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部署在阵地稍后一点的防空高射炮这时终于忍耐不住了,连续地吼叫起来,炮弹高速地向天空射击,拖沓着成了一条直线,也像一条长长的马鞭,在空中疯狂地甩动,又像是一把把火红尘,把一架飞机在空中打成一片片的碎片,像花絮一般从半天中洒落下来。
操作这些防空高射炮的是德国人,是在勒芒的时候,张一平从德国人手中要来的,这批人比起后来张一平跟骑兵上将冯.马尔维茨打赌赢一的那些匈牙利地方部队的素质高出很多,张一平从中挑选出一些加入炮兵师和各师的炮兵团,其余的都编入了外籍兵团。
这些77毫米的高射炮,张一平看着很笨重,用它对付步兵的作用来防空划算。因为根据有关统计,即使是这个时代最为先进的高射炮,每击落一架飞机,也要消耗炮弹五千发,五千发炮弹对于中*队来说是一个巨大的数字,而用反坦克步枪加上高级枪手,击落一架飞机只需要一发子弹。
而这五千发炮弹,如果说用来平射对付步兵,将是步兵的噩梦。
当然,这种高射炮在紧急的时候也可以用来防空的。
高射炮的发射轨迹也暴露了的位置,招来了敌人的报复的炮火。
几发炮弹落在高射炮阵地旁边的空旷地上,爆炸的浓烟和烈火笼罩了那些德国佬的身影,但是激烈的射空火炮并没有停下来,直到这几架靠近的飞机全部被打下来。
张一平对这帮德国炮兵的敬业精神也不由得敬佩,如果那些匈牙利步兵师也有这种精神就好了。
高射炮的炮弹在天空泛起了一串串的小云朵儿,着火的飞机拖沓着一条粗粗的浓烟,远处飞来的炮弹拖着白色的淡淡的尾焰,就像穿针引线一般,横七竖八的搅合在一起,在天空编织着一幅混乱而复杂的图案。
在地上沟壕的外面,炮弹爆炸的闪光异常的耀眼,大地上的黑土就像沸腾了的水泡,拼命地向天空窜,然后又形成黑雨倾泄下来,淹没了沟壕,把防炮洞的士兵掩埋在黑土里。
太阳的光线已经被遮挡浓烟挡住,在天空下,象暴雨即来时那样漆黑一片,炮弹向四面八方投射出闪光,带着弹片横扫着,钻入土里,哧哧声作响。
张一平窝在一个防炮洞里,洞里充斥着炮火的浓烟和迷雾,混混沌沌的空气融入舌头上,味道异样的苦涩。
时间几乎过了很低久,炮击仍然没有停止,炮洞随着爆炸的轰鸣而晃动,声音像车轮一样隆隆从头顶上滚过,头顶上的泥土颤动起来,泥土仆仆地往下掉,撒了一身。
炮洞里的每个人的神情都在脸上微妙地变化着,这倒不是说他们心里恐慌,对于张一平和他身边的人来说,这已经习以为常了,比这更加凶险的事情,他们都遇见过。
张一平是以自己的生命为注,不断地向他部队灌注一种信念:一种不怕死,敢于迎着敌人的子弹而上的枪手的信念。
这种信念不是那么容易形成的,也不是靠几句口号就能够形成的。需要长时间和张一平自身以身作则的带头作用,直到他倒下的这一天。
张一平一直是中*团的标杆,他总是以自身的实际行动告诉他手下的兄弟们:他永远是一个枪手。他总是和兄弟们一起呆在最危险的地方;进攻的时候,他总是冲在最前面;撤退的时候,他总走在最后!
只要枪手的这种不怕死、不屈服的精神和信念在中*团树立起来,张一平觉得就算自己被美国人的炮弹炸死了,也是值得的,因为其他的枪手会继承他的理念,继续战斗下去!
这时,阵地后面的中*团的火炮也轰鸣了起来,石尉兰松开捂住耳朵的双手,说道:“听它的轰鸣声,我就知道这是155毫米的口径。”
“他娘的,总算被老子听到自己人的炮声了,死也值得了!”潘五百说。
“乌鸦嘴!”张一平骂道,他探出头去望了一下,发现美国人的炮火没有那么密集了,于是就钻了出了炮洞外面。
在沟壕的外面,一群士兵正在手忙脚乱地挖土,有一个炮洞被浮土掩埋了,不过好在埋得不深,而且土也是松浮的,一下子就挖通了,炮洞里面还有空间,里面的一个班的士兵只是憋得难受,并没有发生意外。
张一平走过去,拍了拍一个士兵的后背,问道:“怎么样?没事吧,兄弟?”
士兵大口地吸着气说道:“能有个甚么事?就当练了一回乌龟*呗,人家101师的兄弟,个个都能够在水中憋上十分钟,我们这算得了什么?我还嫌你们挖得早了一点呢,如果迟上几分钟,说不定我们就练成了乌龟*了…”
“再迟几分种,你就真正成了乌龟了!”旁边一个排长训斥道,“在总指挥面前,胡说八道什么?”
当兵的挠了一下脑袋,嘿嘿地傻笑了一下,张一平也笑笑,拍了拍他的肩膀,从他们身边绕了过去。
美国人的炮击慢慢停了下来,但是步兵并没有发起进攻。
炮击停顿了一段时间,又再次轰鸣了起来,而且激烈的程度并不比开始的时候弱多少。
中*团的火炮,于是又展开对轰,这样你来我往,打得异常激烈,不过,中*团的火炮无论是数量上还是质量上都比不上美军,在对轰当中,渐渐地落了下风。
入夜之后,张一平才从阵地里下来,在他的身后,炮战依然在继续,财大气粗的美国人正在不计成本地发射炮弹,相对而言,中*团的炮火则是变得零星起来,只是偶尔发几炮,表示自己还存在。
火光呼啸着在空中飞驰,划破了夜幕,炮声嘶吼着轰鸣着,三发炮弹连续在身后不远的空地里炸响,那巨大的冲击波从后面扑上来,虽然经历了一下下午的轰炸,但是这巨大的能够还是让张一平等人心有余悸,心尖儿微微地颤抖了一下。
爆炸的火光照在一行人的脸上,虽然就要离开炮击的范围,但是每个都不轻松,竖起耳朵倾听着天空中炮火的呼啸。在阵地上,只能靠这些声音来判断炮弹是否落在附近,从而做出正确的闪避动作。
张一平也一样如此,在火炮面前,即使他的枪法再厉害也没有用,如果不能够及时察觉炮弹的落点,反应稍微慢了一下,他也有可能成了火炮的祭品。
整个下午,张一平全身的血液就像潮水一样,在每一个毛孔里流动,触动了他的感觉,这种感觉很是奇妙。也只有在这样的惊天动地的炮击当中,才有这样的感觉。在炮弹急驰着撕开天幕的一瞬,他身上的热血和毛孔,还有睁大的双眼,以及身上的每一个器官都充满了预防的警觉和本能的敏捷,浑身器官也都高度地戒备起来,每一根神经都舒展开来,伸延至茫茫的天空。
离阵地远了,炮声也远了,大家的心里才放松了下来,石尉兰说道:“天呀,这美国佬不停地炸,难道他们就打算用炮弹把我们炸光了?不用步兵也能够把我们炸没了?”
美国人一个步兵师就有一个野战炮兵旅,下辖三个炮兵团,一共有75毫米火炮48门,155毫米的火炮24门,总共72门火炮,而我们当前的美军一共有16个师,16乘以72,潘五百,你给我算一下等于多少?”
潘五百嘀咕道:“俺只知道二百五乘以二等于五百,这还是石小川告诉俺的呢,算数,你要问石小川。”
炮声已经被抛在了后面,月亮升起了,地平线上浴着它的光华。路边那些耸立的高大的树木反射了银光,地平线起了一层薄雾,这不是那种战火引起的雾,它仿佛是浮动的雪,味道是清新的。空气也是甘美的。
在月光下,前方隐隐约约有部队正成纵队行进着,他们的钢盔在月光下反射出暗淡的光泽,成一条直线延伸着,人头和步枪在夜幕中时隐时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