,还会引起省市领导的极大反感,就打电话回去跟晓雪解释了几句,然后又让马晓燕代为照顾一下。
安在涛在金太阳海鲜城与省市领导展开应酬的时候,马晓燕带着夏晓雪去归宁宾馆吃了一顿饭,然后才一起又回了安在涛的办公室,一边陪着她聊天,一边等安在涛回来。
下午3点多,安在涛微带着几分酒意。坐车回到了县府大院。车刚停稳,他就推开车门急匆匆地跳下车去,向办公楼上跑去。司机黄韬顿时吓了一跳,心道今天安县长难道是真喝多了?从来没见他这个样子呀!
打开门,夏晓雪与马晓燕对面而坐,正在笑着说什么。突然见到安在涛冲了进来,夏晓雪眼圈一红,立即站起身来,犹如一泓秋水一般的双眸中柔情闪烁着,她也顾不上马晓燕在场,含着泪花儿就扑了过去。
“老公!”
“晓雪!”
两人紧紧相拥,千言万语都化为了紧紧的拥抱。
马晓燕心里幽幽一叹,悄然退了出去,给两人紧紧地关上了门。
两年多的分别,两人之间的情感累积已经到了一个暴风骤雨不得不喷发的程度。匆匆离开县府大院,安在涛直接开车拉着晓雪就回了自己的房子。整整一个下午的时间,这一对久别的情侣尽情地在床上释放着自己对于对方的无尽思念和爱恋,做着一些少儿禁止的爱人间常做的事情。
安在涛心里微微怀有某种淡淡的愧疚,所以对晓雪就更加地极近逢迎和柔情。一直到了晚上,两人才有些不好意思地一起下床去洗了洗澡,出去吃了晚饭,安在涛又带着晓雪去了他新买的、正在进行装修的属于两个人的新房去看了看。
新房位于县里新开发出来的一个小区,在归宁商厦的后边,算是县里较为上档次的一个商品房小区。房子的环境以及装修的风格,晓雪都很是满意,只是觉得房子似乎有些太小。
“老公,装修挺好的,我很喜欢。就是,是不是有些太小了呀……才100个平米,又不仅仅是我们两个住,万一家里来个人什么的,可怎么住哟!”
夏晓雪轻轻扯了扯安在涛的胳膊,紧紧地依偎着他,“妈妈和竹子,还有我爸我妈,万一他们来怎么办?”
安在涛苦笑了一声,“宝贝儿。我好歹也是一个党员领导干部,必须要注意一下影响,不能住太大、太豪华的房子呀!再说了,在我们这个穷地方,也没有太好的房子。至于妈妈和竹子——竹子还要在国外上好几年学,妈妈肯定是要留在国外照顾她,暂时呢也不回国常住……这房子呢,也凑活了,三室呢,够住了!”
“怕什么呢?我们又不是没有钱,这又不是你贪污来的,怕啥?”夏晓雪嘻嘻一笑,“我还是觉得你赶紧辞职算了,省得这么麻烦!”
安在涛轻轻捏了捏夏晓雪晶莹剔透的小琼鼻,“等我再干两年成不成?我咋也得混个市长什么的干干吧?”
夏晓雪撅了撅嘴,“官迷!”
安在涛嘿嘿一笑。
夏晓雪一向是非常尊重安在涛的决定,尽管她如今已经是非常强势的商场风云人物,有华人经济圈十大女强人之称,但在安在涛的面前,她依然是以前那个小鸟依人的夏晓雪,从没有任何改变。
她叹了口气,也不再坚持,轻轻道,“老公,我在你这里呆两天,我们先去登记——明天就去吧,行吗?”
她扬起吹弹可破的俏脸来紧紧地望着安在涛,安在涛点了点头,又顺手抚摸了一下她乌黑如云的长发,“行,手续我都准备好了,明天我们就去民政局登记。”
夏晓雪温柔地依偎进他的怀里,“完了之后,我得赶紧去滨海看看我爸妈……嘻嘻,你可别给我说漏了,如果让我妈知道我回来先来看你,她会气死的!”
……
……
安县长要结婚了,已经登记了!
这个惊人的消息很快就在县委县政府机关里传开,安在涛未婚妻夏晓雪的绝美容颜以及其巨大的财富背景,更是成为最近两天县里最大的热门话题。
国际上知名的女富豪、安夏公司的董事长、滨海市市长夏天农的千金、归宁县长安在涛的爱人……这些绚烂的身份花环,足以让夏晓雪在归宁县一夜之间成为超越娱乐明星知名度的超级名人。
既然已经履行了法律手续,安在涛自然也就不会再保密了,同时也没有拒绝马晓燕要出面帮他操持婚礼的要求。毕竟,她作为县府办主任,县长大人结婚,她如果不出面难免会让人说些闲话,无形中会大大影响到她在县府机关里的地位。
可别小看了这种细节性行为。如果安在涛这个县长结婚,作为为县长服务的县府办主任,马晓燕如果不在安在涛的婚礼上“跑前跑后”,会意味着她在安在涛面前的失宠。
虽然公私要分明,虽然党员领导干部的私事让下属“忙活”有违规之嫌,但现实生活中,权力掌握者的私事跟公事又能分得那么清楚呢?
前世的时候,安在涛还曾经撰文批评过这样的现象。譬如针对某些官员出去检查工作,总是有秘书或者下属为其代撑雨伞,安在涛还写过这样一篇文章:
“习惯于在他人撑起的雨伞下行走,其实隐喻着不健康的小团体意识。在这样的情境中,权力个体的‘私事’就往往会上升为‘公务’——大到家庭难题,小到端茶倒水,都披着公事的外衣,都散发着权力的光芒,有人代劳是必然的。久而久之,权力习以为常,而‘服务’于权力的群体也就趋之若鹜了。而这,未必就一定就意味着‘权力霸道’,也未必就一定是有意识向权力献媚……”
而真要轮到了自己的身上,安在涛才无奈地明白,在官场之上,任何事情都不可能像外界想得那么简单。所谓拍马屁的人未必真的就是“马屁精”,而接受拍马屁的领导也未必就真是被灌了迷魂汤。
只是大环境如此,个人的力量微不足道,不能改变整个环境,就只能适应环境。
……
……
安在涛准备在滨海和归宁举行两次婚礼仪式,以滨海为主。毕竟他和晓雪的家都在滨海,晓雪爸爸又是滨海市长,是有头有脸的领导干部,必须要在滨海举行婚礼;但他同时又在归宁工作,在归宁办一次仪式也属于人情之常。
而需要马晓燕操持准备的就是在归宁的婚礼。至于滨海方面,夏天农是滨海市市长,他的女儿结婚,这婚礼上的问题大概就不需要安在涛来操心什么了。况且,孟菊也会带着安夏公司的人来帮忙。
当然了,在马晓燕看来,滨海方面的婚礼她也是要带县府办的几个人过去的,能不能帮上忙,都必须要去,否则安在涛这个县长的脸面往哪里搁?
夏晓雪在县里跟安在涛厮守了三天,安在涛没有去机关上班,留在家里专心陪着她。而马晓燕也借着准备婚礼的因由,经常过来坐一坐,跟夏晓雪混得极熟。
不能不说,马晓燕是一个极聪明的女人。她很快就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态,摆正了自己的位置。她明白,只有这样,才能不至于破坏她跟安在涛之间好不容易才建立起来的关系。
夏晓雪本就是一个性情温柔的女子,虽然如今人在高位,但对于自己爱人身边的人,也不会摆什么架子。再加上马晓燕对安在涛还有救命之恩,夏晓雪本来就对她怀有一份感激和深深的好感,所以两人很快就成了朋友。
而跟夏晓雪越是熟悉,马晓燕就越加地体会到两人之间那“与众不同”的深厚情感。
第四天,夏晓雪依依不舍地跟安在涛分开,自己开车回了滨海。安在涛本来想跟她一起回去看看夏天农夫妇,但最近县里工作又很忙,他也脱不开身去,也就作罢了。好在他才刚从滨海回来不久,想必夏天农夫妇也不会怪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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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夏晓雪,安在涛就回去上班。跟马晓燕谈了谈,交流了一下最近几天因为他不在而延迟下来的一些常规事务性工作,他刚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冷梅就默默地推门进来,连敲门都没有敲。
就在冷梅放开心怀将一缕情丝牢牢系于安在涛身上的时候,就在她不顾一切地帮助安在涛获取政绩的时候,就在她甘当安在涛上位垫脚石的时候,她突然听说了安在涛要结婚的消息,可想而知她心里的感受。
她本来想准备用充足的柔情和时间、以自己的努力去争取自己的幸福婚姻和美好归宿,但安在涛却没有给她这个时间和机会。
他,他居然要结婚了,跟那个号称“倾国倾城”的陌生女人!
那天,冷梅坐在办公桌后面整整一个下午都没有说一句话,也没有动弹。她心里既有失望,也有绝望,还交织着某种愤怒和嫉妒的复杂情绪。煎熬了好几天,直到今天上午,她再也控制不住激荡颤抖的内心,就找了过来。
“冷书记?你怎么来了?”安在涛起身笑着招呼了一声。
冷梅妩媚的脸色有些苍白也有些憔悴。她抬起头来,深深地盯着安在涛,肩头轻轻颤抖了一下,低低道,“为什么?为什么不给我时间和机会?”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安在涛皱了皱眉,“冷书记,你这话我可听不懂。”
冷梅对自己的那点心思,安在涛最近也隐隐猜出了几分。只是他根本难以相信,这个一向强势的女人竟然爱上了自己?
但就算是如此,他也不会因为冷梅而放弃跟晓雪结婚。孟菊和刘彦都不能,冷梅凭什么?这怎么可能?!
冷梅妩媚的脸,似是因为激动也似是因为绝望和痛苦而轻轻地抽搐着。她突然低低哽咽了起来,泪如雨下。安在涛尴尬地站在那里,劝也不是,不劝也不是,一时间办公室里的气氛非常令人难堪。
良久。
冷梅慢慢平静下来,她微微上前一步,颤声道,“我真的很喜欢你,你能不能先别结婚,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会让你爱上我的,真的……”
此时此刻,在这个男人跟前,冷梅已经完全舍弃了自己的骄傲和自尊,在她心里,充斥着无助和绝望的情绪。她从来没有发现,自己是如此的软弱无力和惶恐不安。
安在涛默然不语。
冷梅的脸色渐渐变得煞白。她慢慢回转身去,身子踉跄了一下,突然又猛然回头咬了咬牙道,“安在涛,你这样对我,你会后悔的!你一定会后悔的!”
安在涛依旧是默然不语,他能说什么,还能说什么?只能以沉默来表达自己的态度。只是冷梅脸上混杂着绝望愤怒的某种疯狂的神色,让他心里感觉很不舒服。
冷梅绝望地愤愤离去,房门嘭得一声被关紧,安在涛的嘴角轻轻抽动了一下,顿时就有些心烦意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