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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担心才怪,我怕他们弄出一个大伤亡出来,这完全没有必要!”张一平把钢盔扣在头上,系好武装带。由于外面一阵炮声传来,屋内一片嗡嗡的声音,张一平已经几乎吼叫着说了,但是石尉兰只听到几个字。
张一平抓起桌子上的步枪,检查了一下子弹,然后把步枪在手中甩了一个大圈,抬脚就向外面走了出去。
炮战依然在进行,而且更加激烈,对岸的英法联军似乎来了援军,炮火比开始的时候有了很大的增强。
爆炸的火光跳跃在人的脸上,一条条炮弹的轨迹在头顶上架起来一道道桥梁,几枚炮弹偏离了飞行轨道,撕破空气的障碍,发出“嘶嘶”的声音由远而近急促地飞行,在前方不远的地方炸开,天塌地陷一般热浪在向四面八方冲击,纷飞的弹片向天空呼啸着。
张一平和石尉兰带着几个警卫向101师的阵地走去,炮弹不断地在他们周围不远处炸开,张一平就像一般的战士一样,穿过像一张张大嘴一样的弹坑,一行人弯着腰,竖起耳朵疾走。
整夜的密集的炮火,已经让人麻木。在这样的炮火之中,连自己的生命也被漠视。虽然一个老兵可以预先知道炮弹的落点,抢先做出躲避,但是很多时候生死都是由天注定的,特别是在这么密集的炮火之中。如果炮弹幸运地砸在你的头顶上,你将避无可避,只有坦然地接受命运的安排。
跳入过一条水沟一般浅浅的交通壕,石尉兰乘炮声稍弱的一瞬间冲着张一平的耳朵大声说:“前面就是101师的地盘!”
沿着这条交通壕一直往前,前面的沟壕挖得比较深,士兵们在简易的防炮洞里,伴着炮火的轰鸣声呼呼入睡。
沟壕接近卢瓦尔河的河岸,翻天虎从黑暗中跑过来,他一张满是泥浆的脸蛋在炮火的火光中跳跃着。
张一平只看见翻天虎的嘴冲着他大喊着,但却听不到他在喊什么。
趁着炮火停歇的一瞬间,翻天虎对张一平喊叫道:“敌人的炮火越来越厉害了,这说明敌人的支援越来越多,我们最好马上发起进攻,等敌人的支援全部都上来了,那我们就更加难以渡河了!”
“这个你不用管,我自有安排…”张一平叫道,但是随即一阵滚动的轰鸣声响起,掩盖住了他声音。
“什么?你说什么,我听不到!”翻天虎把双手放在耳朵上作一个漏斗状。嘴里吼叫着,声音已经变得嘶哑了。
“刘大炮这家伙是干什么吃的?打了这么久了也没有将敌人的火炮阵地干掉,我就说过,那些德国佬的炮兵就是靠不住,出工不出力!打仗还得靠咱们自己人!”翻天虎趁着炮火的间隙,也不忘埋怨两句。
这其实也不能够怪炮兵师,毕竟他们只有一个师,火炮的数量有限,随着对岸敌人的支援不断地赶来,不断有新的力量加入这个炮战,他们到现在还没有处于下风,已经很难得了,并不是那些德国炮兵不出力的缘故。
“这不关你的事,你给我少啰嗦!”张一平喊叫道,“你的抱石头过河的实验进行得怎么样了?靠谱不靠谱?”
翻天虎好像很委屈的样子说道:“你不是说叫我们不要考虑过河的事吗?你不是说你另有安排吗?既然这样你又管我们靠谱不靠谱?”不过,这时刚好一阵炮声传来,张一平似乎没有听清楚他的话。
翻天虎也不再说,他在前头带路,几个人在黑夜中弯着腰走了好长一段路,已经远远离开了叙利镇的范围,这里的炮声和爆炸声也已经很小了。
胡从甫在一个灌木丛后面趴下来,并向张一平和石尉兰招手示意,“快趴下,别让对岸的英国人看到我们,让他们提前防备。”
张一平和石尉兰一左一右趴在胡从甫的身边,张一平说道:“翻天虎,你有进步啊。知道出其不意,声东击西呀!你是不是准备在这里突袭渡河?”
“我叫人试探过,这里的水流较缓,水也不深,是最好的抢渡点,对岸的守军的注意力已经被镇那边的炮击和战斗吸引过去了。
不过为了更吸引力敌人的注意力,我打算在进攻之前,将101师分成两部分,一部分在原来的地方发起佯攻,而别一部分则快速移动过来,忽然发起来强渡作战。”
“这当中,我们要注重一个‘快’字,快速地转移进攻点,快速过河,快快快!”
“我是问你,你真的可以抱着石头渡河吗?”张一平对他的战术不关心,倒是对他的过河方式是否可以成功表示关切。
胡从甫挠一下后脑袋瓜子,说道:“经过我和参谋长商量、实验,发现这种方法是可行的,但是不能够大面积地推广,国为这对身体条件和人的功力有相当于高的要求。
我们一致觉得可以挑选一批身手好的战士,从水底渡过河去,这绝对可以起到忽然袭击的效果的,甚至可以占领一块滩头阵地。
我们觉得这种方法对大部分士兵来说有一点困难,大规模执行也不太现实,等一批人过去占领对岸的滩头阵地,然后在河岸两边拉上几条缆绳,架起一座简易的浮桥,这样快许多,也安全许多…”
张一平拍拍胡从甫的肩膀,说道:“不错,肯动脑子不一味地蛮干,说明你已经有了进步,101师交到你手里我也放心了,起码你没有拿兄弟的生命和鲜血去浪费,这我很是欣慰。”
胡从甫还以为张一平一时大有感慨,要给他转正为101师的正式师长了,心里着实跳了一下。但是一看张一平,在暗暗的星光之下,他的脸上显出狡黠的神色,于是说道:“那个什么,总指挥!你还是饶过我吧,我再也不想转正不转正的问题了,我们以后就专职做我的代理师长。”
“算你有自知之明,我说过我是101师永远的师长,100年不动摇的。”
“你小子屡教不改,你以为我不知道吗?我做师长的时候,你就叫我‘阿不师长’,后来就叫我‘那个总指挥’,现在又叫我‘那个什么总指挥’,更可恶,难道叫一声总指挥,就这么难吗?”张一平斥责道。
“咱不是念旧吗?这官职一叫,就叫生疏了…”胡从甫挠着脑袋辩解道。
张一平并不想在这方面计较,他向后退了出去,并回头对胡从甫说道:“你的计划虽然好,但是我还是希望能够从小镇的那座桥上过去,铺好桥面,舒舒服服的,而不是这里的什么摇摇晃晃的缆索桥。”
胡从甫愣然地回头,问道:“这是什么意思?”但是张一平已经提着枪走了十几米远了。
“还能有什么意思,你的渡河计划被否决了!”石尉兰说道,“你也真是的,叫一声总指挥很难吗?”
石尉兰也要往回走,但是却被胡从甫拉住,“你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那个什么总指挥就是因为我这样子叫他,他就公报私仇,否决了我渡河计划?”
“很明显就是!”石尉兰说道。
“放屁!胡说八道,总指挥是一代枪王,怎么可能会是这样的人?如果是这样的人,他又怎么能够成为一代枪王,我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
“如果真是这样,你想怎么样?”石尉兰问道。
“如果真是这样,我就是乌龟王八蛋。”
你本来就是天下第一乌龟,只差王八蛋了,石尉兰心想,“要不我跟你赌一瓶酒,我听说你送了一瓶朗姆酒给袁万鸿,你输了,你就再给一瓶给我。”
“赌就赌!”胡从甫说道。
天色已经微微发亮,在卢瓦尔河的河岸边,一条水蛇,慢悠悠地游了过来,在河面上扭动着“s”形的水纹。
忽然,大地猛烈地震动起来,奔流的河水也发出微微的抖动,水蛇受到了惊吓,一头扎入水中,消失得无影无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