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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国华低着头不话说,用沉默来反抗。许南下眉毛一扬,哧的一声笑道:“你小子还不服气?我批评你错了?”
许南下这一笑,王国华就不能不装了,恬着脸低声道:“许叔叔,上官秘书长是您的人吧?要不在您的眼皮子低下,这么折腾?”许南下被这一声叔叔叫的气都不打一处来,拿起手里的一份文件在王国华的额头上敲一下道:“该装傻的时候你不装傻!”说着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起来,接着背着手站起来在中间慢慢的踱步,王国华肃立着等候他的决断。
“这事情,真的能搞?”许南下停下脚步,扭头看看王国华。这不是能不能的问题,许南下很清楚这么干的利弊。
主要还是想弄清楚王国华在这么折腾的〖真〗实用意。
王国华嘿嘿的笑道:“我觉得,这个称呼上可以斟酌一下,不单单是扶贫。只要是省里的重大项目,省委省政府就该加强监管,同时要求地方政府在项目的操作上,必须要透明和公开。权利失去监督,就意味着贪腐的土壤。”
听到省政府这三个字,许南下微微的笑了笑,点点头道:“滚蛋吧,这事情我再想想。”王国华笑着退了出来,心知许南下已经有了决断。坦白讲,推动这个事情风险很大。王国华的级别还是太低了,但是不这么做,心里又不甘心。即便是为他人做嫁衣裳,王国华也觉得值得去这么做。不管将来这个事情演变成什么样子,好歹是开了一个头。这其中项目操作和资金流向的公开透明,是王国华最看重的一点。有这个规定约束着,一旦形成制度,日后省里的重大项目,实际操作过程中一些人的吃相不会太难看,落到下面百姓手里的实惠也就能多一些。当然寄望一些官员的操守是不现实的,贪官污吏任何时代都有。
回到办公室”张国胜和高娟娟恭敬站在王国华面前”桌子上放了一张喜帖。王国华看看两人小心的样子,心里还是微微的有点不舒服。
仔细一想也算了,这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别人的私事何必去在意?
“日子定下来了,有什么困难可以跟我说,我尽量满足你们的要求。”王国华能说这个话,就算是很给他们面子了。
“谢谢主任关心!不用了,都准备好了。”张国胜赶紧的说话,高娟娟则轻轻的掐了一下张国胜的腰”笑着上前一步道:“主任,您可是我们的大媒。好人做到底,接亲还差一再好车,您得帮这个忙。”
高娟娟在某些方面确实比张国胜会来事,这种小事情,坦白讲是一点难度都没有。而且能拉近跟王主任的关系。对此王国华心里明白,脸上却是笑道:“这个好办。”说着刷刷写下一个电话号码递过去道:“打这个电话,找方元大酒店的黄总,就说是我的意思。”
这两位刚走”孟洁便过来了,一番汇报,之前吵嘴那点事情全说了。坦白讲,上官天福拿督查室作为一个样板教材给整个办公厅看,王主任心里很不舒服。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能坐在这位置上,没有许〖书〗记的认可是不可能的。虽然也是省委常委”但是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省委办秘书长这个位置,绝大多数都是〖书〗记的心腹。
上官天福是不是,王国华不得而知,但可以肯定的是许南下是支持上官天福的工作的。从这意义上来说,王国华也只能捏着鼻子忍了。不里头不仅仅是上下级苒关系问题,可能还牵扯到许南下对省委高层的一些布局。
总之一句话,个人甘苦个人知!许〖书〗记尽管没有明说,还是暗示了王主任要有牺牲精神,别守着自家的菜园地不放。
求证了心里的疑惑,王主任也坦然了,爱谁谁,该怎么过怎么过。
下午刚到办公室,居然接到宣传部打来的电话”那边自称是小张,说是大江省来了一个文化艺术代表团”来兄弟单位交流。王国华好奇道:“这跟我有啥关系?”
那边道:“王主任不是大江人么?再说了,这个丰富人民群众文化生活的活动,也是需要省委督导的嘛,宣传部也是省委领导下的部门,思想上要保持一致嘛。”反正意思就是请王主任走一趟,还加了一句道:“这是张轩硕部长的意思。”
张轩硕的意思?跟省委思想上保持一致?这尼玛挨的上么?行,去就去一趟吧。
王国华本打算让郭子铭走一趟,想想觉得没必要,左右最近一段时间闲的蛋疼,去学习班也是去吹牛打屁。正儿八经的上课,现在就是二。
这刚上路,宣传部那边电话又来了,说是请王主任直接去黑天鹅大酒店会议室,过一会有一个欢迎仪式请王国华参加。
王国华在路上的时候觉得黑天鹅酒店这个名字很熟,好像之前在那听说过。到了地方才想起啦,那个给棒子做二鬼子的崔成静的上司不就是住在这里么?想起这个,王国华不禁心里一阵憋闷,胡杨那边这些天一点消息都没过来,就来电说了一些省厅把人给弄走了,案子全盘接手。胡杨也觉得这样不错,一个烫山芋在手上的日子可不好过。
酒店门口竖起一个牌子,上书热烈欢迎大江省文化艺术交流代表团下榻黑天鹅大酒店。王主任刚进门,就有一今年轻小伙子上前来招呼道:“是省委办的王主任吧?”
王国华点点头,这一位赶紧做了个请的手势道:“您请跟我来,我们领导在接待兄弟单位的同志,让我带他表示抱歉没能来迎接。”
王主任跟宣传部的文明办是有宿怨的,是不是这边听到了风声,小
伙子还特意解释一下。王国华客气的笑了笑道:“你们领导太客气了。”
很显然小伙子的表情里并没有太多的敬畏,可能是因为王主任年轻的缘故吧?在这个讲资历的圈子里,年轻的副厅级干部王主任,似乎不太容易得到别人的尊重。
跟着小伙子往里走,来到会议室的时候遇见一个三十来岁的斯文男子,笑着上前伸手道:“是省委办的王主任么?我是给你打电话的小
张,部长让我在这里等你。”
王国华多少有点奇怪,张轩硕跟自己应该没什么交集的地方。这么一个交流活动”把自己弄来做啥?难道是因为来的是大江省的文化艺术交流团?
“辛苦了!”王国华在别人对自己客气的时候”往往表现的更客气。这一位明明比王国华大,却自称小张,可见其姿态之低。张秘书这么搞,之前那个小伙子脸色有点苍白了。刚才他面对王主任的时候,连名字都没报一个,更别说自称小又了。
各中的细节不去说,王国华跟前往里走,上了电梯直接奔着二十一层的总统套间去。到了地方,王国华不动声色的等着敲门,这时候长秘书回头笑着解释了一句道:“大江省的宣传部牛部长也来了,他跟我们张部长是党校的同窗,在团〖中〗央还共过事。”王国华冲张秘书笑了笑,表示感谢。其实张秘书没有解释的义务,从这点看,张轩硕比起张天豪这个本家来看,至少在用人和驾驻身边人的方面很有一套自己的东西。
里头开门的是一位女士,王主任楞了一下,该女士得意的偷偷递过来一个眼色,两人苦快速的交换一个眼神后进去。客厅里人不多,两男三女。一张大桌子摆在中间,一名男子正在泼墨挥毫。张轩硕背着手低头在看,似乎没有招呼王主任的意思。
还有三个女人也都很安静的看着那个中年男子专注的书写,王国华过去之后张轩硕才抬头笑了笑,看看桌面上示意等这边写完在说话。
王主任安静的站一边等着,这时候中年男子写下最后一捺。“周易在床头”五个大字倒是写的刚劲有力,大有铁笔银钩的意思。
书法方面王国华并不太懂,不过这几个字的意思,王国华倒是知道一些。
放下笔的牛部长得意的搓搓手道:“老张,你觉得我的书法有进步么?”
张轩硕啧啧两声道:“这字归我了,回去我裱好了挂办公室里。
”
牛部长得意的哈哈大笑道:“你要这个字做啥?喜欢的话,我给你另外写,这意思不对。”
张轩硕摇摇头道:“意思对不对不是重要的,我倒是觉得能警醒自己。”说着这话,张轩硕突然对王国华道:“王主任,这几个字啥意思,你知道么?”
一句话所有人的目光都奔着王国华来了,从张轩硕挪揄的眼神来看”这是问题没安好心。牛部长不动声色的笑着,眼神多少有点淡漠的从王国华的脸上掠过。
唯一着急的可能就是慕容团长了,有点担心的看着王国华”她倒是想帮忙,可惜这几个字的字面意思不难理解,引申的意思却完全不知道。
王国华似乎没有被周围的眼神所干扰,神色淡然道:“书房我是外行,不过这几个字的意思倒是略有所知。说的不对,二位领导别笑话。”说着王国华顿了顿又道:“晋人王湛怀才不露,被称为痴。好玄学,床头放有《周易》,以便不时翻阅。宋代李石有词曰:弃向来,素琴三尺,枕一编,《周易》在床头。以此典暗示归隐求安之意,不知道我说的对不对。”
王国华说完不免露出一丝傲气来,张轩硕提出的问题,不免有打杀王主任气势的意思。可惜,这个问题没能难住王主任。
其实吧,张轩硕自己也不明白这个典出何处,可以说冷到不能在冷的一个典故。怎么也没想到,王国华居然能说出这么一串来。当下不免带着疑惑的看看牛部长,等他的解释。
牛部长也是颇为惊讶的张张嘴,然后才笑道:“没想到啊,没想到。呵呵,南天省果然是人才辈出,王主任年纪轻轻的,层然如此博学。”
这么一说,就等于肯定王国华了。张轩硕也颇为好奇的看看王国华道:“1王主任不错,其实这个典故的意思之前我也不知道,还要多亏王主任解惑于我。”
这话的味道就有点怪了,王国华飞快的看看牛部长,发现这家伙面色不变的。连忙笑着低声道:“我也是偶然看到的,博学一说断断不敢自诩。”
王国华的谦虚引来牛部长的赞许道:“小王不用自谦,这个典故我敢肯定知道的人很少。尤其是你这今年纪的,更是少之又少。我真是很好奇,你一今年轻人,怎么就知道如此生僻的典故,想来平时也是手不释卷。”
这个话刚落音,表面上的慕容便笑道:“部长,这个话说在点子上了。这个事情我可以作证,记得当初第一次见到王主任,他手里就捧着一本《全宋词》。”
张轩硕一听此言,便诧异道:“怎么,慕容团长认识王主任?”
慕容笑着解释道:“当年剧团日子艰难的时候,王主任在方栏县任职,经朋友介绍认识后,王主任为丰富群众文化生活邀请剧团下去演出。为省剧团的生存提供了一个全新的思路,说起来我还要感谢王主任呢。”
“哦,还有这个事情?好好说说,眼下我省的艺术团体,也存在一个面临新时代生存困难的挑战。兄弟单位既然有好的经验,自然要学习一二。”张轩硕笑着接过去话,牛部长脸上露出意思得意。大江省戏剧团这些年确实搞的不错,没有单一的龟缩在省城,四处出击成为艺术系统的一面经济状况良好的旗帜,确实让牛部长省心不少。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王主任当年的邀请,给我们剧团上下打开了一扇窗户,以前觉得在省城高高在上的搞艺术,不免有曲高和寡之嫌。
走下去才知道,地方戏曲只有在基层群众中间,才是基础最深厚的地方,才是地方戏曲的生存土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