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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月中旬,闷热的沿海地区迎来了今年的第一场冷雨天气。
一大早,陆杰调出手机的天气预报功能一看,打了个寒颤,屏幕上显示只是9摄氏度,也不能怪他体质单薄,h市由25度骤然下降至9度的温度差足够令大多数南方人翻出厚外套穿上却依旧冷得直打哆嗦。
昝三邻是次日才拉着段立到h市的义乌商品城逛了一个多小时,段立的家境殷实,在花销用度上未曾短缺过,身上的衣服虽然不是顶有名的外国名牌,却也从未来过义乌买便宜货,挑挑拣拣了一阵,最后买了双手袜,用料不错,价格也适合。
昝三邻则买了一件厚外套,虽然11月份就穿这么厚的外套整个人显得尤为笨拙,但却实用,起码到了冬天也能继续穿。可即便有厚外套御寒,却还是为时已晚,寒流已在他的身体里扎了根,于是喉咙发疼咳嗽连连,甚至鼻涕眼泪一起迸发,他被重感冒缠上了。
重感冒致使身体疲乏、头部抽疼的症状很明显,以至于昝三邻忽略了双腿酸痛发出的信号,直至他重重擤了一下鼻涕之后,胯|下那个令他难以启齿的幽处涌出了一股液体,他才惊觉令他极为痛恶的月事再度光临了!
所幸这日正是周日早上,那会儿他正躺在寝室的睡床上,其他舍友都返家了,寝室里只他一人,他不必躲躲藏藏的用卫生巾,可终归是被这具畸形身躯连累,他还是小心翼翼地检查寝室的门是否反琐,在洗浴室换下沾了血的内裤时,也会把浴室门牢牢拴紧。
他的月事素来不准时,书本上说女人大多都是一个月左右来一次,他却两三个月循环一周期,中考那段时间他精神极度紧张,将近四个月才来潮。
而这一次,距上次月事的拜访还不足两个月。
昝三邻痛苦无比,他甚至在今年中秋节时,曾虔诚地向月宫嫦娥祈愿,期翼它永远不要到来,不要用如此残酷的现实提醒他的耻辱与痛苦!月宫里的嫦娥也嫌弃他了吧,否则,它怎么不仅没永久消失,还提前了?
真是讽刺!
昝三邻自嘲地一笑,眸子里翻腾着无助、哀伤、怨怼的情愫,两行滚烫的眼泪自两颊缓缓滑下,顺着光洁的下巴滴在水桶里,他狠狠地用力去搓内裤上的肮脏红渍,桶内的泡沫四溅,他兀自没有停下机械的搓洗动作。
身体极度难受,心情极其不佳,衣服晾晒了之后,昝三邻病怏怏地躺回床上,被窝还没焐热呢,寝室大门便被拍的震天响,拍门声如同摇滚鼓手敲出的节奏感非邱粤莫属。
“你干嘛?”昝三邻不想下床去开门,浓重的鼻音听着声音懒懒的,犹似打呵欠的猫咪发出的软糯糯声音。
“开门,开门!”敲门者固执地制造只有他才懂的音乐噪音。
“行了,你别闹了。”昝三邻无奈地爬下床,披上厚外套去开门,再迟一点,怕又被隔壁寝室投诉了。
门一甫开,冷风肆无忌惮地鱼贯而入,昝三邻打了个喷嚏,无暇询问邱粤又整什么幺蛾子,忙折回寝室抽出纸巾擤去鼻涕。
“感冒药吃了吗?”邱粤问。
“嗯,嗯……”昝三邻有气无力地应着,正欲爬回床上继续休息。
邱粤不由失笑,这家伙压根没买什么感冒药,还振振有辞地复述不知从哪儿听来的医嘱,说什么感冒药是为了提防感冒的药品,既然已经感冒了,药物就没功效了。所以如果方才他问的是“感冒药没吃吧”,这家伙肯定也是哼哼两声敷衍了事的。
“哎!感个冒怎么变懒了啊,”邱粤上前忙拉住他,扬了扬提着早餐的另一只手,“看在你生病的份上,我特意起了个大早去食堂买的早餐,趁热吃吧。”他一直有晨跑运动的习惯,晨跑完大部分人还在睡梦里,昝三邻算是早醒的,可他的早餐几乎都是邱粤带回来的。
腹部隐痛难忍,昝三邻着实没什么胃口,但还是领了邱粤的善意,接过早餐道了声谢,开始用起这份稠白粥配榨菜鸡蛋的早膳。
昝三邻的吃相很文雅,眼睛低垂着视线只锁定在食物上,一勺一口细细咀嚼再吞咽,双唇严丝合缝没有发出一丁点的声响。邱粤一时看呆了,目光只停在他两瓣微微颤动的唇上,或许是天气缘故,亦或许是感冒缘由,裸|露在外的唇瓣惨白无色,护在内里的唇则嫣红一片,怎么看怎么娇艳可怜。
邱粤别开眼睛,舔了舔干燥的唇舌,哑声问:“穿这么厚的外套,你不热么?”
喝下滚烫的白粥,昝三邻确实觉得背部发热了,他从善如流地换下厚外套,穿上冬季的运动校服,身体暖和了,隐痛的腹部也没方才那么难受了。
邱粤满意了,这家伙生病了倒是格外听话,全然不似平素那般对自己百般嫌弃。
晚自习后,邱粤又到502寝室串门。
陆杰正与安康闹做一团,见邱粤进门,忙大声求救道:“二哥,救我,我快喘不过气了。”安康只用一条大腿就压制得他动弹不得。
邱粤看了一眼正在铺珊瑚绒厚毯子的高承业,笑道:“你怎么不解救你家小孩?”一边说着,一边将带来的宵夜递给靠着床看书的昝三邻。
“让他闹累了好助眠。”高承业简短地说,这阵子天气转冷,陆杰体虚惧寒,在家里还好,有空调开着,在学校就难受了,即便盖着蚕丝被,垫着厚厚的毛毯,依旧觉得有冷风钻进被窝,怎样都睡得不踏实。
安康一边吃着从陆杰手中夺来的糯米糕,一边笑嘻嘻地道:“瞧你表哥都不管你了,破小孩,服不服?”
“不服,不服!”陆杰叫屈,“死胖子,快把糯米糕还我三哥!”
“还什么糯米糕,他现在不就有宵夜吃吗?”安康用手背拍了拍沾了椰子丝的嘴角,心满意足地打了个饱嗝,抽回大腿,松了对陆杰的钳制。
陆杰一骨碌爬了起来,锤了安康几拳,亮晶晶的眼珠儿可怜兮兮地看着昝三邻手中热气氤氲的宵夜。
昝三邻笑道:“快过来吧。”将手中滚热的瘦肉粥递给他。
陆杰欢呼一声,伸手刚要去接,两个声音不约而同地阻止:“不行!”
邱粤咳了一声,道:“喂,你晚饭没吃多少,宵夜总得吃一些。”
高承业清了清嗓子,道:“小杰,听话,晚上不能吃太多。”
安康自告奋勇地举手:“给我,给我,我觉得我还能再吃一点。”
四人异口同声地道:“滚!”
一直没做声的吴凰捂着被子吃吃偷笑。
一碗滚热的瘦肉粥最终一分为二,完美地解决了争执。
这份瘦肉粥色香味俱全,显然并非出自食堂,昝三邻随口问:“你怎么有钱买宵夜了?”
邱粤没料到他有此一问,顿了一下,讪笑道:“运气好,在楼下捡了10块钱。”
如此拙劣的借口连陆杰都不信,拆穿道:“可是朱记瘦肉粥不是要15块钱一份吗?表哥,对不对?”他有时吃腻了食堂,就会跟高承业到校外小店铺点餐吃饭,朱记瘦肉粥是有名的老店,专做粥类生意,很受当地人欢迎。
“呃……”高承业看到了邱粤的眼色,道,“这不是变天了吗,可能降价吸引客源。”语毕才觉得自相矛盾,天气转冷难道不是滚烫生意涨价的最好良机吗?
昝三邻没在意,校外的小店铺点餐什么价格他并不清楚,拢共也才在校外吃过两次,第一次就是开学时昝一清请客的,不过那家店已经归纳到黑名单去了,第二次便是学生会的聚餐,在关情客栈,也不必他看餐普选菜。
擦了擦红彤彤的鼻子,昝三邻满意地将饭盒拿到洗手间去清洗,出来时,陆杰也吃完了,将打包用的塑料盒子丢到垃圾桶内,昝三邻束起垃圾袋就要下楼去扔。
邱粤追上去,道:“给我吧,我刚好也要回寝室。”伸手就去抢垃圾袋。
昝三邻慌乱躲开,道:“不用。”且不说平时的垃圾都是他去扔的,单是自己制造了的垃圾残余物拿下去丢掉实属无可厚非,更何况,垃圾袋里还有他刚换下来的卫生纸,虽然被他用废纸包裹得密密实实再丢到垃圾袋最深处,虽然邱粤绝不可能拆开垃圾袋翻找东西,可终归是让他极其难堪的物件,无论如何也不敢转借他人之手丢弃。
两人正对峙着,寝室门被推开了,陈启亮随着冷风钻了进来,昝三邻打了个寒颤,忙转身去取厚外套。
陈启亮大咧咧地道:“哎,二哥,你怎么在这里,我刚给你们寝室送糯米糕了。”与邱粤的舍友打了这么多次3对3的篮球赛,早就结下了深厚情谊,这回返家也特意让陈母多做几盒糯米糕相赠。
“我去,他们一定不留给我!”邱粤大叫一声,捡起被昝三邻放置一边的垃圾袋,开门大步而去,穿着厚外套的昝三邻追出寝室门口时,哪还有邱粤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