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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青容咬了咬牙,她只是想让祁应离开,若他说得话算数,她自也不会为难他。
怕只怕,一个月的时间足以改变一个人很多。
慕连世来过昌荣府之后便没有再做刁难,皇后大病了一场,慕新霁的事给她的冲击太大,慕青衣依旧如往常一样在宫里,这个月最大的事,莫非是慕老四突然离开了昙京。
谣言四起,众人纷纷猜测慕新霁的死和慕老四有关系,否则又何必离开的那么急。自然也有反对的,慕连世是个什么人?倘若真和老四有关系,起码也得和老二一样按上个什么名头。可老四这样二话不说来去自如的模样一点都不像是受到了限制,最有可能的便是兔死狐悲物伤其类,所以早早避开这个是否之地。
原本他就谨言慎行,针对老四的除了各个党派极少有中立人士掺合进来,而如今唯一还留在昙京的只有那个个方便都不吐出的慕老三。
慕连世曾经觉得最后留在昙京的人最可疑,可老三……难道是自己忽略了什么重要的人物?
对于老四为什么选择去南方,慕青容和祁应虽能解释却也心存疑惑。
“老四的母妃是仪城人,仪城在大成的南边,这因为这个所以你父皇才答应让他去的?”这几日慕青容都像从前那般,祁应不来找她,她也不会主动去找祁应。可祁应偏偏成日在她身边,每当这种时候他都会感叹自己羡慕七颜,如今七颜不在,正好让他钻了空子。
只要慕青容不抵触他,只要能在她身边蹭上三五个时候他都觉得很满足。
“仪城虽然在南边却也不是正南,老四明里说去南方,可他的路线根本不是去仪城。”慕青容斜斜地靠在座椅上悠闲地磕着瓜子,只要将书晗和祁应弄出昙京,今年她便没了什么大事。
接下来的事情,便是等着安世晟“痊愈”。
“你就那么相信老四?”祁应坐在一边看着慕青容轻松惬意的模样,似乎从他来公主府之后便没有见她这么随性。若是因为自己要离开她才这般悠闲,当真是他祁应做男人太失败。
慕青容的疑心随慕连世,哪怕是一只有可能挡路的蚂蚁,她都不一定会放过,何况是个大活人。
她对老四没有恶意,但如果他有一点挡道的预兆,慕青容都会好不心软地对付他。
“倒也不是完全相信,老四哪有她看起来的那么淡泊致远。”慕青容拨了拨花盆里的铃兰花,现在不是花季,可花却开得甚好。姜柏深知道她喜欢,于是研究出让花逆季节生长的药物,她很是欢喜,便将花摆在了厅堂里。
当一家人连未及笄的妹妹都野心勃勃的时候,又怎会独留老四一个人淡泊名利?
“他只是比较聪明,不争便是最大的争,你看老大老五死了,老二走了,老三还在父皇的眼皮子底下,他却自由了。”慕青容托着下腮颇有深意地打量着祁应,“他和你很像。”
“像?”祁应微笑,“哪里像?”
“他一味地淡出别人的视线,你纵身挤入别人的眼睛,看似相悖,实则手段却是差不多的。”
祁应比较赞成慕青容的话,凑近了些,挑弄道:“如果他不是你的哥哥。”
“是又如何?”慕青容眯着眼耐人寻味,“我从来不在乎名声。”
祁应伸出的手缩了回来,口不对心的女人。
“南方的水利一直掌控在朝廷的手中,老四这次去难免不是为了水运。”祁应好意提醒,不过慕青容显然早就思考到了这部分,“南方水系往北直达昙京,南方有是个物阜民丰的地方,如果掌控住那里相当于掌握了大成的经济命脉。慕连世虽想着让老四去避避难,难免也想让他掌握些实权。他向来喜欢制衡,那里可比北严好多了。”
“那倒未必。”慕青容不屑一顾,“在南方组建一支军队的难度可比北严大,南方过来的城池戒备森严,打到昙京,那可需要不止我一倍的兵力。”
“你的兵力?”祁应挑眉摇头,“如果老四知道你在北严的布置呢?”
慕青容一怔,她确实一直怀疑老四掌握了她的消息,就如同祁应一样。当初他在御花园问她有没有想过离开昙京,那个时候慕青容就感觉到了危机。
如果老四早就掌握了她在北严的情报,一切便可以理解为他在伺机而动,等待慕青容发兵然后坐收渔翁之利。可若是这样,老四完全没理由问她那句话。
何必多此一举假作善意提醒?
南方不像北严,流放的极寒之地在朝廷的视线之外,在南方招兵买马等同于在慕连世的眼皮子底下磨刀,姜柏深都不敢这么做,老四又有什么能耐做到?南方一受寒,整个大成都要留下病根。
慕连世哪怕同意老四去南方,也不会放权到如此地步。
“也许我们想多了。”
“你想得一直都比我多。”祁应看着椅背深吸一口气,“给你一份独家消息,当做你送书晗离开的回报。”
慕青容眸光一亮,祁应的消息向来惊天动地。
“栾风准备亲自出兵,明天夏天。”
“亲自出兵?”那个隐藏了这么多年的东宁太子终于要从幕后走向台前了吗!这可真是个好消息,可时间上,太巧了。明年夏天,不出意外那个时候慕青容已经在北严,北方寒冷,想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下北方的城,只能在夏天。
两方夹击,大成有多少兵力慕青容很清楚,长年累月耗在东宁的疆界线上,再分出一部分去北方的话,虽称不上不堪一击却也着实为慕青容减少了大半的压力。
“你怎么知道,还有,为什么是夏天?”慕青容狐疑地看着祁应。
“你不会以为我一手遮天到可以控制栾风的出兵时间吧?”祁应哼笑了几声,“我连让你放下大成跟我离开的能力都没有,又怎么能掌控一个国家的命运。”
这是实话,栾风出兵一定是东宁的最高机密,慕青容好奇的是祁应究竟有什么能耐知道这个消息。
“你还真是个先知?”
“那我一定会先算出大成的走向,若成,我支持你,若不成,哪怕你恨我一辈子绑也要将你绑走。”对着慕青容挑了挑眉,“要我算一卦?”
“得了,别油腔滑调。”慕青容抿嘴一笑,“你到不如算算你能不能安全离开昙京。”
“还有件更重要的事。”
“嗯?”
祁应起身走到慕青容跟前挤上了她的位置,环住腰在耳边轻声挑逗,“算算你今晚会不会让我留在这里。”
温语呢喃鼻息暧昧,慕青容朝着一边缩了缩,轻轻推了他一把,“别闹。”
她一旦低声细语,祁应便愈发得寸进尺,没有坚定的拒绝,便是故作矜持的欲拒还迎。
“说正事呢,别动手动脚的。”慕青容抽身一退便坐到了原本祁应坐的位置,“如果栾风出兵大成,你一定也会去吧?”
“我不受东宁的控制。”祁应惬意地坐在不属于他的位置上,“如果你想让我去,我自然也可以去。”
慕青容在意的并不是祁应去不去栾风的军队里,而是如果栾风出兵,大成以东被东宁控制在所难免。半壁江山这不是她想要的,但若有栾风这个推力在,她的行动会方便许多。
可这毕竟是个原则性的问题,大成的山河,半寸都不能少!
她愈发好奇祁应到底是谁,为何想去便能去栾风的军中,东宁身世显赫手握重权的人向来在大成的关注之内,这个似乎从天而降毫无预兆只手遮天的祁应究竟是什么身份。
最起初她并不在乎祁应是谁,因为她觉得自己有能力控制住他,到后来她怀疑祁应是栾风,在她必须下手杀了他的时候她不舍得动手,等到知道祁应不是栾风的时候,最起初心里的彷徨变成了好奇,而那好奇里已经不带杀意。
正在东宁的七颜发过来的急件里说怎么都查不到祁应在东宁的身份,东宁各大家族里都没有一个这样的人,也未曾听说谁家有人师从高人来无影去无踪。
狐疑的眼神在祁应身上来回扫视,祁应勾过一株花遮住了自己的脸,“你这么看我到让我有些不好意思。”
慕青容瞥过眸子,在祁应告诉她老大死了的时候她才确定他是东宁人,可若一开始自己就猜错了?还有一种可能,祁应根本不是东宁人,也许是大成周边其他国家的人?但若是这样,他又怎么会知道栾风的发兵日期。他对东宁太熟悉。
“如果你要帮栾风,我不觉得下一次看见你我会手下留情。”慕青容摊了摊手,“你看,你知道我要的是整片江山,东宁在大成的边境做些小手脚我可以假装视而不见,倘若到时候真和我利益相悖,你又该怎么选择栾风,和我?”
选择?祁应从来就没觉得自己需要做什么选择。
“你完全无需思考这个问题,因为我根本不在乎栾风的行动,他又不是我的女人。”
慕青容一口水直接喷了出来,“东宁太子若是个女人,这大抵就可以解释你为什么能掌握他的出兵并且在他军中来去自如了。皮相可是这世上最好用的东西没有之一。”
“你也觉得……好用?”祁应朝着慕青容挑了眉毛,脸上满满的都是洋洋得意。